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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5章

古龙合集-第18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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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呼喊时已经慢了一步,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他来得及,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邢锐的命运,在凌玉峰出手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被决定,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改变。

  从书房中跑出来的,就是一开始紫烟燃烧时,和他们一起寻访的那个看来很有福气也很威严的中年人,看来无疑也是经常能主宰别人生死命运的,这种人说出来的话,通常就是命令。

  只可惜这一次他开始呼喊时,邢锐说话的声音已经变为惨呼,其中还夹着骨头碎裂的声音。

  骨头碎裂的声音,当然远比叫喊和惨呼声要小得多,可是听起来却清楚得很,每一节骨头碎裂时的声音,都听得清楚得很,清楚得令人连骨髓中都会生出一股尖针般的寒意。

  中年人的脸色变了,凌玉峰却只是淡淡的说:“潘大人,这不能怪我,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他说:“这是他自己的力量反弹震伤自己的,邢老总的大鹰爪力一向练得不错。”

  “他已经死了?”

  “还没有。”凌玉峰说:“如果他能安心静养,说不定会比大多数人还要活得长些。”

  可是要一个像邢锐这样的人躺在床上养病,还不如死了算了。

  潘大人长长叹息了一声,他的声音居然也变得很平静,只是淡淡的说:“凌公子,这怪不得你,我想,他如果是你,他也会这样做的。” 他立刻改变话题:“我只奇怪一件事。”

  “什么事?”

  “程小青确实是关二先生的嫡亲外甥?”

  “是的。”

  “可是他们两个见面时,却好像素不相识。”

  “那当然也是为了女人。”凌玉峰说:“而且是为了两个女人。”

  对男人来说,天下所有的麻烦、困扰,好像都是因为女人而引起来的。

  惟一比一位女人更麻烦的,就是两个女人。

  对女人来说呢?

  凌玉峰道:“这两个女人其中有一个就是程小青的寡母,也就是关玉门的妹妹,在关西一带,人称‘三姑奶奶’的关三娘。”

  “另外一个呢?是不是红红?”

  “是的。”



  第十回 菜单

  红红在一身白里,除了她漆黑的头发和那一双翦水双瞳外,只有白。

  开着十三片花瓣的白色山茶花,斜插在细柔的白瓷花瓶里,花瓣上还带着初秋的露水。

  一套和花瓶同样质料的白瓷食器已经准备好了,今夜的菜是:

  酒菜六色,计:

  清蒸香糟南腿一皿,黑糟鲍鱼鹅掌一皿,风鸡双拼风鱼一皿,白汁西施舌一皿,鲜烩美人肝一皿,清香松子一皿。

  外带蟹醉虾黄泥螺,糟鸭蛋各一色。

  大菜四品,计:

  燕窝八仙鸭子一品,冬笋大炒鸡炖面筋一品,鲜虾腰子烩溜海参一品,野意酸菜鹿筋炖野鸡一品。

  另炒沙鱼、衬汤炒翅子、炒炉鸭丝、炒鸡泥萝卜各一色。

  竹节卷小馒头一皿、游菜猪肉云吞一皿、蜂糕一皿。

  粳米饭一盅、八宝莲子粥一盅。

  十鲜果品、蜜饯甘果各一。

  福建莆田乌龙茶一壶。

  红红对这张菜单,好像觉得还算满意,抬头问圆圆:“酒呢?”

  “在外面喝的状元红,和里面喝的莲花白,都已准备好了。”

  “客人呢?什么时候来?”

  “戌时前一定到,聂小虫那个小乌龟爬得虽然慢,却从来没有迟到过。”

  “行叔呢?”

