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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3章

古龙合集-第2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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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木空目光闪动,缓缓道:“老夫并不是个心软面慈的人,你们又知道了太多秘密,无论如何,老夫本都不该放过你们的。’’

  他说话本来就不快,此刻说得更是缓慢,朱泪儿一颗心紧张得几乎要跳出腔子,只见桑木空说到这里,忽然望了俞佩玉一眼,缓缓道:“但你既不愿乘我之危伤我,老夫也不能乘你之危时来伤你,今日之后,你我就两不相欠,再见时为友为敌?就难说得很了。”

  胡姥姥大喜道:“桑教主果然不愧为恩怨分明的大丈夫。”

  桑木空冷冷瞪了她一眼,厉声道:“你还是闭上嘴的好,若非看在俞某人的面上,今日老夫就算不杀你,也少不得要砍下你两只手来。”

  胡姥姥果然不敢再说话了。

  只见俞佩玉似乎还要说什么,胡姥姥生怕他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桑木空又改变主意,赶紧道:“快走快走,再迟我老婆子就不能担保是否还能救她了。”

  ※          ※          ※

  他们坐来的那辆马车竟还在洞外,只因拉车的两匹马俱是久经驯练的良驹,所以虽然受惊,也未跑出很远。

  俞佩玉虽未赶过马车,试了试居然也能勉强应付,他手挥丝鞭,加急赶马,心中却是忧虑重重,感慨万千。突听朱泪儿道:“四叔,你……你在想什么?”

  她发现车厢有个小窗子是通往前面车座的,为的自然是便于坐车的向车夫指点途径,此刻却正好让她和俞佩玉说话。

  俞佩玉叹了口气,道:“我在想……天蚕教主竟会是这么样一个人,实在令人觉得很意外,看来他此后必定不会放过那俞……俞某人的。”

  朱泪儿道:“但这位俞某人做事也实在太毒辣,我想桑木空也拿他没法子,因为那封信上既没有具名,说不定不是他写的,桑木空就算将信拿到他面前,他也可以推得一干两净,你说是么?”

  俞佩玉道:“纵然如此,但桑木空若是存心与他为敌,他也不好受的。”

  朱泪儿道:“他要桑二郎在十天之内去找他,现在桑二郎自然不能去了,你想桑木空会不会乘此机会去找他麻烦呢?”

  俞佩玉道:“只怕是会去的。”

  朱泪儿道:“我也想他一定会去的,那封信上虽然没有说明是在什么地方,但桑二郎既然知道,桑木空就一定有法子逼他说出来。”

  俞佩玉道:“正是如此。”

  朱泪儿忽然叹了口气,道:“四叔你实在应该多问桑木空几句话的,我……我的事,再等一时半刻,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

  俞佩玉淡淡一笑,道:“我其实也没有什么话好问他了。”

  朱泪儿目光闪动,道:“四叔你难道不想问问那俞放鹤和桑木空约会的地方么?”

  俞佩玉沉默了许久,才一字宇缓缓道:“我不想问。”

  朱泪儿道:“为什么?”

  俞佩玉这次连一个字都不说了。

  朱泪儿幽幽道:“四叔就算不说,我也知道的,因为四叔生怕自己知道了那地方后,会忍不住也要赶去,而四叔为要救我,就将别的事全都放下了。”

  俞佩玉忽然一笑,道:“你肯为我做件事么?”

