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太监老爸 作者:青碧(纵横小说网2012-07-06完结)-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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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两相望，我心如刀绞。
第六十章 永逝
秋风萧瑟，卷起地上零星的几片枯叶，于黯淡的天色下，上下飘摇。
我被紧紧地绑在了刑架上，秋风凌乱了我满头的丝发。我的眼一眨不眨地睁了两个时辰，在瑟瑟秋风的蹂躏下，已经酸涩不堪，但仍勉力支撑着，视线始终凝聚在那道刑场的大门。
顾清波，你千万不要来，千万不要！
然而，他终究还是来了。
当他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清澈的眸子抬了起来，目光与我遥遥对上，尽显关切之色的时候，我蓦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顾清波，你这个笨蛋！
锦衣卫的反应很快，他一露面，所有埋伏的人全都现身了，将他围了个严实。墙后，隐隐可见寒光，却是一排一排的箭手。这布置，可谓滴水不漏，就是顾清波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插翅难飞了。
我暗暗叹息了一声。
没有希望了。
顾清波斜眼扫了他们一眼，很是平静，显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伸手拔出了佩剑，不再看锦衣卫一眼，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这个态度倒是让好些锦衣卫一时拿捏不下，他走上前一步，他们便退了一步。
负责围攻的锦衣统领对这种现象很不满，扬声下令道：“拿下！”
本心有怯意的锦衣卫不敢再退，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同时向他发起了攻击。
只见顾清波手中剑光飞涌，在他们只见迅速穿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了他们身前，他们竟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觉喉间一痛，便倒了下去。
对上这些锦衣卫，他竟像是切白菜一样。
然而，我并未因此而喜，反而忧心更重。这里已布下天罗地网，敌人绝不止那些个锦衣卫，他一出手就是如此，等下哪里还能有力气？
我担忧地望着他，心中的酸涩感更浓烈了。我知道，他这么急着过来，是怕他们久战不下，会对我不利。
十米，九米，八米。。。。。。他离我一点一点的近了。但他的剑已经开始略显滞碍，显然力气已有些不支了。
那锦衣统领见手下被他杀的个落花流水，气急败坏，一再催促着手下的攻势。
顾清波也愈发觉得前进的艰难了，皱了皱眉，骤然手腕一抖，一抹剑光疾出，宛如流光，让天边烈日都为之失色。这一剑，扫退了大半的敌人，他也终于得以前进一大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虽然因为那一惊艳一剑耗去了不少功力，他苍白的面容还是很自然地浮现出一抹无暇的笑容，“兰槿，我来带你。。。。。”
“走！”字还没出口，我便看到他身后墙头寒芒一闪，一支箭离弦而出，直直向他射来。
我面色大变，一声小心却喊不出口，一时间，眼里惊骇莫名。
顾清波看到我的神色却也不是没有感觉，只可惜那箭太快，要回身击落那支箭怎么也来不及了，但若是闪开，他的身后却是我。。。。。。
于是，他便真的没有闪开。
我想我一辈子也永远忘不了这一刻，这一刻，我生生看着，那支利箭挟无尽锋芒而来，一箭插入了他的后心，箭势凌厉，入肉仍未止，竟是穿胸而过，鲜血淋漓的箭头就这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想，他胸前绽放的那朵血花，将是我一生的梦噩。
顾清波！我想喊他的名字，然而，只能在心里。
中了这一箭，他终究只是苦苦一笑，然后，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抬腕，挥剑，斩断了我身上了绳索。下一刻，他便倒了下去。