  “还是老样子,还是一个人躲在房里磨刀。”

  刀光是暗赤色的,就好像鲜血凝结前的一种颜色。

  就好像传说中,天魔被降魔杵击中时,流出来的魔血那种颜色。

  刀锋薄如绝代红颜的命运。

  令狐不行不是在磨刀,天下已经找不到可以磨这把刀的石头,这把刀也不是用石头磨的,而是用仇人的头颅。

  刀身是弯的,就好像是上弦月一样,带着种凄艳而妖异的弧度。

  所以他一刀挥出去时,没有人能预测它在半空中会因为这种弧度而改变成什么角度和方向。

  “这把刀已经有多少年未曾痛饮过仇人的鲜血了?”

  “他的仇人还在不在?”

  令狐不行用指尖轻抚着刀锋,轻抚着刀身上的七个字!

  小楼一夜听春雨。

  江湖中人虽然有很多都知道昔年魔教教主别号“小楼”。也听过传说中有关他和一位叫“春雨”的姑娘那一段缠绵的恋情,“小楼一夜听春雨”这句小诗,就是为纪念这一段恋情的。

  可是它是不是还另有其他的含义呢?会不会是昔年的魔教主人借这句小诗来做谜题,而把一个绝大的秘密隐藏在其中。

  最令人感到兴趣的是——

  这个秘密是不是和传说中魔教久已淹没的宝藏有关呢?

  还是隐藏着魔教主那一身震绝千古的武功秘密?

  倾国的财富和绝世的武功,这一类的宝藏和秘笈,永远是江湖中人最感兴趣的,古往今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其而死。

  可是令狐不行已经有多年不再想这些事了,现在他心里想着的只有三个人。

  凌玉峰。

  云和尚。

  冯宝阁。

  现在菜单已经有了,这三个人谁是好菜?



  第十一回 魔刀出鞘

  冯宝阁,今年四十九岁,身高八尺八寸,小时候的外号,就叫做“巨人”,一身外功横练,再加上终年待在关外深山的冰天雪地中,就把这个人锻炼成一条名副其实,不折不扣的铁汉。

  只不过他也是个很成功的生意人,虽然花钱如流水,赚得并不比花得慢。

  一个人如果能做大生意赚大钱,总是多少有点道理的,除了运气特别好之外,头脑也不能差,要做一件事之前,通常都会先做一点筹备调查之类的工作,决不会轻举妄动。

  这一次也不例外。

  ——这位近来名动一时的红倌人,“红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到这里来有什么规矩?这一次跟他同来的两位客人又是何许人物?

  这些事他都尽力去调查过,结论是:

  他对红红的身世、来历,和做法都觉得很好奇,他很看不起云和尚。

  一个故作“大师”状,到处招摇,以成名或者有钱的女人为对象行骗的神棍,有谁会看得起?

  冯铁汉实在很想找个适当的机会,一拳打在他抹了粉的鼻梁上。

  对于凌玉峰,冯宝阁觉得更好奇。

  像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来找红红?这种人在这种年纪的时候,通常都不会花钱找女人的。

  不管怎么样,冯宝阁都觉得很放心,他认为这两个人都不是他的敌手。

  他已经开始准备好好享受。

  戌时。

  杯盏已经准备好,几碟凉菜也已经摆在桌上,冯宝阁一走进这间雅室,就看见一条虬髯大汉,斜倚在迎门的一张胡床上。

  冯宝阁被人称为铁汉、巨人,身高比大多数人都要高出一个头,平时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可是在这条虬髯大汉面前,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平时那么高了。

  这里是销金窟,他是花钱的大爷,这地方的人看见他,本来应该极尽巴结才对。

  可是这虬髯大汉对他,却落落的漫不为意,只冷冷的问:“冯宝阁?”

  “是,我就是冯宝阁,别人都叫我冯大老板。”

  他显然已经觉得心里有一条气不太顺了,已经在抗议。

  令狐不行却好像完全不懂,又冷冷的问:“彩礼四色,有长白山老人参一对、上好紫貂皮裘四件、五十两重赤金官宝十二双和阗宝玉玦一枚,对不对?”