  朱泪儿眼睛亮了,道:“当然肯。”

  俞佩玉道:“那么你就赶紧乖乖地睡一觉吧。”

  ※          ※          ※

  胡姥姥不断地在车厢中指点方向,但却始终不肯说出她的目的地究竟在哪里,因为她总是怕俞佩玉知道地方,就将她在半路抛下,对这么样一个既狡猾又多疑的老太婆,俞佩玉实在也无法可施。

  现在,正是黄昏。

  车马连夜急驰,也不知走了多少路了,俞佩玉目不交睫地赶着马,因为,他知道剩下的时间已不多了。

  到明天早上,已是整整三天,而要赶的路却还不知道有多远,俞佩玉虽然疲倦,也只有勉强支持下去。

  他们只在经过一个小镇时,又买了些食物,朱泪儿又买了一大堆刚上市的橘子,一瓣瓣剥给俞佩玉吃。

  她神情看来很不安,但却又不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发愁,而像是心里隐藏着一些秘密,有几次她似已想说出来,却又忍住。

  这小姑娘心里究竟隐藏着什么事呢?对这么样一个既聪明又多情的小姑娘,俞佩玉也实在无法可施。

  黄昏时车马走过一个并不十分小的城市。

  这城市里的人虽非那些乡巴姥可比,但瞧见这么样一辆马车急驰而过,仍不禁人人为之侧目。

  街上行人很多,马车到了这里,也只有缓了下来。

  街道两旁,虽有各式各样的店铺,但数来数去还所以酒楼饭馆最多,这城市的人也正和别地方的人一样,别的事都可马虎,对自己的肚子却十分优待。

  这时虽还未到吃晚饭的时候,酒楼饭馆中已是刀勺乱响,酒香和菜香一阵阵自窗户中传出,引诱着人们的食欲。

  胡姥姥忽然大声道:“停下来,停下来。”

  俞佩玉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惊勒马,回首道:“什么事?”

  胡姥姥道:“这两天来,天天吃油蛋冷馒头,我老婆子已吃得嘴里快淡出个鸟来了,若不再好生吃一顿热饭热菜,简直非死不可。”

  俞佩玉吃惊道:“你想上馆子?”

  胡姥姥笑道:“不错,我方才闻到葱炮羊肉的香气,看来那家叫‘致美楼’的北方馆子菜还做得不错。”

  俞佩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为了赶路,不眠不休,但这老太婆却想上馆子喝酒吃肉。

  若是换了别人,听了这话纵不一个耳光打过去,也要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但俞佩玉沉默了半晌,却只是淡淡道:“好,去吧。”

  朱泪儿显然也觉得很意外,失声道:“你答应了她?”

  俞佩玉道:“嗯。”

  胡姥姥笑道:“你莫看这小伙子不说话,其实心里可比你明白多了,他知道和我老婆子争论也没有用的,到后来还是非答应不可。”

  致美楼的菜果然做得不错,一只烤鸭更是又香又脆,用鸭骨头熬的汤也很浓,很够火候。

  朱泪儿瞧见胡姥姥,将一块烤鸭的皮沾着甜酱,卷着大葱薄饼吃得津津有味,不禁觉得很奇怪,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吃肉?”

  胡姥姥一口饼全喷了出来,大笑道:“傻丫头,吃烤鸭就是吃这皮的呀,吃肉就是呆子了。”

  朱泪儿道:“真的么?”

  胡姥姥道:“自然是真的,你难道从来没吃过烤鸭?”

  朱泪儿默然半晌,淡淡道:“没吃过烤鸭就很稀奇么?我烧的稀饭你也没吃过呀。”

  胡姥姥笑得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俞佩玉却听得一阵心酸,这好强的小女孩子连一只很普通的烤鸭都没有吃过,世上还有许许多多美味之物,她更连看都没有看过,她实在还没有享受过一丝一毫生命的乐趣。

  但人生的痛苦,她却已尝得太多了。

  他心里感慨良久,竟未发现一个人刚走上楼,突又退了下去,却偷偷探出半个头,瞪着他们这边直瞧。

  瞧了两眼,这人忽然飞也似的跳下楼去,过了半晌,凄迷的暮色中,突有一道青蓝色的灯光冲天而起。

  ※          ※          ※

  到了晚上,天色反而比黄昏时明亮得多,因为这时明月已升起,秋夜的月色,总是分外明亮的。

  平坦的道路上,像是铺着层白银。

  吃饭的时候,俞佩玉已找致美楼的伙计去想法子为他们换了两匹马,换来的马自然远不如他们原有的两匹神骏,但无论多神骏的良驹,经过两天马不停蹄的奔驰后,也快要倒下去了。

  这两匹马都是力气充沛,俞佩玉打马急驰,一心想将吃饭时所损耗去的时候追补过来。

  夜已很深,官道上已瞧不见别的车马行人。

  胡姥姥抚着肚子笑道:“莫心焦,莫着急,我说来得及,就一定来得及。”

  朱泪儿忍不住问道:“你住的地方已经快到了么?”

