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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古龙合集-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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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光只一闪,立刻就有个人自马背上栽倒。

  又有人在悲嘶大呼:“为什么?你这是究竟为了什么?”

  “这不能怪我,只怪你为什么要入万马堂!”

  天地肃杀,火焰在狂风中卷舞,远处的天灯已渐渐暗了。

  两个人蜷曲在火堆旁,疲倦的眼睛茫然凝视着火上架着的铁锅。

  锅里的水已沸了,一缕缕热气随风四散。

  一个人慢慢地将两块又干又硬的马肉投入锅里,忽然笑了笑,笑容中带着种尖针般的讥诮之意。

  “我是在江南长大的,小时候总想着要尝尝马肉是什么滋味,现在总算尝到了。”

  他咬了咬牙:“下辈子若还要我吃马肉,我他妈的宁可留在十八层地狱里。”

  另一个人没有理他,正将一只手慢慢地伸进自己裤裆里。

  手伸出来时,手掌上已满是血迹。

  “怎么?又磨破了,谁叫你的肉长得这么嫩?头一天你就受不了,明天还有得你好受的。”

  其实,又有谁真受得了,每天六个时辰不停地奔驰。开始时还好,到第五个时辰时,马鞍上已像是布满了尖针。

  他眼看自己手上的血,忍不住低声诅咒:“乐乐山,你这狗娘养的,你他妈的躲到哪里去了,要我们这样子苦苦找你。”

  “听说这人是个酒鬼,说不定已从马背上跌断了脖子。”

  旁边的帐篷里,传出了七八个人同时打鼾的声音,锅里的水又沸了。

  不知道马肉煮烂了没有?

  年纪较长的一人,刚捡起根枯枝,想去搅动锅里的肉。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有一人一骑急驰而来。

  两个人同时抄住了刀柄,霍然长身而起,厉声喝问:“来的是谁?”

  “是我。”

  这声音仿佛很熟悉。

  年轻人用沾满血迹的手,拿起了一根燃烧着的枯枝,举起。

  火光照亮了马上人的脸。

  两个人立刻同时笑了,赔着笑道:“这么晚了,你老人家怎么还没歇下?”

  “我找你们有事。”

  “什么事?”

  没有回答,马上忽有刀光一闪,一个人的头颅已落地。

  年轻人张大了嘴巴,连惊呼声都已被骇得陷在咽喉里。

  这人为什么要对他们下这种毒手?他死也想不通。

  帐篷里的鼾声还在继续着。

  已经劳苦了一天的人,本就很难被惊醒。

  第一个被惊醒的人最痛苦,因为他听见了一种马踏泥浆的声音,也看见了雨点般的鲜血正从半空中洒下。

  他正想惊呼,刀锋已砍在他咽喉上。

  这时距离黎明还有半个时辰。

  叶开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似已睡着。

  傅红雪从后面的厨房舀了盆冷水,正在洗脸。

  公孙断已喝得大醉,正踉跄地冲出门,跃上了他的马。

  小楼上灯光也已熄了。

  现在只剩下马芳铃一个人,还睁大了眼睛在等。

  马空群、云在天、花满天、乐乐山、沈三娘呢?

  荒野上的鲜血开始溅出的时候,他们在哪里?

  翠浓又在哪里?

  马芳铃的手紧紧抓住了被子,身上还在淌冷汗。

  她刚才好像听见远处传来惨厉的呼喊声,若是平时,她也许会出去看个究竟。

  但现在她已看见了太多可怕的事,她已不敢再看,不忍再看。

  屋子里闷得很,她却连窗户都不敢打开。

  这是栋独立的屋子,建筑得坚固而宽敞,除了两个年纪很大的老妈子外,只有她们父女、公孙断和沈三娘住在这里。

  也许只因马空群只信任他们这几个人。

  现在小虎子当然已睡得很沉,那个老妈子已半聋半瞎,醒着时也跟睡着差不多。

  现在屋子里等于只剩下她一个人。

  孤独的本身就是种恐惧。

  何况还有黑暗,这死一般寂静的黑暗,黑暗中那鬼魅般的复仇人。

  马芳铃咬着唇,坐起来。

  风吹着新换的窗纸,窗户上突然出现了一条人影。

  一个长而瘦削的人影,绝不是她父亲,也绝不是公孙断。

  马芳铃只觉得自己的胃在收缩、僵硬,连肚子都似已僵硬。

  床头的椅子上挂着一柄剑。

  窗上的人影没有动,似乎正在倾听着屋子里的动静,正在等机会闯进来。

  马芳铃用力咬着唇,伸出手,轻轻地,慢慢地,拔出了床头的剑,握紧。

  窗上的人影开始动了,似乎想撬开窗子,

  马芳铃掌心的冷汗,已湿透了缠在剑柄上的紫绫。

  她勉强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的手发抖,然后再慢慢地将气力提在掌心。

  她准备就从这里跃起,一剑刺过去。

  屋子里很暗,她已做好了准备的动作,只希望窗外的人没有看见她的动作。

  可是她这一剑还未刺出,窗上的人影竟已忽然不见了。

  窗外的人想必也已发现有人回来,才被惊走的。

  “总算已有人回来了。”

  马芳铃倒在床上,全身都似已将虚脱崩溃。她第一次了解到真正的恐惧是什么滋味。

  窗外的人呢?

