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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佛魄珠魂-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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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散微微一笑道:“舱中过窄,你我不必以世俗之礼相拘,请坐。”随即吩咐身后小童出舱驾舟放流而下。
  梁丘皇抱拳略揖,道:“既如此说,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亦盘膝坐下。
  匡散道:“嘉客光临,愧无物款待,山蔬醺腊,似嫌简慢,酒却是百年陈酿,阁下若放心老朽未在酒中下毒,尽可宽怀痛饮!”
  梁丘皇不禁面色微变,他耽忧的就是这点,只见酒色碧澄如胶,芳香扑鼻,令人神爽。
  匡散不待梁丘皇答话,已自笑道:“老朽先干为敬。”将面前杯中酒一饮而尽。
  梁丘皇忖道:“他未必敢放毒。”说着举杯亦一饮而尽,只觉酒味香醇,不禁赞了一声道:“果然好酒!”
  匡散敬了三杯,便劝请用菜。
  梁丘皇试尝了一下,顿觉烹调绝佳。
  搜魂阎罗匡散道:“梁丘院主当知老朽致函用意,老朽年已就术,自无为敌之意,只求赐赠解药,老朽当竭尽所能救出令正及二位公子。”
  梁丘皇道:“匡老谅已知悉拙荆与犬子的下落?”
  “不敢相瞒,老朽目前还不知道,却知道乃韩仲屏所为。”
  梁丘皇一听韩仲屏之名,不禁目泛杀机。
  匡散微微一笑道:“梁丘院主不必如此,小不忍则乱大谋,韩仲屏乃令高足,知徒莫若师,他不是为了梁丘院主派遣杀手取他性命,也不致恩断义绝,冰炭不容,而且韩仲屏另有遇合,梁丘院主如想除他委实不容易咧!”
  “他另有遇合之事可否相告?”
  匡散摇首叹息一声道:“老朽不知,而且老朽并非出卖朋友的小人,不过老朽可以告知梁丘院主,如今韩仲屏非但武功卓绝,心机过人,而且更有厉害已极的暗器之助,无异猛虎添翼,院主虽有不解奇毒,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鹿死谁手,恐尚未可卜咧!”
  梁丘皇面色铁青森寒,冷笑道:“在下誓必杀之。”
  匡散道:“院主杀不杀得了韩仲屏都与老朽无干,最好在未救出宝眷之前能避而未见,视若无睹,除非……除非院主置宝眷生死於不顾。”
  梁丘皇不禁默然,良久才道:“逆贼韩仲屏如今何在?”
  “老朽已有三日来未曾晤面,他形踪飘忽,神出鬼没。”
  梁丘皇在身旁革囊内取出一支荆刺针状之物,长仅寸许,色泽紫红,递向匡散,道:“匡老所言逆徒厉害暗器是否是此物?”
  搜魂阎罗匡散神情如常,淡淡一笑道:“原来梁丘院主属下已遭此物暗算,想必悟出解救之药,无足忧虑了。”
  梁丘皇道:“在下不打诳语,未曾悟出解救之策,但在下知道这是天生毒物,不知产自何处?”
  匡散笑道:“老朽约请梁丘院主来此,为的是恳赐解药,以探出宝眷下落相报,其余一概无可奉告,何况韩仲屏对老朽也不是推心置腹,请院主见谅。”
  梁丘皇道:“并非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倘在下奉赠解药,事后在下焉知匡老过桥抽板?”
  匡散哈哈大笑道:“老朽年时就木,生死本已置之度外,但梁丘院主非相信老朽不可,要知令高足手辣心黑,对院主怨毒已极,手段毒辣无与伦比,如老朽料测不错,九如庵主师徒必死在毒刺之下,韩仲屏对老朽说过,非使院主日夕处於忧疑之中,这毒刺除了本身奇毒之外,更坚逾金钢,专破纵有气功横练,循血攻心而亡。”
  这话无疑明白告知梁丘皇,有否解药俱无法迫使他搜魂阎罗匡散就范。
  梁丘皇一点就透,淡淡一笑道:“匡老何以能知*使你再出江湖,乃在下所设之计。”
  匡散道:“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而且除了梁丘院主外,也无法使潞王言听计从。”
  梁丘皇点点头道:“在下还要请问一句,潞王现虽事败,匡老以阎罗令邀集当年同道能否为在下所用!”