  胡姥姥道:“不远了。”

  朱泪儿道:“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胡姥姥笑道:“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

  朱泪儿还想问下去,但眼珠子一转,却又忍住,只因她知道就算直说,也休想从这老狐狸嘴里问出什么来。

  突听“嗤”的一声。

  道旁的黑暗中,又有一道青蓝色的火光冲天而起。

  胡姥姥瞧不见,却听见了,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俞佩玉道:“没什么。”

  他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也有些惊疑。

  这种示警报讯用的火箭,绝不会无故发射,此刻就在他们车马经过时射出,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但来的会是谁呢?

  难道俞放鹤又探出了他们的行踪。

  俞佩玉打马更急,拉缰的手心里已沁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有人影闪动,似乎要拦住他们的去路,俞佩玉咬了咬牙,拼命打马,想硬冲过去。

  那些人也未出声喝止,却一字排开,将道路隔断,眼看着连车带马都要撞在他们身上。

  飞车急马,这一撞力道又何止千斤,这些人就算都是高手,究竟也是血肉之躯,怎挡得住这一撞之力。

  俞佩玉挥鞭大喝道:“闪开,否则莫怪我……”

  喝声未了,道路两旁忽然飞出两根铁枪,竟插入飞滚的车轮里,只听“喀喇,喀喇”一连串急响,车轮的轴架已被生生格断,无法再向前滚动,但奔马之力却未衰,仍拖着车向前跑。

  车轮磨擦石地,那声音就宛如野兽临死前的哀呼。

  俞佩玉头上的汗水已流人眼睛,还是只有拼命打马,可是车轮已被刹住,哪里还能飞驰。

  只听一人厉声道:“网中之鱼,还想跑得了么?”

  喝声中,一条黑衣大汉已越众而出,大步追上奔马,这时奔马之速虽已大减,但若撞在人身上,还是可以将人撞得飞出去的。

  这大汉却丝毫不在意,一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怒目瞪着马首,左右双拳忽然直击而出。

  但闻“砰,砰”两声,马车一震,竟向后退了半尺。

  那两匹马连哀嘶都未发出,已倒在地上,马头竟已被这大汉一拳之力,硬生生打得稀烂。

  ※          ※          ※

  俞佩玉自己也是天生神力,却再也未想到世上竟真的有人能力毙奔马,一时之间,也不禁怔住。

  车厢里的胡姥姥和朱泪儿也瞧不见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觉车身一震之后,就完全停住。

  胡姥姥叹了口气,喃喃道:“这位俞公子倒真是多灾多难,找他麻烦的人倒真不少。”

  朱泪儿咬了咬嘴唇,打开车门跳下去,瞧也不瞧挡在马车前的那些人一眼,却仰面向俞佩玉问道:“四叔,这些人你认不认得他们?”

  俞佩玉道:“不认得。”

  朱泪儿眨了眨眼睛,道:“他们难道不是那个人的爪牙?”

  俞佩玉道:“好像不是。”

  朱泪儿也觉得有些惊讶,道:“那么他们莫非是拦路的强盗?”

