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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2章

古龙合集-第26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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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眼睛里竟仿佛充满了怨毒和仇恨。

  燕南飞垂下头,心也开始往下沉,被削落在地上的糖糕里,竟有光芒闪动。

  他拾起一半,就发现了藏在糕里的机簧钉筒,五毒飞钉。

  他的身子忽然飞鸟般掠起,落在那老婆婆面前,道:“你就是鬼外婆?”

  老婆婆笑了,干枯瘦小的脸,忽然变得说不出的狰狞恶毒:“想不到你居然也知道我。”

  燕南飞盯着她,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当然也知道我有种习惯。”

  鬼外婆道:“什么习惯?”

  燕南飞道:“我从不杀女人。”

  鬼外婆笑道:“这是种好习惯。”

  燕南飞道:“你虽然老了,毕竟也是个女人。”

  鬼外婆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你没有见过我年轻的时候,否则……”

  燕南飞冷冷道:“否则我还是要杀你!”

  鬼外婆道:“我记得你好像刚才还说过,从不杀女人的。”

  燕南飞道:“你是例外。”

  鬼外婆道:“为什么我要例外?”

  燕南飞道;“孩子们是纯洁无辜的,你不该利用他们,害了他们一生。”

  鬼外婆又笑了,笑得更可怕:“好外婆喜欢孩子,孩子们也喜欢替好外婆做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燕南飞闭上了嘴。

  他已不愿继续再谈论这件事,他已握住了他的剑!

  鲜红的剑,红如热血!

  鬼外婆狞笑道:“别人怕你的蔷薇剑,我……”

  她没有说下去,却将手里的一包糖糕砸了下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只听“轰”的一声大震,尘土飞扬,硝烟四激,还夹杂着火星点点。

  燕南飞凌空翻身,退出两丈。

  硝烟尘土散时,鬼外婆和孩子都已不见了,地上却多了个大洞。

  人群围过来,又散了。

  燕南飞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过了很久,才转身面对傅红雪。

  傅红雪冷如雪。

  燕南飞终于忍不住长长叹息,道:“这次你又没有看错。”

  傅红雪道:“我很少错。”

  燕南飞叹道:“但孩子们还是无辜的,他们一定也从小就被鬼外婆拐出来……”

  黑暗的夜,襁褓中的孩子,干枯瘦小的老婆婆夜半敲门……

  伤心的父母,可怜的孩子……

  燕南飞黯然道:“她一定用尽了各种法子,从小就让那些孩子学会仇恨和罪恶。”

  傅红雪道:“所以你本不该放她走的。”

  燕南飞道:“我想不到她那包糖糕里竟藏着江南霹雳堂的火器。”

  傅红雪道:“你应该想得到。糕里既然可能有五毒钉,就可能有霹雳子!”

  燕南飞道:“你早已想到?”

  傅红雪不否认。

  燕南飞道:“你既然也认为不该放她走,为什么不出手。”

  傅红雪冷冷道:“因为她要杀的不是我,也因为想不到你会这么蠢。”

  燕南飞盯着他,忽然笑了,苦笑:“也许不是我太蠢,而是你太精!”

  傅红雪道:“哦?”

  燕南飞道:“直到现在我还不明白,那烟中的毒雾,鞍里的毒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傅红雪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杀人的法子有很多种,暗杀也是其中一种;而且是最为可怕的一种。”

  燕南飞道:“我知道!”

  傅红雪说道:“你知不知道暗杀的法子又有多少种?”

  燕南飞道:“不知道!”

  傅红雪道:“你知不知道这三百年来,有多少不该死的人被暗杀而死?”

  燕南飞道:“不知道!”

  傅红雪道:“至少有五百三十八个人。”

  燕南飞道:“你算过?”

  傅红雪道:“我算过,整整费了我七年时光才算清楚。”

  燕南飞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功夫,去算这些事?”

  傅红雪道:“因为我若没有去算过,现在至少已死了十次,你也已死了三次。”

  燕南飞轻轻吐出口气,想开口,又忍住。

  傅红雪冷冷接道:“我说的这五百三十八人,本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杀他们的人,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燕南飞道:“只不过这些人杀人的法子都很恶毒巧妙,所以才能得手。”

  傅红雪点点头,道:“被暗杀而死的虽有五百三十八人,杀他们的刺客却只有四百八十三个。”

  燕南飞道:“因为他们当中有些是死在同一人之手的。”

  傅红雪又点点头,道:“这些刺客杀人的法子,也有些是相同的。”

  燕南飞道:“我想得到。”

  傅红雪说道:“他们一共只用了两百二十七种法子。”

  燕南飞道:“这两百二十七种暗杀的法子,当然都是最恶毒、最巧妙的。”

  傅红雪道:“当然。”

  燕南飞道:“你知道其中多少种?”

  傅红雪道:“两百二十七种。”

  燕南飞叹了口气,道:“这些法子我本来连一种都不懂!”

  傅红雪道:“现在你至少知道三种。”

  燕南飞道:“不止三种!”