骤脱束缚，我愣了愣，然后迅速回过神来，朝他扑了过去。由于被绑了一下午，气血不畅，脚上一时还站不稳，便狠狠地摔了一跤。我不知道摔得有多重，只是听到骨头与地面碰撞的响声，然后感觉膝上一阵剧痛。但这时候的我是无心顾及这些的，我几乎是爬的到了他的面前。
拿掉了塞嘴的布，我终于可以唤他的名字，一声一声，带着哭音。
“顾清波，顾清波。。。。。。”
在不知道多少声呼唤后，他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顾清波。。。。。。”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很是虚弱。
我哭着摇头，“你怎么这么傻，这明显就是一个陷阱，故意引你来的！”
“我知道这是陷阱，可是，如果我不来，我怕。。。。。。我怕他对你不利。。。。。。”
“你在天牢里不是看到了，他。。。。。。他不会伤害我的。”这一刻，我无比后悔没有告诉他我和老爸的关系。
“我知道。。。。。。你和他有些。。。。。。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隐隐觉得他是不会伤害你的。。。。。。但是。。。。。。我实在不能冒这个险。。。。。。何况。。。。。。凤公子已经把卷轴带出去了。。。。。。”
我听着，心中五味陈杂，一时怔怔无言。
“顾清波，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这么关心我？
我低下头，看着他，却发现他两眼紧闭，气息已近乎全无。
一阵恐惧骤然向我袭来，我惊慌失措，不断地摇着他的身体，不断地喊道：“顾清波，你醒醒，你不要死。。。。。。不要死。。。。。。”
千万。。。。。。不要死。
这一刻，我忘记了一切的恩恩怨怨，我只知道，我真的真的不要他死。。。。。。
近乎奇迹的，他再次醒来了。
他虚弱地抬起了手，轻轻地抓住了我的手。
“兰槿。。。。。。”他开口轻唤，我听着他的这声轻唤，不由想起那年初见，那个身受重伤藏身闺阁里纯真却不失警惕的少年剑客；想起，养伤的时候，一回回见面，他彬彬有礼的外表下暗藏的痴心目光。一点一滴的记忆纷至沓来，丐帮小院里生闷气，湖心小筑里再逢，还有得知我身份后他似藏千言万语的眼神与那个无月之夜里水底的暧昧一吻。然而，这一切，都随着那一箭彻底终结。
“顾清波——”我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他却再也听不见了。
那个纯真，热血，近乎古板的少年，那个据说爱着伪装成温婉淑女的我的剑客，永远永远的逝去了，再也没有人对着我腼腆而有礼地喊着“兰槿姑娘”，再也没有人傻傻的明知道是陷阱，却为了那一点点的可能性不顾性命的前来。。。。。。
一滴雨水从天上落下，落在我的背上，有一丝丝凉意。
“鸢鸢。。。。。。”
再次听到了他的声音。明明只是一个下午没见，为什么我却觉得恍如隔世呢？
他撑着伞向我走来，一步一步，眸光温和依旧，只是无言。
下雨了。
秋风瑟瑟，秋雨冰凉入骨，却又怎么比的上我心中的冷。我无声冷笑，我没有看他，只是低头，轻轻摩挲着顾清波的脸庞，替他整理好仪容。然后，天旋地转，我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沉入无边的黑暗中。
第六十一章 裂痕
无边血色。
整个世界几乎看不到除了红以外的颜色，我拼命地跑啊跑，却怎么也冲不出这个血红的世界。
我被空虚的恐惧彻底笼罩，只能无力地望着这深沉的红。然后，这红变了，一点一点地缩小了去，最终变成顾清波胸前那朵盛开的血花。
顾清波？
一想到这个名字，我感觉脑袋轰的一响，记忆之门骤然打开，昏迷前的记忆一下子就冲了出来。
我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华丽的帐顶，陌生的满屋子药味。
我动了动身子，只觉全身沉的很，手脚也是虚软无力。
病了吗？
这三个字刚刚浮上心头，便听到了一声激动的女声：“老天保佑，兰槿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我望着纤墨一脸掩不住的喜色，心中微微感动，开口问道：“我怎么了？”由于嗓子干涩的厉害，声音也很是沙哑。
纤墨一脸后怕，“你都昏迷了三天三夜了，一直在发烧，口中尽说胡话，我都担心死了。”
三天三夜？我愣了愣，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那么。。。。。。
“顾清波呢？”我急急问道，“他在哪里？”
纤墨眼神迷糊，不知所云地看着我。
