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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6章

古龙合集-第18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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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相对默然,话已说不下去,这时候夜已将尽,东方又现出鱼肚白的颜色,聂小虫正准备走,忽然看见灰暗的天空下,有一股紫烟升起。

  紫烟是从哪里升起的,潘大人和聂小虫都看得很清楚。

  紫烟升起来的地方,赫然就在对面的高墙巨宅中。

  聂小虫吃惊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他忽然发现潘其成这位两榜进士出身的济南府正堂,居然也是位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

  紫烟一起,这位潘大人居然就以左手撩衣襟,右手一个推窗望月式,“咻”的一声,人已穿出了窗户,脚尖轻点小楼外的栏杆,再点栏杆外的柳枝,竟施展出“燕子三抄水”的身法,几个起落间,就已窜上了对面的高墙,再一晃就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聂小虫愣住。

  他也是人,也有好奇心,本来也想跟过去看看的,可是这件凶杀案的牵连太广,形势看来太凶险,如果陷入太深,随时都可能有杀身之祸。

  最可怕的是,有关这件谋杀案所有人物,都不是平常人,潘其成、凌玉峰、程小青、李南红、关玉门、令狐不行,每个人好像都在隐藏着一些秘密,而且都是极可怕的秘密,连邢锐那样的厉害角色,都难免葬身在其中。

  所以聂小虫又不禁迟疑,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声惨呼。

  一声驴子的惨呼,呼声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也充满了对人类和生命的绝望。

  呼声也是从对面巨宅中传出来的,潘其成听见这一声惨呼时,已经见到了凌玉峰。

  凌玉峰就在紫烟燃烧的地方。



  第十三回 凶手就擒

  巨宅后面的小院里,有间冬天烧煤的屋子,有个很大的烟囱。

  紫烟就是从这个烟囱里冒出来的,潘其成找来的时候,凌玉峰已经在烟囱下。

  燃烟的人呢?难道就是凌玉峰?

  当然不是。

  凌玉峰当然也是看到了这股紫烟之后,立刻找到这里来的,他来的时候,燃烟的人就已经走了。

  可是这一夜凌玉峰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有没有在这里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潘其成还没有问,就已经听到了和聂小虫同时听见的那一声惨呼。

  凌玉峰脸色已变。

  “红红,是红红。”

  果然是红红。

  红红已经倒卧在血泊中,致命的伤口也在肝脏间,杀人的凶器是一把短刀,刀锋上的血迹犹未干,犹自被紧握在一个人的手掌里。

  这个人握刀的手,指节已因用力而发白,苍白的脸已因恐惧而发青,好像连自己都在不信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这个人赫然正是程小青。

  潘其成几乎是和凌玉峰同时赶到这里的,看到了这种惊人的惨变,两个人居然还都能沉得住气,非但没有呼喝也没有出手,甚至连神色都没有多大的改变,只不过在有意无意间,两个人分别占据了李南红这间绣房的两个主要的退路。

  就在这一瞬间,两个人又在有意无意间对望了一眼,仿佛都已发现对方和自己有很多相似之处。

  ——这位翰苑出身的四品京堂,不但是位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而且还有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静功夫,他的出身和来历,就成了一个谜。

  凌玉峰能不能很快揭开他的谜底?

  程小青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没有动,凌玉峰和潘其成也都没有动,好像都想让他的情绪先平静下来,不想激起他的困兽之斗。

  可是别人已经等不及先要动了。

  刀风骤起,一道暗赤色的刀光穿窗而入,凌空盘旋飞舞,光圈渐渐缩小,很快就已围绕住程小青的头颅。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怒喝,“蓬”的一声响,窗格四散,一条长大的人影随着刀光飞入旧路直扑进来,竟施展出昔年黄山道人独创的,空手入白刃中的绝顶手法“分光扑影”,一双大手,赤手空拳就往盘旋飞舞的刀光中抓了进去。