  “对。”

  冯宝阁的脾气还没有开始发作,穿着一身笔挺的月白僧衣的云大师已经走了进来,头皮刮的精光发亮,远远就可以闻到一阵茉莉花香。

  令狐不行已经在问他:“林云?”

  “是,是的,贫僧的俗家名字叫林云。”

  “你不忌荤腥?”

  “不忌。”云大师好像还有点沾沾自喜:“四大皆空,世间万世万物,本来都是空,贫僧本来一向都不忌。”

  对这个名和尚,令狐不行无疑也觉得有点好奇,可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之后,目光立刻远远的避开,好像决定这一生再也不看他一眼。

  “你带来的四色彩礼,有翠玉马一对、波斯七色宝石镶玉冠一顶,金刚石翡翠镶各色手镯带颈链耳坠十六副、八宝沉香首饰盒带水晶明镜一具,对不对?”

  “对!”

  这个和尚送来的礼,居然比关东豪商冯大老板送的还要贵重。

  冯宝阁气往上撞,忍不住大喝一声:“秃驴。”迎面一拳打了过去。

  他不但臂长手大,出手也够快,外门的拳法练的已经很不错了。

  云和尚的鼻子眼看着就要被击碎。

  奇怪的是,这拳并没有打在云和尚鼻子上,却打在令狐不行胸膛上。

  胡床上的令狐,不知何时已掠在云和尚面前,冯宝阁一拳击出,如击败絮,“蓬”的一声响,他自己反而被震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令狐不行脸不改色,面无表情,一柄弯刀斜插在腰带上,动都没有去动过。

  冯宝阁却已伸手入怀,把那柄终年佩带在身上,像腰带一样暗藏在衣里的缅刀环扣握住,眼睛里的血丝宛如火焰。

  “拔你的刀。”

  “不行。”

  “为什么不行?”

  “这里不是杀人的地方。”

  冯宝阁怒喝,刀光出怀如匹练,银光闪动,照人眼目。

  云大师居然还喝了一声彩:“好刀。”

  只可惜这两个字刚说出来,这把好刀已经断成了六七截,只看见令狐不行掌中仿佛有一道暗赤色的光华闪了闪,接着就是“叮叮叮”一串响,六七截断刀同时落在地面。

  “冯大老板,其实你我都不必争的,有这位凌公子来了,我们争也没有用。”云大师道:“贫僧今日来只不过想好好享受一顿红姑娘的家厨美味而已。”

  这个和尚果然有他可爱的地方,能够在女人堆里吃得开,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真知趣。

  凌玉峰冷眼旁观,在这一瞬间,已经决定了两件事。

  ——调查云和尚。

  他的出生、他的家世、他早年时的经历、他的武功派别、他真正的弱点、他的亲人和情人,都在调查范围之内。

  ——令狐不行的刀。

  他这把刀究竟是不是传说中那把魔刀,他的出手究竟有多快?

  他是否就是昔年被江湖第一智者曲金发评为刀法天下第二的令狐远。

  “哪一位是凌玉峰凌公子?”

  这一次问话的不是令狐,而是个眼睛大大的小姑娘,圆圆的脸,笑起来两个圆圆的小酒窝。

  “我就是。”

  圆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极有兴趣的笑意。

  “凌公子送来的彩礼,我们小姐已经收下了,就请凌公子饭后到后园一叙。”

  她银铃般笑着跑了,袖子里落下一张礼单,是凌玉峰送的彩礼,云大师拾起来念。

  “彩礼四盒,蜜饯甜糕一盒、甘果一盒、两斤装花雕一坛,一两重银锞子一对。”他问凌玉峰:“这就是你送的礼?”