  匡散道:“老朽说过仅能相助救出宝眷。”
  梁丘皇默然须臾,方始长叹一声在身旁取出一只玉瓶,烦出九粒乌黑丹药,道:“人各有志,不必相强,匡老志在隐逸,在下非为图霸武林,亦有难言之苦衷,除了匡老应允相救在下妻儿外,尚恳求一事,不知能否鼎力成全。”
  匡散心知其意,故作不解,道:“院主请明白见告。”
  梁丘皇欲言又止,神色之间似强抑着激动愤怒。
  匡散目注梁丘皇微笑道:“梁丘院主如同芒刺在背,非欲拔之而后快么?韩仲屏武功机智并非昔日可比,要手刃他恐非易事?”
  梁丘皇见匡散猜破他心意,不禁暗感骇然,道:“此逆不除,有何面目立足於江湖?”
  匡散哈哈大笑道:“不论事非曲直,韩仲屏逆师有悖伦常总是不误,老朽虽无能为力,但院主救援宝眷脱困之际,必与韩仲屏碰面,到时院主是否能一击将杀,那就端在院主自己了。”
  梁丘皇听出匡散有暗助之意,不禁大喜,暗道:“到时必不让你置身事外。”佯装感激之色道:“但不知匡老何时给在下回音?”
  匡散道:“凡事愿速则不达,月内必有佳音回报。”
  梁丘皇立即告辞。匡散吩咐将蓬舟傍岸。
  梁丘皇跃落江岸,目送蓬舟顺水而下,片刻杳失在云水苍茫远处。
  翟羽、尤际云等人目睹梁丘皇返回,面色阴沉不定,竞相探询。
  梁丘皇便把前情告知。
  翟羽道:“恕属下胆大放肆,我等形踪俱落在叛徒掌握中,防不胜防,院主若不给匡老鬼解药,匡老鬼还心存顾忌,如今我等更是危机四伏。”
  梁丘皇阴恻恻发出一声冷笑,道:“本座真给了解药么?匡老鬼未必逃得了本座掌握,有一点翟堂主说得不错,我等形踪暴露,他暗我明,防不胜防,如不撤走,我等难逃毒手。”
  翟羽道:“请问院主率领属下等撤往何处?”
  梁丘皇略一沉吟道:“撤回三才院。”
  自狄洛离开三才院后,三才院就空着,仅二三老弱留守,狄洛等人始终下落不明,翟羽虽觉不妥,却不敢明言。
  梁丘皇又道:“一个对时后,匡老儿必然寻来,谅他必然听命於本座,随即命尤际云追上孔洪将事办妥回三才院,其余严密戒备。”
  子夜刚过,梁丘皇独坐室中默然沉思,只听门外传报匡老英雄来访,梁丘皇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得意诡谲笑容,高声道:“本座出迎!”快步趋出。
  搜魂阎罗匡散目睹梁丘皇出迎,面色忽变冷森肃沉,嘿嘿一笑道:“梁丘院主算准了老朽定会独自寻来。”
  梁丘皇微微一笑道:“匡老别生气,请厅内坐。”肃客请入,分宾主落座后,又道:“匡老莫非心疑在下所赠的不是解药么?唉,匡老误会了,解药确实不假,此刻无心火煎熬之苦便足以证明,但此乃以毒攻毒,匡老感觉心神怔忡不宁,手足发麻,这不要紧,四五日俊即自然消失,但须另服一味丹药。”
  匡散淡淡一笑道:“院主认为如此做便可迫使老朽就范了么?不错,锁神散尚加了几味不知名的毒,仅院主有独门解药,旁人无能解救,但院主别忘了你身罹荆棘之毒,现虽*聚在空穴内,发作之时犹比老朽更早更苦,普天之下也只有令高足韩仲屏可解救。”
  梁丘皇双眉一剔,寒芒猛闪,冷笑道:“匡老,你不知你只身闯入虎穴,有来无去的危险么?”
