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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里烟笼 作者:炎炎之夏(晋江2012-7-18完结)-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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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灵摸着自己的脖子,猛咳了几声,总算顺过气来。她想转身看看少爷到底是怎么的人物,耳边却又传来老者的声音:“同样的话,我不喜欢问两遍,你最好老实交代。”
  
  “我是想老实交代,就怕你不信。”张小灵怒视着对方,边咳嗽边喘息道:“我。。。不知道他老人家叫什么,一直以来都叫他师父。”
  
  那老者显然对她的答案并不满意,紧跟着逼问道:“那你说说,你师父使的什么功夫。”
  
  张小灵故意要整治那老者一番,便胡乱编道:“我虽不会武功,但提到我师父的武功,只怕你连听都没听说过,打狗棒法,知道吗?”那老者果然一怔,遂冷笑道:“我看你这姑娘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戏弄我。”说着便要再次动手。
  
  张小灵赶紧急喝道:“是你自己孤陋寡闻,却要以大欺小,你家少爷就是这样管教你的!”
  
  那老者轻哼一声,愤愤道:“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你说说何为打狗棒法?若说不出,没怪我手下无情。”
  
  “打狗棒法是我们师父的师父传给师父的,你们这些旁人不知道也不奇怪。”张小灵冷着脸盯着那老者,故作深沉道:“顾名思义,这打狗棒法创立的初衷就是要专打天下各种恶狗,不论是你家养的还是野生的!”说完她撇过脸,偷笑着想了想,继续正色道:“其法共有八字口诀,绊、劈、缠、戳、挑、引、封、转八诀。”张小灵说得虚虚实实,一边使劲回忆着小说里提到的,一边又临时编了几个,表面上气定神闲,心里却在打鼓。“最精妙的还要算最后一招'天下无狗',这一招仗共有六变。若全使出来,劲力所至,便有几十条恶犬也一齐打死了,所谓“天下无狗”便是此义。”
  
  张小灵还想再继续说下去,却被那老者笑声打断,只听他轻蔑道:“不过是些胡搅蛮缠的功夫,小儿见识。”
  
  张小灵不禁好气又好笑,正想再借机再讽刺几句,却听身后男子轻笑了一声,问道:“你不知你师父的名字,但总记得他的长相吧?”
  
  张小灵原本就对这称作少爷的人有些好奇,正好借着回答的时机,转过身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斜靠于上座。一副俊俏的有钱公子哥的打扮,并不见有何特别之处,不过是脸色比常人略微白些,身形也较瘦削些。张小灵想了想,回答道:“这个自然,不过我师父长得很是一般。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是最普通不过的面相。”这些人变着法的想套出自己的来路,张小灵当然不能让他们如愿。
  
  “是吗,那倒可惜了,原本想若是能有个画像,寻个人也方便些。”那少爷盯着张小灵轻声道:“姑娘也好早日与你师父相见。”
  
  “其实,”张小灵犹豫道,她心中思忖,这少爷看似不像狠毒的人,但养着这帮恶狗般的家丁,又不知底细,要不要让他帮着找找傅青姚呢?就在低头间,她却猛然发现自己的衣裙上竟有一滩血渍。血渍并不大却已呈现乌红色,印在她蓝色印花棉布衣裙上倍觉惊心。她心下一慌,确认不是自己身上受伤后,立刻脱口道:“其实,我师父他虽然长相一般,但很好辨认。你果真愿意帮我找找他?”傅青姚定定是出事了。张小灵来不及细想,只能寄望于眼前人,先找到人再说。
  
  “哦?怎么个好辨认法,你先说说看。”那少爷示意张小灵说下去。
  
  “他有一头白发。”张小灵急急道。此话一出,却仿若听到身旁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上座的少爷也不紧一怔,慢慢坐直了身子,小心问道:“在下不懂,白发老者稀疏平常,姑娘怎说很好辨认?”
  