“他的尸体厂公已经下令安葬了，你可以放心。”吴克建走了进来，说道。
已经安葬了？我愣愣出神，这么说来，他是真的死了，真的。
“吴大哥。”纤墨低下了头，怯生生地唤了句。
吴克建点点头，柔声道：“纤墨，你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纤墨点点头，有些忧虑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待纤墨的身影完全看不到了，吴克建才走的近了，低声道：“厂公本是下令活捉的，并无意要他的命，实在是那卷轴十分重要，决不能让它落入凤玉两家手里。至于后来射出的那根箭，只怕其中有大有名堂。厂公已经下令追查，只是去的时候那箭手便已经死了，看样子是自杀，但我怀疑是被灭口的。”
我眼神一凝，看定了他，一字一字地问道：“你是说，顾清波的死，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吴克建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
只是不知道对方目的？看来对方是谁已经确定了。还能有谁呢，与东厂对立的，除了刘皓的灭楚盟，不是是凤家也就是玉家了。顾清波是灭楚盟的人，所以可以排除，现在所虑的是，究竟是凤家做的还是玉家做的。
我想起其实是外公的师父和其实是表哥的师兄，陷入了迷惘。
如果真是他们做的，我该怎么办？
倒是据说是我本家的凤家，我反而希望是他们，毕竟，除了血缘的关系外，我和他们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凤家我唯一熟识的也就是名为凤翔的风九少了，不过听说凤家恰好与三代单传的玉家相反，公子小姐一大堆，争权夺利也多，凤翔倒是其中的另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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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回了那个生活了多年的小院。
与上次回来不同的感觉，我越看越是触景伤情。
当年，顾清波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闯入我的视线的，与我相识，对我倾心，最后，为我丧命。
如果，当年我没有撞见被兰心救下的他，是不是，他就不会爱上我，最终也就不会丢了性命？
“吱嘎——”房门打开了，我抬眸，正好与门口的兰心目目相对。
我和她都是一愣。然后，我回过神来，无心与她纠缠，我转身就走。
“兰槿——”她突然扬声唤道。
我步子一滞，停了下来。她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你是兰槿吧？”
我有些意外，纤墨知道我是兰槿，是因为吴克建告诉的她，她又是怎么猜到的？心里这么想的，看着她的目光里就带着一丝疑惑。
兰心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终究是同处了多年的姐妹，总是有些莫名的默契感。其实，那天你住进来时候，我就隐隐有些熟悉感，只是没有想到会是你罢了。后来，你闯下大祸，干爹也容着你，正好符合着几个月前他宠着你的情形。到后来。。。。。。”她几乎是嘲讽似的笑着，“连顾公子也奋不顾身地来救你，还为了你丧命，除了兰槿你，还有谁能让他这样！”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她声音渐渐凌厉了起来，锐利的目光直直与我对上，那眼里，说不出的妒忌与悲愤，却掩不住一股深沉而绝望的悲凉。
我看着这样的目光，想起兰心虽然骄纵狠毒了些，对着顾清波却着实是一片痴心的，一时间，竟是觉得莫名的心酸。
注意到我神色的变化，兰心冷冷地笑了，“霍兰槿，收起你虚伪的慈悲，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听着，我会永远记得，顾公子，他是怎么死的。”
我望着那扇又紧闭上了的房门，一时有些惆怅。
院中，那棵我和兰心合力栽下的树，凋落了最后一片枯叶。那片叶，颤颤巍巍的，在秋风里挣扎了最后一把，终究还是落了地，发出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响声，好似来自悠远不可知处的轻轻叹息。