  等她再次鼓起力气,想推开窗子去看时,马蹄声已到了窗外。

  她听见父亲严厉的声音在发令:“不许出声,跟我上去!”

  马空群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跟他回来的是谁?

  回来的只有一匹马,马空群怎么会跟别人合乘一骑的呢?

  她正在觉得惊奇,忽然又听到一声女人的轻轻呻吟,然后他们的脚步声就已在楼梯上。

  马空群怎么会带了个女人回来?

  她知道这女人绝不会是三姨,那一声呻吟听来娇媚而年轻。

  她刚坐起,又悄悄躺下去。

  她很体谅她的父亲。

  男人越紧张时,越需要女人,年纪越大的男人,越需要年轻的女人。

  三姨毕竟已快老了。

  马芳铃忽然觉得她很可怜,男人可以随时出去带女人回来,但女人半夜时若不在屋里,却是件不可原谅的事。

  窗纸仿佛已渐渐发白。

  方才那个人呢?

  他当然不会真的像鬼魅般突然消失,他一定还躲藏在这地方某个神秘的角落里,等着用他冰冷的手,去扼住别人的咽喉。

  “他第一个对象也许就是我。”

  马芳铃忽然又有种恐惧,幸好这时她父亲已回来,天已快亮了。

  她迟疑着,终于握紧了剑,赤着足走出去——若不能找到那个人,她坐立都无法安心。

  走廊上的灯已熄了,很暗,很静。

  她赤着足走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心只希望能找到那个人,却又生怕那个人会突然出现。

  就在这里,她忽然听到一阵倒水的声音。

  声音竟是从三姨房里传出来的。

  是三姨已回来了?还是那个人藏在她房里?

  马芳铃只觉自己的心跳得好像随时都可能跳出嗓子来。

  她用力咬着牙,轻轻地,慢慢地走过去,突然间,地板“吱”的一响。

  她自己几乎被吓得跳了起来,然后就发现三姨的房门开了一线。

  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门后看着她,是三姨的眼睛。

  马芳铃这才长长吐出口气,悄悄道:“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



  第十三回 沈三娘的秘密

  这屋子里也没有燃灯。

  沈三娘披着件宽大的衣衫,仿佛正在洗脸,她的脸看来苍白而痛苦。

  刚才她用过的面巾上,竟赫然带着血迹。

  马芳铃道:“你……你受了伤?”

  沈三娘没有回答这句话,却反问道:“你知道我刚才出去过?”

  马芳铃笑了,眨着眼笑道:“你放心,我也是个女人,我可以装作不知道。”

  她在笑,并不是因为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大人。

  替别人保守秘密,本就是种只有完全成熟了的人才能做到的事。

  沈三娘没有再说什么,慢慢地将带血的丝巾浸入水里,看着血在水里溶化。

  她嘴里还带着血的咸味,这口血一直忍耐到回屋后才吐出来。

  公孙断的拳头真不轻。

  马芳铃已跳上床,盘起了腿。

  她在这屋里本来总有些拘谨,但现在却已变得很随便,忽又道:“你这里有没有酒,我想喝一杯!”

  沈三娘皱了皱眉,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马芳铃道:“你在我这样的年纪,难道还没有学会喝酒?”

  沈三娘叹了口气,道:“酒就在那边柜子最下面的一层抽屉里。”

  马芳铃又笑了,道:“我就知道你这里一定有酒藏着,我若是你,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也会一个人起来喝两杯的。”

  沈三娘叹道:“这两天来,你的确好像已长大了很多。”

  马芳铃已找到了酒,拔开瓶盖,嘴对着嘴喝了一口,带着笑道:“我本来就已是个大人,所以你一定要告诉我,刚才你出去找的是谁?”

  沈三娘道:“你放心,不是叶开。”

  马芳铃眼波流动,道:“是谁?傅红雪?”

  沈三娘正在拧着丝巾的手突然僵硬,过了很久,才慢慢地转过身,盯着她。

  马芳铃道:“你盯着我干什么?是不是因为我猜对了?”

  沈三娘忽然夺过她手里的酒瓶,冷冷道:“你醉了,为什么不回去睡一觉,等清醒了再来找我。”

  马芳铃也板起了脸,冷笑道:“我只不过想知道你是用什么法子勾引他的,那法子一定不错,否则他怎么会看上你这么老的女人。”

  沈三娘冷冷地看着她,一字字道:“你喜欢的难道是他?不是叶开?”

  马芳铃就好像突然被人在脸上掴了一掌,苍白立刻变得赤红。

  她似乎想过来在沈三娘脸上掴一巴掌,但这时她已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

  脚步声缓慢而沉重,已停在门外,接着就有人在轻唤:“三娘,你醒了吗?”

  这是马空群的声音。

  马芳铃和沈三娘的脸上立刻全都变了颜色,沈三娘向床下努了努嘴,马芳铃咬着嘴唇,终于很快地钻了进去。

  她也和沈三娘同样心虚,因为她心里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幸好马空群没有进来,只站在门口问:“刚起来?”