  “哦,你误会了,他并非老者,不过二十五六岁。只怕世上没几个跟他一样的人。还请少爷能多派些人手帮我。。。”话还未说完,张小灵瘦弱的身体再次被那老者一把擒住,她的手臂一时疼痛难忍,耳边回荡着老者凌厉的怒吼:“说,傅青姚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小灵怎料会有如此大的变故,她千防万防最后还是被人识破,心中大叫不好果然是敌人,只得装傻道:“什么傅什么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好疼,快放开我!”见那老者听了此话冷笑一声,手中又使了几分力,张小灵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只得试着向少爷求救。
  
  那少爷似确有不忍,看着她微红的双眼,犹豫道:“子常,或许真的弄错了,你先放开她,看她怎么说。”
  
  “殿下,你切莫信了她。她也说只怕世上没几个跟傅青姚一样的人,又哪会有那么巧的事。这丫头定是那奸人派来的。我今日便先杀了她,替你报此病痛之仇!”说话间,他已将张小灵推倒在地,抢过壮汉手里的锐剑,狠狠地向她刺去。
  
  “哼”傅青姚强忍着身上钻心的痛,他紧闭着双眼,静默的接受着李仙岩的掌掴。这个李先岩不是别人,正是黄鹤口中提及过的,二十年前失踪的‘炼魔杀'李仙岩。
  
  “这十个巴掌是提醒你,别忘了自己是谁!”李仙岩优雅的转了一个身,拿起桌上的一瓶烈酒,径直地将其倒在傅青姚被割裂的伤口处。
  
  傅青姚干瘪的唇角立即涌上一丝血沫,他的身体不自觉的抽搐起来,脸上布满豆大的汗珠。但他仍旧直直的跪在地上,血渍和酒渍侵透了他身上的宽袍。
  
  李仙岩满意的笑着,他舔了舔酒瓶沿口最后的几滴烈酒,看着脚下的傅青姚,轻蔑道:“你呀,还真像条死狗,果然天生是个贱骨头。”
  
  傅青姚不自觉得握紧了拳头,他将最后的力气都用在了自己的指甲上,狠狠地掐着自己的皮肉。他在忍,他必须忍,他已经忍了5年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但总有一天,李仙岩,你会后悔的,后悔当年收了这么一个徒弟。总有那么一天的。
  
  “你在想如何杀了我吧,哈哈,我很期待呢。只是你实在太弱了,你怎能这么弱?我教你的,难道你一样也没学会?”李仙岩看着傅青姚狼狈的样子,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那个孙文冉,是这么个名字吧。我已经把她送给华凌霄了。”李仙岩突然厉声道:“哼,你休想坏了我的事。”傅青姚狠狠地盯着他,挣扎着想起身,却支撑不住,吐了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李仙岩朝着傅青姚啐了一声,轻笑着走了出去。冰冷的石室里只剩傅青姚一人。
  
  而此时,在杏花坞的那艘商船上,张小灵听着华凌霄口中的'殿下'两字,心中一惊,灵光一现萌生一计。就在凌厉的锐剑朝她刺来的同时,张小灵拼尽全身气力,脱口喊道:“金裕的病,只有我能治!”说完亮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被文下意见左右的我,决定来场小虐~~
谁叫文中这两人叫我卡文来着呢,咱也不让他们有好日子过!
哼哼~~




☆、人间几度情

  昏迷后,精疲力竭的傅青姚竟做了一个梦。事实上,他已经太久没有过做梦的感觉了。
  
  九年来,黑夜对他来说是已经变成一种彻底的煎熬。每当夜深人静时,他习惯于用酒精来麻醉自己。特别是头几年,那种骨子里渗出来的悲和痛,令他几近崩溃。
  
  记忆里父母和哥哥们不断变换的笑颜就像一块滚烫的铁石,一面温暖着他孤独而凄苦的心,一面残忍地在他的灵魂深处烙下鲜血淋淋刻骨铭心的印记。仇恨,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梦里,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时变故还未发生,他来到五色湖的时间也不过月余,那是他难得的一段恣意岁月。谁能想到,后来却成为他千方设法想忘记的过去。
  
