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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邪蝶恋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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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不一目光触到丁世伟手腕脚踝上的铁镣:“爹,他们怎能用铁镣锁您?”
  丁世伟抚着他的头道:“每一个被处斩的犯人,在行刑前七天都要上手镣脚拷的。”
  “爹。”丁不一只觉得象咽下一团乱槽糟的毛发,五脏六腑扎得难受,眼里淌下两行泪水。
  “不中用的东西!”丁世伟低声喝骂着,双手将丁不一推开。
  丁不一瞪着一双惶恐的眼睛着爹爹。
  “男儿有泪不轻弹!”
  丁世伟唬着脸沉声道:“难道爹爹在临死之痢,看到的还是你这窝囊相?”
  丁不一心中腾地烧起一团烈火。他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哽声道:“爹,您说实话,您是不是偷盗皇宫大内四库宝物的巨盗天老邪甘世伟?”
  丁世伟一双亮眼在黑暗中熠熠发光:“不是。”
  丁不一眼中光芒一闪:“这么说是有人陷害爹爹了?”
  “是的。”肯定的回答。
  “是谁?”急迫的追问。
  “不知道。”
  “您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因为我确实是猜不到的谁,为什么要陷害我。”
  丁不一攒起拳头,咬紧了嘴唇。
  小贞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嘴角浮着那古怪的笑。
  丁不一抿了抿嘴:“这件案子就无法挽回了?”
  丁世伟点点头:“有人当堂指证我是当年的巨盗天老邪丁世伟,又在我卧室和桃林园石亭里挖出两件当年失盗的皇宫宝物,人赃俱在,这案怎能翻?”
  丁不一跳起眉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可以为钱财被收买,或是由于某种理由而用伪证。至于赃物,可以趁爹不在的时侯悄悄埋下去嫁祸于爹爹……”
  “不一,”丁世伟条断他的话道,“你还年轻,许多事既不懂也不能理解,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明天爹爹就要斩,此刻就是皇上下赦令也来不及了。”
  “爹……”丁不一眼中又溢满了泪水。
  “不许哭!”
  丁世伟低声吼道,“咱丁家没有这种没出息的蚕种!”
  丁不一咬咬牙道:“是谁在公堂拽证爹爹是当年的巨盗下世伟?”
  丁世伟一怔,显然他没料到丁不一提出这个问题。片刻,他摇摇头:“不知道,我不认识这个证人。”
  丁不一脸上闪过一丝困惑,又问道:“爹爹在江湖上有什么仇人?”
  丁世伟再摇摇头:“不有。”
  丁不÷眼中进出一种平时罕见的光芒,激动地道:“爹,您还把不把我当作您的儿子?难道您就打算这样含冤死去,不报仇,不雪恨,做个冤死的鬼魂?”
  丁世伟定定地看着他,脸上的肌肉在痉挛,左手五指握住铁链锵铿发响。
  这是丁世伟在作某种重大决定前的表示。
  丁不一亮眼勾勾地盯着爹爹,等侯着他的决定。
  丁世伟突然爆发地:“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我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连个蹲马桩的功夫也练不好,能替我报仇雪恨?能替我完成志愿?我能保住你这条性命,就算是你的造化了,今后的路,自己去走吧。”
  丁不一霍地站起身,沉声道:“您不要把人瞧扁了,我一定要找到陷害爹爹的人,替爹爹报仇雪恨,我一定要完成爹爹的志愿。爹,告诉我,究竟是谁在陷害您?您的志愿又是什么?”
  丁世伟眼里陡地亮起两道灼炽的芒,那是心底里的希望之光,但,他嘴角只是翕动了两下,却没有出声。
  丁不一脸上拉起深深的刻痕:“细果孩儿日后不能替爹爹报仇,不能完成爹爹的志愿,孩儿活在世上也没有了意义,我就死在这里,向爹爹尽一份孝心。”
  他斜倾起身子,作出一个撞壁的姿势。他的神态和说话的语气,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决心和勇气。
  小贞暗提一口气,凝招在手,随时准备出手阻拦少主人的冒失举动。
  “别,别这样。”丁世伟说话了,手指放开了铁链,显然他已拿定了主意。
  丁不一端正了身子,神情凛然一望着丁世伟。
  “哗啦啦!”铁链响动,丁世伟站起来,胸中似海浪翻腾。
  这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真还会有希望?他简直不敢相信。
  然而,他决心已定。
  于是,他振起精神道:“明夜子时,你去城东郊太子庙见一个人。”
  “谁?”丁不一问。
  “金面佛。”丁世伟沉声吐出了三个字。
  丁不一诧异地:“金面佛?”