  傅红雪道:“不止?”

  燕南飞笑了笑,道:“你知不知道这半年来我已被人暗杀过多少次?”

  傅红雪摇摇头。

  燕南飞道:“不算你见过的,也有三十九次。”

  傅红雪道:“他们用的法子都不同?”

  燕南飞道:“非但完全不同,而且都是我想不到的,可是我直到现在还活着。”

  这次闭上嘴的人是傅红雪。

  燕南飞已大笑转身,走人了对街的横巷。巷中有高楼,楼上有花香。

  是什么花的香气?

  是不是蔷薇?

  高楼,楼上有窗,窗前有月,月下有花。

  花是蔷薇,月是明月。

  没有灯,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在燕南飞身边的蔷薇上。

  他身边不但有蔷薇,还有个被蔷薇刺伤的人。

  “今夕何夕?

  月如水,人相倚。

  有多少诉不尽的相思?

  有多少说不完的柔情蜜意?”

  夜已深了,人也该醉了。

  燕南飞却没有醉,他的一双眼睛依旧清澈如明月,脸上的表情却仿佛也被蔷薇刺伤了。

  蔷薇有刺,明月呢?

  明月有心,所以明月照人。

  她的名字就叫作明月心。

  夜更深,月更清,人更美,他脸上的表情却仿佛更痛苦。

  她凝视着他,已良久良久,终于忍不住轻轻问:“你在想什么?”

  燕南飞也沉默良久,才低低回答:“我在想人,两个人。”

  明月心声音更温柔:“你想的这两个人里面,有没有一个是我?”

  燕南飞道:“没有。”

  他的声音冰冷,接道:“两个人都不是你。”

  美人又被刺伤了,却没有退缩,又问道:“不是我,是谁?”

  燕南飞道:“一个是傅红雪。”

  明月心道:“傅红雪?就是在凤凰集上等着你的那个人?”

  燕南飞道:“嗯。”

  明月心道:“他是你的仇人?”

  燕南飞道:“不是。”

  明月心道:“是你的朋友?”

  燕南飞道:“也不是。”

  他忽然笑了笑,又道:“你永远想不到他为什么要在凤凰集等着我的。”

  燕南飞道:“他在等着杀我。”

  明月心轻轻吐出口气,道:“可是他并没有杀你。”

  燕南飞笑容中带着种说不出的讥诮,道:“非但没有杀我,而且还救了我三次。”

  明月心又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们这种男人做的事,我们女人好像永远也不会懂的。”

  燕南飞道:“你们本来就不懂。”

  明月心转过头,凝视着窗外的明月:“你想的还有一个人是谁?”

  燕南飞目中的讥诮又变成了痛苦,缓缓道:“是个我想杀的人。只可惜我自己也知道,我永远也杀不了他的。”看着他的痛苦,她的眼睛黯淡了,窗外的明月也黯淡了。

  一片乌云悄悄地掩过来,掩住了月色。 

  她悄悄地站起,轻轻道:“你该睡了,我也该走了。”

  燕南飞头也不抬:“你走!”

  明月心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本该留下来陪你的,可是……”

  燕南飞打断了她的话,冷冷道:“可是你非走不可,因为虽然在风尘中,你这里却从不留客,能让我睡在这里,已经很给我面子。”

  明月心看着他,眼睛里也露出痛苦之色,忽然转过身,幽幽的说:“也许我本不该留你,也许你本不该来的。”

  人去楼空,空楼寂寂,窗外却响起了琴弦般的雨声,渐近,渐响,渐密。

  好大的雨,来得好快,连窗台外的蔷薇,都被雨点打碎了。

  可是对面的墙角下,却还有个打不碎的人,无论什么都打不碎,非但打不碎他的人,也打不碎他的决心。

  燕南飞推开窗,就看见了这个人。

  “他还在!”雨更大,这个人却还是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就算这千千万万滴雨点,化作千千万万把尖刀,这个人也决不会退缩半步的。

  燕南飞苦笑,只有苦笑:“傅红雪,傅红雪,你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

  一阵风吹过来,雨点打在他脸上,冷冷的,一直冷到他心里。

  他心里却忽然涌起了一股热血,忽然窜了出去,从冰冷的雨点中,掠过高墙,落在傅红雪面前。

  傅红雪却已到了远方,既没有感觉到这倾盆暴雨,也没有看见他。

  燕南飞只不过在雨中站了片刻,全身就已湿透,可是傅红雪不开口,他也决不开口。

  傅红雪的目光终于转向他,冷冷道:“外面在下雨,下得很大。”

  燕南飞道:“我知道!”

  傅红雪道:“你本不该出来的!”

  燕南飞笑了笑,道:“你可以在外面淋雨。我为什么不可以?”

  傅红雪道:“你可以?”

  说完了这三个字,他就又移开目光,显然已准备结束这次谈话。

  燕南飞却不肯结束,又道:“我当然可以淋雨,任何人都有淋雨的自由。”

  傅红雪又似已到了远方。

  燕南飞大声道:“但我却不是特地出来淋雨的!”