  “是的。”

  这份礼比起其他两份来,只算一点儿戏,可是被选上的却偏偏是他。

  云和尚笑了,笑得很愉快:“人比起人来,有时候的确是会气死人的。”



  第十二回 隐藏的高手

  程小青吃过的那一家小馆子后面,有一座三层高的小楼,本来是某一位大亨陪如夫人赏月之处,现在已被济南府正四品京堂潘其成潘大人所征用。

  楼上四面皆窗,视野极广,此刻夜深人静万籁无声,潘大人独自凭栏,看着一户户沉睡中的人家,想到每一家的悲欢离合,心里不知道有什么感触。

  至少他现在是什么感触都没有,他全心全意都在想着已经进入对面高墙巨宅的凌玉峰。明日凌晨凌玉峰是不是也会像钱月轩一样从那扇窄门里走出来,那个杀人的凶手是不是会像他预料中一样在外面等着他?

  这位在官场中素有能员之称的潘大人,正在轻轻叹息,窗外已经有一人落叶般飘了进来,拜伏在七尺之外,落地时的声音,比叹息还轻。

  “草民聂小虫。拜见潘大人。”

  潘其成并没有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震惊,聂小虫无疑是他本来早已安排约见的,他以一种很温和的态度问了他很多话,聂小虫也回答得很仔细。

  “红红本来的名字叫什么?”

  “叫李南红,是山西太原府的人。”聂小虫回答:“太源李家、关西程家都是当地的望族。”

  “她和程小青本来就认得?”

  “他们从小就认得,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如果不是因为李南红早已定下了亲事,他们一定会顺理成章的成为夫妻。”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他们两个人私底下早已两情相悦?”

  “是的。”

  “后来李南红嫁到哪里去了?”

  “她嫁给了姑苏三友的后人白先贵,后来白氏一家横遭凶杀,满门被屠,只剩下李南红一个人仓皇逃出,逃回了太原府的娘家。”

  “他们的仇家是谁?为什么要下这种毒手?”

  “不知道。”聂小虫回答:“白氏一家的惨死,至今仍然是件疑案。”

  潘大人皱了皱眉,喝了口茶,他没有想起当年的姑苏知府是谁,聂小虫已经接着说:“李姑娘回去之后,才发现程小青居然还在等着她,对她仍然是情深以往,情有独钟,李姑娘也不禁被他的痴情所感动。”

  江湖中人本来就是脱略形迹,不拘小节的。

  “李姑娘年轻守寡,程公子独身未娶,这一段姻缘本来还是有希望,只可惜程小青的寡母关三姑奶奶,却坚决反对这件事,并且说动了她的二哥关西大侠关玉门,活活的拆散了这一对苦命鸳鸯。”

  原来这位聂小虫还是个很多情的人,不知不觉间,说起话来居然有点像是在唱梆子戏。

  潘大人并没有发笑,反而很严肃的说:“这就难怪程小青和他的舅父相见时好像互不相识,也就难怪李南红会放纵自己来做这一行,有时候委身为妓和遁入空门意思是差不多的。”

  “大人说得好。”

  “只可惜程小青还是不能忍受这一点,他不能阻止李南红,只有把她陪过的客人杀死泄愤。”潘其成叹息着道:“情字一物,有时候实在很可怕。”

  聂小虫没有答腔,只有眉目间忽然现出一种说不出的忧伤。

  他是不是也有一些凄凉的往事,不堪向人诉说?问尽天下人,有谁真的能够堪破情字一关。

  过了很久,潘其成才开口,用一种很慎重的态度对聂小虫说:“我虽然身在朝廷,朝野中的事多少我也知道一点。”潘其成道:“我也曾听说过,你虽然人在下五门,却从来不做为非作歹的事,如果你有意,我可以提拔你当邢锐的差事。”

  “禀告大人,小人只做有钱赚的事,只要有利可图,什么事都做,只有一件事不做。”

  这件事当然就是公门的差事,他没有说出来,也用不着说出来。

  潘其成又叹息了一声。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明白你的心情。”他叹息着道:“其实人在公门,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

  两个人相对默然,话已说不下去,这时候夜已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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