那无忧无虑的童年，已随滚滚东流水，湮灭于时间的长河里，再也不复存在。
我也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转身。
深秋的清晨有一种寂寥的寒意，北风泯灭了院子里最后一点生机，一层厚厚的白霜牢牢贴在墙上，还未化去。老爸没有穿一向的锦衣华服，只是简简单单的套了一身青衣，由于靠在墙边，已湿透了半边的衣襟，却恍如未觉。这样子，哪里还像是那权倾朝野，威慑江湖，传说中能让小儿止啼的厂公大人，却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儒生。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眸光平静如水，无喜无悲，亦无爱无恨。
然而我们什么也没说。
虽然顾清波不是他下令所杀，但与他总是脱不开关系的。这一点，我们彼此心知肚明。
顾清波的死，便是一道深深的裂缝，已经横亘在我和他之间，无论怎么补，都会留下细细的痕。
第六十二章 墨殇
由于伤心顾清波之死，这半个月来我一直郁郁寡欢。
老爸没有再在我面前出现，倒是纤墨陪伴着我，经常扯些院子里的趣事逗我开心。吴克建虽然忙，也不时会过来转转。每当他进门的时候，纤墨就立刻停了口，娇怯地躲到了我身后，不时偷偷瞥了他一眼。
我看着她虽是躲着，但每次见着吴克建来都是嘴角含笑的，显然是芳心早许，不过是含羞带怯罢了，便开起了玩笑：“吴克建，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我家纤墨娶回去？”
此话一出，两人都是一愣。纤墨一下子红了脸，低头埋在我肩上，不出声了，吴克建却是直盯盯地看着纤墨，似要等她的意见。可这小妮子如此腼腆，哪里好意思提嫁人的事？
我看着他们这般反应，倒真的想起他们的亲事来了。吴克建既然可以带了纤墨来见我，想来这一桩亲事老爸是默许了的。只是如今事端这般多，纤墨也老大不小了，若是平常的闺阁小姐，怕是连孩子都早有了，成亲也不知何时才有个着落。我思虑着最近正好平静了些，不如便把婚事早些办了吧，于是便把这个建议与他们提了。纤墨自然是不好意思表达意见的，不过看她那样子，想来是早想着出阁了，而吴克建笑着看着她，一口道好，于是我们翻了翻黄历，拍手便把婚期定下了。
婚期便在十日后，纤墨只是老爸不起眼的一个干女儿，而吴克建虽说是老爸的心腹，身份也算不上高贵，所以婚事自然不用太隆重。但我对纤墨却是真心当妹妹看待的，翻出了不少首饰给她当了嫁妆。
由于夫妻双方都是住在东厂里的，只是院子不同罢了，我们便把后院当了娘家，年纪最大的晴雅作了娘家长辈。由于是在厂里，新郎的马是骑不了了，但新娘的花轿还是能抬的，于是我们的新郎官可怜兮兮地步行而来，用一抬花轿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将她的娇妻抬了回去。
吴克建是暗影中最小的一个，一向得那些大哥大叔的照料，于是这些客人是免不了的。当晚，新房外乒乒乓乓声音不断，酒气更是熏天。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想不到暗影那帮神秘的高手，平日里看着阴森，喝起酒来那叫一个豪气冲天。便连我这个“娘家人”，平日甚少沾酒的，也被他们灌了个烂醉。
由于醉的实在厉害，回去后我倒头就睡。
第二日醒来天已是大亮，我揉了揉仍涨疼的厉害的脑袋，暗道宿醉果然是要不得的。
“鸢鸢！”
只听“砰——”的一声，门被骤然推开，吴克建几乎是跑的走了进来，站到我床前。
我见他气喘不止，一脸的汗，心里纳闷，想起昨日正是洞房花烛夜，不由笑道：“这么急着干吗，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么早就起了？”
他眼里渐渐露出绝望来，“你也不知道？”
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忙问道：“知道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纤墨。。。。。。纤墨她，她失踪了！”
“什么？好好的，怎么会失踪？”
“我不知道。”吴克建精神有些恍惚，“昨夜我回房的时候她就不见了，我开始以为她是许是出去送送你们，便一直等着。可是。。。。。。可是我等到了天明也没见到她回来。”
“那你去找了吗？”我焦急地问道。
“找了。天明后我一处一处都找过了，问过了，都没人说见过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