  依然是那样一个皎洁的月夜,一个女子乘着一叶轻舟翩然而来。接天莲叶挡住了她的容貌,月华落在她优雅而温婉的身影上,她俯身摘下水中的花莲。
  
  彼时,水波粼粼,暗香浮动,傅青姚的心也跟着在动,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懵懂而又难以启齿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如此深刻,深刻到事隔多年后,仍然是如此熟悉和清晰。
  
  她是沈少卿,是傅青姚曾经以为可以厮守终身的人,也是他心中想忘却始终忘不了的人。
  
  时间是一枚厚茧,当傅青姚自以为时过境迁,岁月无痕时,记忆却像一只斑斓的蝴蝶随着他的一个梦,剥茧而出。
  
  梦里再次响起沈少卿的声音,依旧如水般温润:“青姚,对不起。”
  
  傅青姚初听这话时,是错愕和愤怒的,他们之间的婚约在她眼里竟然没有任何意义,这是他当年的想法。
  
  如今再次重温,虽说是在梦里,傅青姚反而觉得庆幸,庆幸少卿没有爱上自己。否则,她这一辈子也就毁了,他是给不起她任何幸福的。
  
  傅青姚只觉得深深的遗憾,他遗憾当年因为妒忌和愤懑没有对少卿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她至死也不知道,他愿意成全她,因为他爱她。
  
  或许唯有这样,对三个人来说才是一种解脱。傅青姚这样想着,眼前的场景却突然变了。
  
  是在一座宫殿里,一个漂亮的女娃正拉着他的衣袖,眨巴着眼睛,忘情道:“想不到这‘七日醉'和‘忘忧粉'竟这般厉害,让我给这它们做个记号,倘若师父误食了可怎么办?”她说着说着,却突然红了脸,匆忙背过身补充道:“嗯,其他人误食了也不好。”说完便拿起两个瓶子,画弄了起来。
  
  傅青姚低头一看,两个白色药瓶上,一个画着瓶酒壶,一个画着张笑颜。
  
  傅青姚想起来了,这是他刚到后章国的头一年。这一年他的命运波澜转折。先是从五色湖出走,然后作了李仙岩的徒弟,不久又当了后章国的国师。另外,便是收了平生唯一的一个弟子。
  
  “以后只要见着瓶子上文冉的笑容,师父就能立马忘了忧愁,岂不甚好?”女娃甜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个酒壶的图案说的自然是‘七日醉',而‘忘忧粉'上的笑颜,则是孙文冉照着自己样貌画的。
  
  这份心思,傅青姚又岂会不懂。
  
  对于这个弟子,傅青姚的心情是复杂而不可琢磨的。那个无邪的笑容始终保留在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但同时孙文冉注定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傅青姚每每想到此,总是觉得愧疚。他曾经以为自己跟其他卑鄙的人不一样,事实却证明,他也不过如此。
  
  一阵冰冷的寒意袭来,四边传来李仙岩阴冷的声音:“我已经把她送给华凌霄了。”声音不断重复着,回荡着。黑暗中,远处的光亮处仿佛荡幽幽地站着个人,一身血衣,遍体鳞伤。
  
  傅青姚定睛一看,果然是文冉,只见她指着自己凄声道:“师父,原来你一直在骗我。”傅青姚心中一窒,立马飞身上前,却被一人惨白的面孔瞬时挡住了去路:“三哥,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我死。”黄琪!傅青姚猛的一惊,顿时醒了过来,但气血攻心,忍不住又吐了一口鲜血。
  
  杏花坞的商船上,华凌霄正在为张小灵把脉。他皱起眉头,咳嗽了一声,起身向前方的金裕俯首道:“殿下,不过是一个小擦伤,她并无大碍。”
  