  这一道雷霆闪电般的刀光,竟突然消失,一柄光滑暗赤的弯刀已经被这个人抓在手里。

  几乎也就在这同一刹那,另一条长大的人影,也跟着穿窗而入,飞舞如巨雕,凌空下击,以铁掌斜劈这人的太阳穴。

  “蓬蓬蓬”十三声响,两个人竟在一瞬间凌空对了十三掌。

  地上站着的,当然就是关西关玉门,飞舞下击的,当然就是令狐不行。

  这十三掌对过,令狐不行的身子已经被震得飞了出去,可是关玉门掌中那把弯刀,也被令狐不行在强攻下夺了回去。

  两大高手交手,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却已足够让人看得惊心动魄、心动神驰。

  关玉门高大的瘦削的身子,迎风挺立,宽大的衣袂被风吹得猎猎飞舞,他的人却半步不退,目中神光四扫,厉声说:“在下关玉门,这个姓程的,也是关某的家人,他犯的事,关某自然会带他回去,以家法严厉处治,若是有人要来拦阻,先做掉关某再说。”

  他已不等别人有所反应,一回手,就抓住了程小青的手腕。

  “你跟我走。”

  程小青却好像不想跟他走,可是连飞舞的刀光都能被他抓住,何况一个人的手腕。

  这一双大手上有生裂虎豹之力,既然被他抓住,哪里还能挣脱?

  程小青满面怒容,狠狠的瞪住他,目光也充满了怨毒,用嘶哑的声音说:“你放手。”

  “你娘在等着你,你跟我回去。”

  “我若不想回去呢?”

  “不想也不行。”

  程小青冷笑:“不行也得行。”

  可是关玉门不放手,谁能挣得脱,程小青冷笑不停,突然以右手紧握住的血刃,用力往自己被关玉门紧握住的巨腕上砍了下去。

  鲜血四溅,喷上关二的脸,他不由自主的倒退三步,赫然发现自己手里抓住的,竟是他嫡亲外甥的一只断掌,他外甥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裳。

  程小青也在往后退,满头冷汗黄豆般滚落,可是他仍然勉强支持着说:“我杀人,我偿命,我的事,再也用不着你来管,你也管不着。”

  关二惨然。“你真的杀了她?”

  程小青咬牙,点头,还想说话,还未开口,人已昏厥。

  关二惨然四顾,看看潘其成,再看看凌玉峰,突然仰天长笑,窗外木叶纷飞,远处鸡声四起,关二双臂一振,长大的人影就已经从纷飞的落叶中窜跃而去,另一条人影也立刻跃起,紧跟在他身后,赫然竟是令狐不行。

  只听关二凄厉的声音远远传来:“凌玉峰,我把程小青交给你了,你最好公正处理,否则我要你的命。”

  杀人者死。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这是不变的法,千古以来没有人能违抗。

  杀人犯程小青一名,斩监候,秋后处决。



  第十四回 余 韵

  中秋、黄菊、红酒。

  潘其成举杯连敬三杯:“凌公子。”

  凌玉峰也连敬三杯:“潘大人。”

  两个人同时抬头,四目相对,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却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园中木叶萧萧,一只孤雁,伶仃飞过。



  第十五回 铜钱的两面

  宝剑有双锋,钱币有两面,刀却不同。

  钱币的两面,不管你从哪面看,除了上面的花纹不同外,几乎是完全一样的。宝剑的双锋不管你从哪边看,都是青锋凛凛,寒光照人。

  刀呢?