  “是的。”丁世伟点点头,“他告诉你所有的一切,并将尽力地帮助你。”
  丁不一眨眨眼:“他是爹爹江湖上的朋友:”
  丁世伟道:“你不必多问”,象是领悟到了什么,点点道:“孩儿明白了。”
  丁世伟突然伸出带铁链的双手,按住他的肩头,颤声:“你一……定要替爹爹完……成志愿。”
  丁不一使劲地捉住他的双臂:“我会的,一定会!”
  “好孩儿,这样爹爹纵死在法场上也……死而无怨。”丁世伟的声音变得异样的凄凉。
  丁不一紧紧地抱住爹爹,泪水悄悄地位下淌流。
  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这生离死别,更为痛苦的事?
  丁世伟的心碎了。
  丁不一的心在淌血。
  小贞却是无动于衷,满脸冷漠。
  丁世伟低声道:“我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丁不一无声地点点头。
  丁世伟道:“你明天不要来刑场来看我,因为衙门还在通缉你,另外,爹爹被斩时的模样一定会很难看……”
  “爹!”丁不一身子一阵颤栗。
  丁世伟将他轻轻推开,柔声道:“今后爹不在,你要好自为之。”
  “我会的。”他咬住嘴唇。
  丁世伟转向小贞道:“贞姑娘,请今后好好伺侯少主人。”
  “是。”小贞躬身道。
  “好。”丁世伟兴奋拍拍手,“不一,拿酒来给爹爹送行。”
  小贞闻言立即从提篮里取出酒菜。
  丁不一抓起酒壶,满满地斟上一盅,双手捧到丁世伟面前。
  “这忠酒,孩儿送爹爹上路。”他“扑通”跪地,双手将酒盅高高举起。
  丁世伟面含微笑,接过酒盅,一饮而尽。
  丁不一再斟上一盅:“这盅酒,孩儿请爹爹放心,孩儿一定完成爹爹志愿,并替爹爹报仇寻恨,请爹爹在地府静待佳音。”
  “好!”丁世伟没喝一声,酒已吞下肚。
  此时,牢房外传来狱卒压低声音的呼喊:“快离开牢房,时间已经过了。”
  丁不一匆匆敬上第三盅酒:“愿爹爹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丁世伟接过洒盅。
  狱卒闯进牢房:“快走监察大人带着行刑官已到衙门了。”
  “不,我不走!”丁不一突然抓住了爹爹的肩膀,丁世伟将盅中酒一口饮尽,摆摆手道:“你快走,不要为难狱卒。”
  小贞靠近前拉拉丁不一的衣角:“咱们走吧,若被监察大人发现了,你明天就去不了太子庙了。”
  丁不一深深地看了爹爹一眼,一狠心转身大步走出牢房。
  “哐啷!”牢房内传来酒盅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丁不一心弦陡地一颤,泪水又颇颓落下,但他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
  “哈哈……”牢房内响起了丁世伟豪放的笑声。
  丁不一和小贞跟着狱卒走出了死囚房。
  笑声在低低的死囚房石洞里久久盘旋,不散。
  风雨凄迷,天空惨淡。
  空中斜洒着蒙蒙的雨丝,细细的,无声,却湿凉。
  尽管天气不好,处斩死囚的刑期仍然没有改变。
  东市街口广场早早地就布满了执着刀枪的兵丁。
  刑场依照惯例设在广场的东角,场子早已演出,由两队兵丁把守。
  场中一个小木平台,台上一张搭着红绫布的长条桌,桌后两张大背靠椅,那是监察官和行官的座位。
  行刑官的任务是执行处斩死囚的使命,宣读斩刑命令,下令刽于手行刑;监察官的任务,则是监斩,防止行刑官和刽子手在处斩死囚的过程中徇私作弊。
  平台四角和刑场四周,插着大明日月魔和征法场的杏黄旗帜,在细雨中随风飞扬。
  巽时刚过,人们纷纷涌向东市窗口。细雨阻拦不住充满着好奇心和爱看热闹的人们。
  街口广场又是一番空前的热闹。
  各种卖小几的担贩纷纷涌来,摆在街口的两旁,卖豆腐花、卖五香盐水豆、卖包点的叫卖声,此起彼落,如同浪潮起伏。
  十里坡岭桃花园主丁世伟今日将在这里处斩,这是扬州的第一大爆炸性新闻。许多从不看处斩犯人的富豪、官场人士和江湖人物都特地赶来观看。
  丁世伟真是当年江湖赫赫有名的七邪之首,天老邪丁不伟?