  “挨了你一剑还是小伤?子常,若非我及时制止,你是不是想一剑要了她的命。”金裕无精打采道,他对华凌霄的擅自做主略微有些不满。他一向不喜杀戮,特别是对方又是个束手无策的小姑娘。
  
  “老臣不敢。”华凌霄做事一向干脆,像今天这般刀下留人已是少见,一方面是金裕发了话,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张小灵最后说的那一句话实在太具震撼力,即便他有七分不信也不敢轻易地拿金裕的性命作赌注。
  
  但华凌霄虽然及时收了剑,却无法完全控制剑气,张小灵自然受了伤。金裕不懂武功,不知其中缘故,华凌霄也不便解释,只得静默一旁。
  
  “殿下,有一句话您可别嫌老臣啰嗦。这女娃来历不明,让人不得不防啊。”华凌霄看着张小灵,觉得这张面容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个,我自有分寸。”金裕喝了一口茶,幽幽道:“子常,你觉得她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华凌霄自然知道金裕指的是什么。他心中也无十足把握,只得回道:“此女说话真真假假。若要问个明白,也简单,待我施几针,便可令她立即苏醒,也好让她把话说明白了。”
  
  金裕却皱起眉头,他看了眼张小灵,摆手道:“还是算了,这施针之痛,我清楚得很。当年被徐太医施那几针,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更何况她还是个姑娘家,何必让她遭这种罪。”
  
  华凌霄听了这话,想到之前金裕在宫里的境遇,心中不免悲愤。若是云珊还在,不知如何痛心。
  
  张小灵醒来的时候只注意到身边站着两个婢女。她想起身,却猛然发觉肩胛处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原来真的受了伤。好险,若不是那句险中急智,只怕现在早已小命呜呼了,张小灵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了华凌霄全家。
  
  “醒了吗?躺着别动。”声音是从另一旁传来的,张小灵强忍着痛,微微抬头,虚眼看去。
  
  只见金裕坐在一把木头做成的轮椅上,朝她这边缓缓行来。女婢们见势正想上前,却被他制止住:“我有话要问她,你们先退下吧。”婢女领命退了出去。
  
  “你……”张小灵吸了口气,痛感仍旧强烈,她看着正向自己慢慢靠近的金裕,警惕道:“你别过来。有什么话,就在那说。”
  
  金裕果真停了下来,他抿了抿嘴角,惨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突然间他有些不知所措。张小灵见他不断地摩擦着轮椅上的扶手,想了想,犹豫了一下,仍旧果断道:“对不起,刚才是我情急之下的自保,我并不懂医治你的方法。”
  
  张小灵不想骗他,她知道一个病人脆弱的心理是经不起欺骗的。张小灵不愿伤害一个比自己还无力的人。
  
  金裕的眼中一晃,底下了眉头,他黯然地动了动轮椅。
  
  张小灵见他这副消沉的样子,忍不住脱口道:“不过我可以求我师父。他一定有办法的。”
  
  轮椅依旧停在那里,良久,张小灵才听见金裕沉闷的声音:“等你伤好了便赶紧离开吧。子常不会再伤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呀~~收藏终于满百了!感谢各位姑娘!O(∩_∩)O~
焚香祷告:千万别掉收啊~~别掉啊~~




☆、祸起长生蛊

  金裕言之灼灼,张小灵却不敢掉以轻心。
  
  她现在是一只落于虎穴的羔羊,一不留神只怕连骨头都不剩。眼下的处境,由不得她不做小人之心。趁着金裕转身的时机,她悄悄取□上唯一还算利器的发簪,紧紧握在手心里,以防万一。
  
  舱内很安静,只听到轮椅缓慢滑过木板发出的咕咕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像极了某种困兽的呜咽。金裕孱弱的身影就在这一声接一声的呜咽中渐渐隐没在转角的暗影里。
  
  从张小灵躺卧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金裕的背影。她看着那个缓慢移动的后背,看着他一丝不苟的发髻,她以为他会大发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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