  如果你从刀锋那边看它,它的刃薄如纸,如生死的边缘,如果你从刀背那边看它,却好像完全没有侵略性和危险性,绝不会割伤你的手。

  所以一般看起来,刀虽然远不及剑的锋锐,远比剑迟钝,可实际上它却有它狡猾和善于隐藏自己的一面,就好像这个世界上的某一种人一样。

  现在我们要说的,就是这一类的人和故事。

  江湖中大多数有见识的人都知道,赌局是个非常庞大而严密的组织,近年来更是一帆风顺,“手气”特佳,声势几乎已凌驾在江湖中某些最古老的帮派之上,却不知它也有它的痛苦。

  “赌徒”最大的痛苦就是,它一定要赌,不想赌的时候也要赌,只要有人来下注,它就要接受,就算明知这一次赌得很不公道,有一方几乎已辟定非输不可,它最多也只能把盘口订得差额大一点,还是非接受不可。

  因为它是“赌局”,不赌的赌局,就像是不接客的妓院一样,是要被人摒弃的。

  “光说不练”,“光敲梆子不卖油”,这些都是江湖人的大忌。

  这一次赌局接下的一局,就是非常不公平的,有关的资料中记载是:

  日期:九月初九。

  地点:华山之巅,苍龙岭。

  盘口:以三博一。

  决斗人:唐捷,聂小雀。

  决斗项目:轻功。



  第十六回 飞上华山

  秋、重九、登高日。

  华山。

  山风怒号,云蒸雾涌,华山苍龙岭一脉孤悬,长至三里,两旁陡绝,深陷万丈,远远看过去,就好像一把雪亮的刀,斜斜的插在白云中。

  华山天下险,这里正是华山最险处,苍龙岭尽头韩文公投书碑下,也不知何时铺起了一床草绿色的波斯羊毛毯,就好像有仙灵的魔指在这一片穷山中点出了一块绿草如茵的福地。

  三个人坐在上面,围绕着一张短几、一只古筝、一壶苦茶。

  雾浓得就好像是羊乳一样,三个人一僧、一道、一俗,僧是个苦行僧,僧衣白衲,脸色蜡黄,看起来非但终年不见阳光,而且显然营养不良。

  道士纯阳中,就跟他们的祖师“朗吟飞过洞庭湖”的吕祖一样,修饰整洁,潇洒出尘,背后斜背着一把长剑,杏黄色的剑穗在风中不停飞舞。

  俗却不俗,是一位穿着大红袍的白发老人,他的身材本来应该很高,现在虽然已经像虾米一样萎缩,可是仍然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忽然看到一只传说中久已绝迹的洪荒怪兽一样,就算明知他已不能伤人,还是会让人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诡秘和妖异。

  “消魂小青衣,夺命大红袍。”

  如果他就是传说中的一剑夺命,大李红袍,那么另外那一僧一道又是谁呢?

  江湖中能够和大李红袍并起并坐的人,现在差不多已经全部快死光了。

  剩下的几个,不是一代宗师,也都是极有身份的武林前辈。

  这些人当然都不会是傻瓜。

  他们不远千里跑到这华山绝顶上来像傻瓜一样的坐在地上喝茶,为的是什么?

  距离投书碑不远,一道削斜的山壁下,有一株古松,虬根盘绕,枝叶浓如华盖。

  一个人穿一身黑袍,纯丝的黑袍,就打着赤脚,脖子上挂一双形式很奇特的黄金色多耳麻鞋,手里提着一只关外牧民们最爱用的羊皮酒袋,像上古巢居人一样,斜倚在一棵树干上,一大口一大口喝着袋里的羊乳酒。

  像雾一样浓的羊乳酒,甜甜的入喉,到了肚子里,就变成了一团火。

  “儿须成名,酒须醉。

  酒后吐露,是真言。”

  歌声苍凉,却又带着种说不出的豪情,就好像把这一块小小的枝叶,当做了一片苍茫的大地。

  风吹草长,牛羊隐现。

  低唱的人仿佛也已回到了他那生长的地方,那永远都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卜鹰。”

  更高的一根枝叶上,忽然垂下了一只白玉般的手,却用两根春葱般的纤纤玉指,捏着一串本来在此时此地不会看到的马乳葡萄,淡绿色的葡萄,丰美而多汁,看起来就好像是假的一样。