  丁世伟真是偷盗皇宫大内四库宝物的江洋巨盗?
  认识丁世伟的人,谁也不相信,但眼前的事实,却又让人不有不信。
  不管丁世伟是不是天老邪丁不伟,这将是扬州法场几十年来,难得见到的热闹且精彩的一幕。
  街口两侧的酒楼,临近法场和街道一向的酒桌,已是座无虚席,连楼栏旁都挤满了人。谁不想看个热闹?
  刑场成了集市。小孩在人丛中钻去,拍手嬉笑,那场景就像是过大年一样。
  只有雨不在飘落,雨丝冷冰冰的,空气中裹了丝丝凄凉。
  午时将近,街口的人群越来越多,因为那热闹的时刻好将到来。
  丁不一来到东市街口。
  他没听爹爹的话,他决心最后一次不听爹爹的话,说怎的也要为爹爹送行。
  他头上戴着一项斗笠,天下着雨,戴顶斗笠并不惹人注意,斗笠得低低的将大半边脸遮住。
  小贞跟在他身后,仍是村姑打份,只是头上多了块包巾,小多了层黑粉。在这龙蛇混杂、鱼目混珠的人群里,她不愿招风引蝶,自惹麻烦。
  卢贵走在着里,色象天空一阴沉。这位如此不听话的少主人,今如何能在不湖上混下去。
  三人挤到刑场旁的人群中站定。这恰是一个小贩刚刚腾出来的摊架位置,脚下一块太平台,站在平台上既可看到东角中心刑场,又可看到街口道路。
  丁不一当然不会知道,卢贵为了让小贩替他们早早占据这块地盘,已付出了五两银子的代价。
  丁不一低着头,望着脚下湿漉漉的石板,眼前浮现出大牢死囚房中的情景……他的心一阵揪痛。
  耳畔传来周围人们的认论声。
  “真没想到桃花园主竟就是江洋大盗天老邪丁不一。”
  “听说此人是当年横行江湖的七邪之首,是个杀人魔王。”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间末到。现在是这恶人遭报应的时侯了。
  “可不是吗?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不是这次揭穿他的真貌,我们还真当他是个大善人呢。”
  丁不一嘴唇在抖动,忍不住想大声疾呼:“我爹爹不是天老邪,是有人在陷害他!”
  但,他咬住下唇强压着自己,没有吐出声来。
  议论声继续传来。
  “听说他的儿子丁不一逃走了?”
  “没错,那小子滑头得很,不知怎的记他听到风声给溜掉了。”
  “他会不会像他爹爹一样,又成为一个魔头?”