  “嗯。”

  “睡得好不好?”

  “不好。”

  “跟我上去好不好?”

  “好。”

  他们已有多年的关系了,所以他们的对话简单而亲密。

  马芳铃又在奇怪。

  她父亲明明已带了个女人回来,现在为什么又要三娘上去?

  他带回来的女人是谁呢?

  马空群一个人占据了楼上的三间房,一间是书斋,一间是卧房,还有一间是他的密室,甚至连沈三娘都从未进去过。

  他上楼的时候,腰干还是挺得笔直,看他的背影,谁也看不出他已是个老人。

  沈三娘默默地跟着他。只要他要她上去,她从未拒绝过,她对他既不太热,也不太冷。有时她也会对他奉献出完全满足的热情。

  这正是马空群需要的女人,太热的女人已不适于他这种年纪。

  楼上的房门是关着的,马空群在门外停下来,忽然转身,盯着她,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找你上来做什么?”

  沈三娘垂下头,柔声道:“随便你要做什么都没关系。”

  马空群道:“我若要杀了你呢?”

  他的语气很严肃,脸上也没有丝毫笑意。

  沈三娘忽然觉得一阵寒意自足底升起,这才发现自己也是赤着足的。

  马空群忽又笑了笑,道:“我当然不会杀你,屋里还有个人在等你。”

  沈三娘道:“有人在等我?谁?”

  马空群笑得很奇怪,缓缓道:“你永远猜不到他是谁的。”

  他转身推开了门,沈三娘却已几乎没有勇气走进去了。

  天终于亮了。

  傅红雪正慢慢地在啜着刚煮好的热粥。

  叶开已隐隐感觉到翠浓不会再回来,正在穿他的靴子。

  小楼上静寂无声,公孙断正将头埋入饮马的水槽里,像马一样在喝着冷水,但现在只怕连一条河的水也无法使他清醒。

  荒野上的晨风中,还带着一阵淡淡的血腥气。

  花满天和云在天也回到他们自己的屋里,开始准备到大堂来用早餐。

  每天早上他们都要到大堂来用早餐,这是万马堂的规矩。

  沈三娘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马空群的房门。

  在里面等她的是谁呢?

  翠浓手抱膝盖,蜷曲在书房里一张宽大的檀木椅上。

  她看来既疲倦又恐惧。

  沈三娘看见她的时候,两个人好像都吃了一惊。

  马空群冷冷地观察着她们脸上的表情,忽然道:“你们当然是认得的。”

  沈三娘点点头。

  马空群道:“现在我已将她带回来了,也免得你以后再三更半夜地去找她。”

  沈三娘的反应很奇特,她好像在沉思着,好像根本没有听见马空群的话。

  过了很久,她才慢慢地转身,面对着马空群,缓缓道:“我昨天晚上的确出去过。”

  马空群道:“我知道。”

  沈三娘道:“我要找的人也不是翠浓。”

  马空群道:“我知道。”

  他已坐了下来,神色还是很平静,谁也无法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他心里的喜怒。

  沈三娘凝视着他,一字字道:“我去找的人是傅红雪!”

  马空群在听着,甚至连眼角的肌肉都没有牵动。

  他目光中非但没有惊奇和愤怒,反而带着种奇异的了解与同情。

  沈三娘也很平静,慢慢地接着道:“我去找他,只因为我总觉得他就是杀死那些人的凶手。”

  马空群道:“他不是。”

  沈三娘又慢慢地点了点头,道:“他的确不是,但我在没有查明白之前,总是不能安心。”

  马空群道:“我明白。”

  沈三娘道:“我可以从他对我的态度上看出来,女人天生就有种微妙的感觉,他若恨你,对我的态度也一定不同。”

  马空群道:“我懂。”

  沈三娘道:“可是他却对我很客气,我去的时候,他虽然显得有些吃惊,我要走的时候,他却并没有留难我。”

  马空群道:“他是个君子。”

  沈三娘道:“只可惜你有个朋友并不是君子。”

  马空群道:“哦?”

  沈三娘咬着牙,眼眶已发红,忽然解开了衣襟,衣襟下是赤裸着的。

  她虽然已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但身材仍保养得非常好。她的胸膛坚挺,小腹平坦,双腿修长结实,只可惜现在这晶莹雪白的胴体上,已多了好几块瘀青和青肿。

  翠浓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叫,沈三娘的泪已落下,颤声道:“你知道这是被谁打的?”

  马空群凝视着她腰腹上的伤痕,目中已露出愤怒之色,过了很久,才沉声道:“我不想知道。”

  他的意思沈三娘当然明白,不想知道的意思,就是他已知道。

  沈三娘也没有再说,慢慢地掩起衣襟,黯然道:“你不知道也好,我只不过要你明白,为了你,我什么事都肯做。”

  马空群目中的愤怒已变为痛苦,又过了很久,才长长叹息了一声,道:“这些年来,你的确为我做了很多事,吃了很多苦。”

  沈三娘哽咽着,突然跪倒,伏在他膝上,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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