  人看起来也像是假的,就像是白玉雕成,玉脂为血,居然也穿一身纯丝的黑袍,任凭一头比乌丝更黑更柔的头发披散在双肩。

  她的这一件纯黑丝袍,和卜鹰的那一件惟一不同之处,就是衣袖。

  她的衣袖上用金线绣满了灿烂的花朵。

  “生裂虎豹关玉门,轻如飞燕胡金袖。”

  江湖中稍微有一点见闻的人,都知道她就是天下第一号大赌徒卜鹰惟一的一个情人,能够和卜鹰这样男人相处三天的女人已经不太多了。

  究竟是胡金袖的手段高收服了卜鹰,还是卜鹰的手段高征服了胡金袖?

  这笔账就没有人能够算得清。

  葡萄落入卜鹰的嘴里,胡金袖的声音银铃般响起。

  “看来这一次赌局倒真的热闹得很,连李红袍和杜黄衫都来凑热闹了。”

  “他们不是来凑热闹的。”卜鹰说:“他们是唐家花了大把银子请来做公证。”

  他叹了口气道:“你想想,没有大把银子可拿的事,那个红袍老鬼怎么肯做?”

  “那个苦行僧是谁呢?”

  “提起此人来,也是大大的有名。”卜鹰接着说:“东海苦竹林苦竹寺的吃苦和尚就是他。”

  “听你这么说,这位吃苦和尚倒真是苦得很。”

  胡金袖在叹气,卜鹰却在笑。

  “其实东海就没有一个苦竹林,就算有,这个和尚也没有去过,这些名词,都是他凭空自己捏造出来的。”卜鹰笑道:“而且据我所知,这个和尚什么都吃,就是不肯吃苦。”

  胡金袖也笑了。

  “其实也不仅是他,这个世界上像他这样的人也不知有多少,嘴里天天喊着要吃苦,其实真正吃苦的都是别人,他自己一点都吃不到。”

  这个问题太尖锐太深入,很容易就会刺伤到别人,卜鹰和胡金袖现在都很快乐,所以他们立刻就把话题转开了。

  “你看这一次赌局应该是谁赢?”

  “你看呢?”卜鹰反问:“轻如飞燕的胡大小姐也是江湖中顶尖的轻功高手,你的判断该比我正确。”

  胡金袖对有关轻功的事,果然显得非常内行的样子,毫无考虑就回答:“川北的唐家和川中的唐家,虽然是堂房兄弟,可是两家擅长的武功却不同。”

  这一点是大多数武林中人都知道的,川中唐家,以毒叶暗器名震江湖,只要看见唐家的独门暗器袋和那一只专发毒叶的鹿皮手套,大多数江湖人都会跑的比马还快。

  川北唐家,却是以轻功见长,他们的独门轻功提纵术,经常有武林中久已绝传的身法出现。

  “尤其重要的是,川北唐家的弟子,一个个都有非常耐力,尤其习惯于在山区间行动,这当然也跟他们从小生长处的地形有关。”

  “对,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卜鹰打着川腔说:“走起路来,川娃儿硬是要得。”

  “这一次川北唐家派出的是唐捷,据说是他们当今第二代弟子中的第一高手,人也长得俊,外号人称飞天玉豹子。”

  卜鹰微笑:“一个男人如果长得俊一点,在女人眼中无论做什么事都好像比别人强一点。”

  “你呢?难道你看好聂小雀。”

  “看好聂小雀有什么不对。”

  “苏北聂家一向是下五门的人,下五门的轻功虽然花俏,可是不实用,我要赌,绝不买他。”

  “非但你不买他,别人也不买他。”卜鹰叹气,“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人买他。”

  “只有你?”

  卜鹰又叹气。“我又有什么法子呢?大家都买唐捷,如果我也买他,那还有什么好赌的呢?”

  “没有赌,也就没有赌局了。”

  “对。”

  “既然有赌局,你就得接受别人赌唐捷赢的赌注。”

  “不错。”

  “你已经接受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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