  “不会的,那小于既懒惰又无聊,除了吃喝玩乐,嫖赌逍遥之外,什么也不会。听说他从小练功练了十几年,连个蹲马被也站不稳。”
  “这下那小子可惨了。”
  “像这种没有的人倒不如了的好。”
  “说得对,那小子不如他爹爹一道问斩,落个痛快。”
  丁不一两眼烧得通红,咬破的嘴唇里淌出一缕鲜血。
  卢贵在衣袖里暗骈二指,凝招在手,随时准备将丁不一点倒。
  小贞垂着头,暗中窥视着斗整下面丁不一脸面神色的变化。
  此刻,人群中进出一声高喊:“来啦!”接着,人群如潮水般向两边分一共,让出一条宽宽的道。
  丁不一摘下斗笠,伸长脖子向街口张望。
  无数只脖子如引颈张望的鸭子竖立在细雨中。没人说话,人人只是睁大着惊奇而钦喜的眼睛,勾勾地盯着街口。
  一队盔甲鲜明的兵丁在街口出现,雪亮的枪尖尖在阴雨中闪着幽。
  随后是两辆敞开着帘门的官轿。官轿两旁走着的是执刀的兵丁,官轿里坐着的是行刑官和监察官。
  相隔十步距离,又是一队兵丁,走在前面的是指挥兵丁的将领,其后是八名扛着长罕电的号手。
  紧接着是五名身穿红衣褂,敞露着右肩胳膊的刽子手。刽子手每人手肘上扣着一柄鬼头刀,刀柄上的铁环系着一抹红绫,鲜红似火。
  人群一阵骚动。
  丁不一自觉地往前挤了挤,直到贴挤在前面有的背脊上。
  响起了“隆隆”的车轮声。囚车驶入了街口。
  囚车一共五辆。每辆车上立着一根木柱,木柱上绑着一名背插红圈长标的死囚。
  第一名死囚是个杀人犯。他昂头挺胸,靠着木往,正在大声高唱“诸葛挥的马稷”,声音嚎亮,唱的竟是有板有限。
  “好!”围观人群中爆出一阵喝彩声。
  杀人犯囚知道这是自己最后表演的机会,于是唱得更加卖劲。
  第二名死因是纵火犯。他背靠木接,面色苍白,一双滴溜溜的眼晴在两旁人群中扫动,似乎在发找亲人。
  第三名……第四名……第五名是江洋巨盗丁世伟!
  卢贵伸手按住了丁不一的肩头。
  小贞一双明眸里闪射出利刃般的冷芒。
  围观人群寂静下来,街口出现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丁世伟搭拉着着,全身软软地挂在木柱上,插在背颈长标上的红圈和套在红圈里的“斩”宁在人们眼中惊悸地晃动。
  天老邪丁不伟怎么这副窝囊相?
  人们感到震惊。事情大出意料之外。
  爹爹这是怎么啦?
  丁不一惊讶的程度,比围观的人们自是更胜百倍。
  “吁——”
  “胆小鬼!”
  “窝囊废!”
  人群中爆出一片唏吁声和讥讽的嘲笑。
  在嘲笑声中,五辆囚车滚过街口,进入东角刑场。
  丁不一的脸惨白如纸,既为即将实行的斩刑,也为刚才的嘲笑。
  行刑官和监察官入座后,八名号角手吹响了低沉的号角声。
  “呜——呜——”揪人的号角声象碾从人们心坎上滚过。
  五名死囚被兵丁从囚车上,押到刑场中央跪下。
  人们开始向刑场涌挤。
  兵丁用长枪搭起栏杆将人们位后推,一队执鞭的兵丁赶来,扬起手中的鞭子一阵猛抽。
  “哎唷!”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声,随后骚乱的人群迅速平静下来。
  丁不一没有往前靠。他不是因为这个位置很好,无须往前靠,而是被爹爹的表现所慑住了。
  难道爹爹就连那个唱戏的杀人犯出不如?
  他想代爹爹去死,在囚车上,他要大呼冤枉,高喊列罪,然后再引吭高唱一曲名戏,让大家开开眼界,知道丁家的人和十里坡岭的桃园一样响当当的著名!
  然而,爹爹却仍垂着头,一声不吭。
  行刑官开始宣读被斩的五名死囚的罪行和行刑的命令。
  丁世伟的头抢了一下,但立即被立在身后的刽子手按了下去。
  丁不一跳了起来,象是要扑向前,又象是要高声叫喊。
  卢贵按住他道:“少主人别乱来,老爷肯定是被他们灌下迷药了。”
  丁不一目芒一闪,恨声道:“这些可恶的东西!”
  卢贵低声道:“这样也好,老爷可少一些痛苦。”
  丁不一本想说:“可丁家的面子全丢尽了。”但他咬紧了嘴唇,没说出口。
  小贞在一旁眼看着刑场,嘴角又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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