  匡散掀髯宏声大笑道:“老朽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你岂奈我何,院主别自恃不解奇毒及五十三名杀手便可稳如泰山,要知令高足临行之时曾谓院主心性狠毒,不啻蛇蝎,决不可信任,蒙赐不解奇毒及霹雳雷珠,老朽如不安然返回,院主五十四人立即身化浓血,炸成灰烬。”
  梁丘皇闻言不禁面色大变。
  突见一名杀手飞掠入来,向梁丘皇附耳密语。
  梁丘皇面色变了变,右手一挥,示意这名杀手退出。
  匡散微笑道:“想必院主闻知贵属一人命丧不解奇毒身化浓血,另一人在霹雳雷珠下炸成灰烬尸骨无存。”
  梁丘皇道:“匡老,你我二人可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匡散道:“搜魂阎罗,犯者必死,四十年后威名犹在。”
  梁丘皇略一沉吟,慨然笑道:“在下前赠解药确然不假,不料匡老竟生误会。”说着取出一只瓷瓶,倾出三粒清香袭人朱红丹药。
  匡散接过,立即告辞,宏声道:“老朽回去服下,倘无丝毫异状,非但老朽在这四外伏椿全部撤走,而且老朽说话算话,月内定可查明宝眷下落奉告,否则院主及贵属五十三人无一幸免身化浓血之危。”言毕飘然迈出。
  梁丘皇面色异样难看,把匡散怨毒入骨,却无可奈何。
  门外忽传来语声道:“属下乔显求见。”
  梁丘皇道:“进来!”
  只见走入一个瘦长神态骠悍,目光炯炯如电身着玄色长衫中年汉子,趋前躬身行礼。
  梁丘皇道:“乔贤弟免礼,事办得如何?”
  乔显道:“禀院主,各大门派内应均奉命下山清除凶邪,院主这一着委实神机妙算,不露半点痕迹!”语声略略一顿,又道:“方才属下目睹搜魂阎罗匡老鬼,院主为何纵使离去,徒贻后患。”
  梁丘皇叹息一声道:“本座也是投鼠忌器,与其本座杀之,反不如假手各大门派。”
  “院主说得极是。”乔显道:“从离开五行院后,院主已习成旷绝奇学,属下等因院主刻意传授,功力大进,就不倚仗不解奇毒也能捭阖纵横,图霸武林,院主请莫再犹豫迟疑。”
  梁丘皇淡淡一笑道:“这点本座岂能不知,但妻儿犹陷在恶徒之手,何况恶徒竟然也将不解奇毒配方得到手中,为此本座不得不投鼠忌器,为今之计,莫如设谋除却恶徒,将妻儿安然救出后再作道理。”说着又道:“乔贤弟可查出门主及狄院主下落么?”
  乔显摇首答道:“属下奇怪得很,门主及狄院主犹若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三才院手下也似在这个人世中消失了一般,难道均遭了毒手不成。”
  梁丘皇叹息道:“本座不信就查不出一丝端倪,为振兴六合门,本座意欲近日转回三才院,乔贤弟奔波劳累,下去休息吧!”
  乔显欠身施礼道:“属下告辞。”转身走出,忖思院主为何不问自己办事详情命他离去之故,与向来行事大相违悖,行走之间,却遇上翟羽。
  翟羽本与乔显莫逆,拉着乔显走入自己居室聚饮晤谈。
  乔显说起梁丘院主神情大异寻常,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也难怪,乔兄刚到,无人告知内情所以乔兄不知。”翟羽道:“乔兄在今日之前知否院主尚有妻儿家室!”
  乔显不禁一怔,道:“院主自离开五行院后,偶然告知他尚有妻儿陷身在番酋呼延罕手时,现呼廷罕兵败成擒,院主又命西门贤弟四人赶往救出虎口,难道未救出么?唉,愚兄怎么一时想起亦未详细询问。”   翟羽便把详情告知乔显嘱道:“此事院主一直讳莫如深,即使小弟也无从知道原因。”
  乔显目中怒光迸吐,厉声道:“原来院主所说恶徒就是小贼韩仲屏,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所以孔洪领院主之命,去将郗南鸿押送前来,以郗南鸿抗御韩仲屏可稳*胜算。”
  乔显冷笑道:“缓不济急,远水救不了近火,愚兄此次非但圆满达成了任务,而且邀约了甚多武林同道,无奈院主为了叛徒韩仲屏前车之鉴,非其亲信不能掉以轻心大意,这不要紧,愚兄以为院主不可信赖匡散老贼,因他本与小贼狼狈为奸,一丘之貉,匡散哪有不知院主妻小囚禁之处!是以愚兄决为院主分忧解恨,探出匡散藏身之处,再抽丝剥茧,其他一切无不迎刃而解了!”