  他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大,比千万滴雨点打在屋瓦上的声音还大。

  傅红雪毕竟不是聋子,终于淡淡地问了句:“你出来干什么?”

  燕南飞道:“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一个秘密。”

  傅红雪眼睛里立刻发出了光,道:“现在你已准备告诉我?”

  燕南飞点点头。

  傅红雪道:“你本来岂非宁死也不肯说的?”

  燕南飞承认:“我本来的确已下了决心,决不告诉任何人。”

  傅红雪道:“现在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燕南飞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雨珠,看着他苍白的脸,道:“现在我告诉你,只因为我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傅红雪道:“什么事?”

  燕南飞又笑了笑,淡淡道:“你不是人,根本就不是。”



  第四回 黑手的拇指

  不是人是什么?

  是野兽?是鬼魅?是木石?还是仙佛?

  也许都不是。

  只不过他做的事偏偏又超越了凡人能力的极限,也超越了凡人忍耐的极限。

  燕南飞有很好的解释:“就算你是人,最多也只能算是个不是人的人。”

  傅红雪笑了,居然笑了。

  纵然他并没有真的笑出来,可是眼睛里的确已有了笑意。

  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事,就像是暴雨乌云中忽然出现的一抹阳光。

  燕南飞看着他,却忽然叹了口气,道:“令我想不到的是,你这个不是人的人居然也会笑。”

  傅红雪道:“不但会笑,还会听。”

  燕南飞道:“那么你就跟我来。”

  傅红雪道:“到哪里去?”

  燕南飞道:“到没有雨的地方去,到有酒的地方去。”

  小楼上有酒,也有灯光,在这春寒料峭的雨夜中看来,甚至比傅红雪的笑更温暖。

  可是傅红雪只抬头看了一眼,眼睛里的笑意就冷得凝结,冷冷道:“那是你去的地方,不是我的!”

  燕南飞道:“你不去?”

  傅红雪道:“决不去。”

  燕南飞道:“我能去的地方,你为什么不能去?”

  傅红雪道:“因为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

  ——就因为你不是我,所以你决不会知道我的悲伤和痛苦。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也不必说出来。

  燕南飞已看出他的痛苦,甚至连他的脸都已因痛苦而扭曲。

  这里只不过是个妓院而已,本是人们寻欢作乐的地方,为什么会引起他如此强烈的痛苦?莫非他在这种地方也曾有过一段痛苦的往事?

  燕南飞忽然问道:“你有没有看见那个陪我到凤凰集,为我抚琴的人。”

  傅红雪摇头。

  燕南飞道:“我知道你没有看见,因为你从不喝酒,也从不看女人。”

  他盯着傅红雪,慢慢地接着道:“是不是因为这两样事都伤过你的心?”

  傅红雪没有动,没有开口,可是脸上每一丝肌肉都已抽紧。

  燕南飞说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尖针,刺人了他的心。

  ——在欢乐的地方,为什么不能有痛苦的往事?

  ——若没有欢乐,哪里来的痛苦?

  ——痛苦与欢乐的距离,岂非本就在一线之间?

  燕南飞闭上了嘴。

  他已不想再问,不忍再问。

  就在这时,高墙后突然飞出两个人,一个人“噗”的跌在地上就不再动了,另一个人却以“燕子三抄水”的绝顶轻功,掠上了对面的高楼。

  燕南飞出来时,窗子是开着的,灯是亮着的!

  灯光中只看见一条纤弱轻巧的人影闪了闪,就穿窗而人。

  倒在地上的,却是个脸色蜡黄,干枯瘦小,还留着山羊胡子的黑衣老人。

  他一跌下来,呼吸就停顿。

  燕南飞一发觉他的呼吸停顿,就立刻飞身跃起,以最快的速度,掠上高楼,穿窗而人!

  等他穿过窗户,才发现傅红雪已站在屋子里。

  屋子里没有人,只有一个湿淋淋的脚印。

  脚印也很纤巧,刚才那条飞燕般的人影,显然是个女人。

  燕南飞皱起了眉,喃喃道:“会不会是她?”

  傅红雪道:“她是谁?”

  燕南飞道:“明月心。”

  傅红雪冷冷道:“天上无月,明月无心,哪里来的明月心?”

  燕南飞叹了口气,苦笑道:“你错了,我本来也错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明月是有心的。”

  无心的是蔷薇。

  蔷薇在天涯。

  傅红雪道:“明月心就是这里的主人?”

  燕南飞点点头,还没有开口,外面已响起了敲门声。

  门是虚掩着的,一个春衫薄薄,面颊红红,眼睛大大的小姑娘,左手捧着个食盒,右手拿着一罐还未开封的酒走进来,就用那双灵活的大眼睛盯着傅红雪看了半天,忽然道:“你就是我们家姑娘说的那位贵客?”

  傅红雪不懂,连燕南飞都不懂。

  小姑娘又道:“我们家姑娘说,有贵客光临,特地叫我准备了酒菜,可是你看来却一点也不像是贵客的样子。”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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