  她这才转过头,去瞧那黑衣大汉。

  月光下,只见这人鸢肩细腰,身子笔挺,一张黑得发亮的脸上,生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此刻这双大眼睛也在瞪着她,目中也似有些惊奇之色,似乎未想到从车厢里走出来的竟是个这么美的小姑娘。

  朱泪儿冷笑道:“看你年纪轻轻,怎么就不学好,什么事不好做,偏偏要做拦路打劫的强盗。”

  这黑衣少年皱了皱眉,也不答话,却回首道:“你们是否弄错了。”

  站在他身后的七八个黑衣人中,立刻有一人沉声道:“我亲眼瞧见的,绝不会错。”

  黑衣少年那双闪电般的眼神,立刻又盯在朱泪儿脸上,厉声道:“你姓胡?”

  朱泪儿道:“你才姓胡哩,叫胡说八道。”

  黑衣少年又皱了皱眉,转脸向俞佩玉道:“你既是她的尊长,你为何不说话?”

  俞佩玉淡淡一笑,道:“各位夤夜之中,阻人路途,毙人奔马,既不问情由,也不说道理,却教在下又有什么话好说。”

  朱泪儿道:“对了,你莫以为自己有几斤力气,就想对我四叔发威,像你这样的人,我四叔一个巴掌就能将你打到八丈外去。”

  黑衣少年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大笑道:“小姑娘,你的胆子倒也真不小,普天之下,除了你之外,只怕还再无一人敢像这样对我说话的。”

  朱泪儿道:“哦,如此说来,你的来头想必也不小了。”

  黑衣少年道:“你问问躲在车子里的胡姥姥,她现在想必已知道我是谁了。”

  俞佩玉道:“各位莫非是为胡姥姥而来的。”

  黑衣少年骤然顿住笑声,道:“不错,你是她的什么人?”

  俞佩玉叹了口气,道:“在下和胡姥姥并没有什么关系,各位如果来找她,在下本不该过问,但现在……”

  黑衣少年厉声道:“现在你难道定要过问么?”

  俞佩玉默然半晌,道:“却不知各位和她有何仇恨。”

  黑衣少年忽又大笑起来,道:“你问我们和她有什么仇恨?很好。”

  他霍然转身,道:“王二哥,你和胡姥姥有何仇恨?”

  站在最旁边的一个黑衣人嘶声道:“我全家十九口,全都死在她手上,我妻子跪在地上,苦苦求她饶了我那七十岁的母亲,她……她……”

  说到这里,这人已是满面泪流,再也说不下去。

  黑衣少年道:“赵大哥,你又和胡姥姥有何仇恨?”

  那赵大哥颤声道:“我堂上虽无老母,但五个孩子……最小的一个还不满周岁,只为了先师昔年曾经对她有些无礼,她就将我妻子儿女全都杀得干干净净。”

  黑衣少年道:“孙兄你呢?”

  这人也不答话,却用剩下的一条独臂撕开了身上的衣服,只见他全身肌肤全已焦黑,连面目都难分辨。

  黑衣少年厉声道:“你瞧见了么,这位孙兄只为了昔年曾经得罪过她的女儿,她就将孙兄绑在柱子上,用烈火烤了三个时辰。”

  俞佩玉不忍再看,也不忍再听,长叹道:“各位不必再说,在下已明白了。”

  黑衣少年道:“这些人为了要寻她复仇,牺牲了六个人的性命,才找出了她的老巢,又埋伏在这附近,等了一年多,今天才总算找到她的人,你不妨想想,这些人会不会只为了你要过问这件事,就放过了她。”

  俞佩玉整个人都怔住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论情论理,他都绝不该过问这件事,何况他此刻功力还未完全恢复,就算想过问,也绝不是这黑衣少年的敌手。

  但他若任凭这些人将胡姥姥杀死复仇,朱泪儿就必将毒发而死,他委实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做才好。

  黑衣少年道:“我对你说这些话,并不是怕你要伸手管这件事,只不过因为我看你也是条汉子,我要你知道我并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俞佩玉长叹道:“若是在下一定要管呢?”

  黑衣少年傲然道:“只要你能胜得我一拳半脚,我就放了她。”

  俞佩玉霍然飞身而起,道:“好,就是如此。”

  朱泪儿大声道:“且慢,我还要和四叔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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