  翟羽见他说得未免太容易,将信将疑,正要开口劝说务须慎重,却不料乔显话声一落,身如电闪人影已杳。
  梁丘皇此时身形忽在门外现出,跨入室内。
  翟羽不禁骇然变色。
  梁丘皇淡淡一笑道:“难得乔贤弟如此忠义,深获我心,让他去吧!谅此刻匡老儿党羽俱已撤走,你传本座之命,以进为退,分向撤往三才院。”
  □  □  □
  一辆双驹华丽套车在山道上飞驰着,马是关外良驹,一黄一黑,通体毛片雪亮,车是前后两个厢坐,故而比平常的套车来得宽敞,朱漆殷红般异常醒目,车内帷幕垂蔽。
  车前车后簇拥着十数骑,骑上人都是劲装捷服,肩上兵刃丝穗飘扬,神态严肃,两道眼神不时向两侧觎望,如临大敌。
  车把式高踞辕头,手挥长鞭响起叭叭破空声响,烟尘滚滚,汹涌漫空。
  日影已斜,暮色苍茫,车马远逝之际,道上忽闪出一男一女,正是葛林李如霜夫妻二人。
  葛林笑道:“霜妹,不知你是否发现孔洪、尤际云两人已易容改装避人眼目。”
  李如霜颔首娇笑道:“小妹倒不顾忌两贼,忧虑的是叶少侠能否赶到,届时若引起沈夫人误会,那就不可收拾了。”
  葛林略一沉吟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错过今晚,梁丘皇前途已派人接应,万一郗南鸿丧命,沈夫人又滋生误会,更事无佐证恐弄巧成拙,你我速赶往前途吧。”双双腾身如飞掠去。
  疏星几点,冷月迷蒙。
  道旁山洼孤零零现在一家矮檐柳林旅店,那华丽套车马匹装在椿上,店内微现灯光,昏黄凄迷。
  店南数十丈外一双鬼魅人影站在合抱大树下窃窃低语,一人话尚未了,突脸色大变,双眼努瞪,口噤不语。
  另一人发现有异,情知不妙,张口欲发出啸声示警,猛感颈后一麻,便自仰面倒地。
  匪徒共是十二人,六人一组轮值,分三向巡守,稍有异动即可呼应相援。
  这面两匪已中暗算,其他四匪亦相继受制。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孔洪与尤际云自店内现身而出,跨出后即站在门首,尤际云在身旁取出一只形如笔角之物,就唇吹起呜呜声响,高低疾徐不定。
  尤际云为搜魂阎罗匡散神不知鬼不觉把信函塞在自己身上后,便自提高警觉,不敢掉以轻心,深知匡散和韩仲屏无一不是好惹的人物,诡计多端,心狠手辣,虽说此行异常隐秘,难保又在韩仲屏眼目之下,故而如此谨慎。
  这时,尤际云只觉布伏暗椿久无回声,就知不妙,急向孔洪道:“果然不出小弟所料,速戒备迎敌!”
  只听随风传来冰冷澈骨语声道:“来不及了。”
  凌空忽飘间落下三个蒙面执剑人,一字掠开,中立蒙面人冷笑道:“孔洪、尤际云,此刻如束手就缚,可免你们一死。”
  两人一听对方竟识破自己行藏,不禁骇然猛凛。
  客栈内还有四匪闻声知警,不出反退,俱掩藏着一间客房外。
  那间客房一明一暗,明间只见一身着黑袍妇人,耳闻屋外喝叱声起,面色变了变,倏地拨出肩后长剑,意欲出外一瞧,忽闻里间似起了一个落脚微声,旋风似地握剑掠入里间,只见苗疆少主郗南鸿仍直挺挺躺在床上,事先已点了喉穴,瞑目安详沉睡,案前一盏油灯昏黄暗弱,并无何异状。
  黑衣妇人不禁一怔,暗道:“这落脚微声我听得清清楚楚,难道听错了么?”
  蓦地,角隅忽传出细微语声道:“老夫人,可容在下一见么?在下并无恶意,老夫人请勿出声。”
  黑衣妇人循声望去,不知何时角隅却立着一带刀少年,就看昏黄灯光映着下竟然瞧出是一俊美少年,及至瞧清了貌像,不禁失声惊道:“是你!”
  “在下叶一苇,奉命交还一件信物。”
  叶一苇双手托着一支巧工打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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