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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4章

古龙合集-第29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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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风忽然回头,就看见了一个他这一生从未见过的女人。

  从未见过的美丽,也从未见过的怪异。

  她并不是赤裸着的。

  她还穿着一半衣裳——既不是上面一半,也不是下面一半。

  她右边半身衣裳,穿得很整齐,左边半身却是赤裸的。

  她在耳上戴着珠环,有半边脸上抹着脂粉,发上还有珠翠满头。

  只有右边。

  她的左半身看来就像是个初生的婴儿。

  王风怔住。

  怔了很久,他才能再回头去看壁上的图画,画上的血奴。

  这次他看得更仔细。

  他终于发现画上的血奴也是这样的——半边的翅是蝙蝠,半边的翅是兀鹰,半边的羽毛是孔雀,半边的羽毛是凤凰。

  “血奴。”王风终于明白:“你一定就是血奴。”

  她笑了。

  她的笑容温柔如春风,美丽如春花,又像是春水般流动变幻不定。

  她的瞳孔深处,却冷如春冰。

  “你不是鹦鹉,更不是血鹦鹉。”她还在笑:“你是个人。”

  王风道:“你看错了。”

  血奴道:“你不是人?”

  王风道:“如果你是血奴,我为什么不能是血鹦鹉?”

  血奴道:“你一定不是。”

  王风道:“为什么?”

  血奴道:“因为我认得血鹦鹉。”

  王风道:“你见过它?”

  血奴道:“当然见过。”

  王风道:“它也给了你三个愿望?”

  血奴道:“它没有。”

  王风道:“为什么?”

  血奴道:“因为我是血奴。”

  王风也笑了。

  他开始笑的时候,才注意到她的腰肢是多么柔软纤细,她的腿是多么修长结实。

  血奴并不想避开他的目光,反而迎上去,道:“你看中了我?”

  王风在叹气。

  他不能不承认这个女人实在值得一个男人付出他毕生的积蓄。

  他又想起了那个坐在油腻柜台后的老人。

  血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就应该知道我很贵。”

  王风也承认:“我看得出。”

  血奴道:“你带来什么?”

  王风道:“你也应该看得出。”

  他带来的是口棺材。

  血奴又笑了:“来找我的人,好像是没有用棺材装银子的,你倒是第一个。”

  王风道:“我也不是。”

  血奴道:“不是?”

  王风道:“这口棺材里,连一分银子都没有。”

  血奴道:“棺材里有什么?”

  王风道:“有个人。”

  血奴道:“死人?”

  王风道:“不知道。”

  血奴道:“你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王风道:“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朋友,是死是活都不重要,所以我就忘了。”

  血奴嫣然,道:“你至少还应该知道一件事。”

  王风道:“什么事?”

  血奴道:“今天晚上,是你留下?还是他?”

  王风道:“这有分别?”

  血奴道:“有一点。”她笑得更甜:“只要是活人,就得付钱,死人我免费。”

  王风道:“如是个已经快死的人呢?”

  血奴想了想,道:“如果你已经快死了,我可以考虑半价。”

  王风道:“不能免费?”

  血奴道:“不能。”

  王风叹了口气,道:“这么样看来,好像只有他留下,我出去。”他说走就走。

  血奴却又拦住了他:“你想到哪里去?”

  王风道:“在外面等。”

  血奴道:“现在还没有到晚上,你又何必急着出去?”

  王风看着她赤裸着的半边身子叹了口气,道:“因为我若不出去,我身上就有样东西出去了。”

  血奴眨眨眼,道:“什么东西?”

  王风道:“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只不过是颗宝珠而已。”

  如果你是个男人,如果你到了妓院,看见了个能让你动心的女人。

  如果让她知道了你身上有颗珠子,如果这颗珠子也是能让她动心的。那么你如果还想保留这颗珠子,你就一定是个猪。

  王风的人没有出去,他的珠子飞了出去。

  飞得很快。

  晶莹圆润的明珠,世上有没有女孩子不喜欢的?

  没有。

  血奴用两根春葱般的纤纤玉指,拈起了明珠,眼睛里就发出了光。

  美丽的珠儿,和她的眼波正相配。

  王风静静的站在她身旁,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仿佛想看看她,是不是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血奴终于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看不出,真的看不出。”

  王风立刻问道:“你看不出这颗珠子的来历?”

  血奴道:“看不出你这样的人,身上居然有这样的宝珠。”

  王风笑笑道:“我本来就没有,这是偷来的。”

  血奴嫣然道:“偷来的更好,我最喜欢偷来的东西。”

  王风道:“为什么?”

  血奴道:“因为偷来的东西,通常都是好东西。”

  王风也笑了。

  他不能不承认这句话很有点道理。

  血奴用赤裸的半边身子依偎着他,柔声道:“现在你已经可以留下来了。”

  王风道:“我的朋友呢?”

  血奴道:“如果你想要他留下来,我也不在乎。”

  王风道:“屋子里摆着口棺材,你在不在乎?”

  血奴道:“只要有人肯送我这样的珠子,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让他觉得满意。”

  王风看着她,忽然发觉那老掌柜的确没有说谎,这女孩子实在又可爱,又可怕。

  今天晚上,在这奇怪的屋子里,他是不是也会遭遇到同样能令他毕生难忘的经历?他不敢想。他怕自己心跳得太快。

  硬底的皮靴,摆在一个精致的,雕花的木架上。

  “这是干什么的?”

  “这是用来踩人的。”

  带刺的皮鞭,挂在皮靴旁。

  “这是用来抽人的。”

  床顶上挂着发亮的银钩,王风却不敢问这是干什么的了。

  血奴在笑,笑得又温柔,又甜蜜:“有很多男人都喜欢脱光躺在地上,让我用皮靴踢他们,踩他们,用鞭子抽他们。”她看着王风:“你呢?”

  王风道:“我只喜欢踢人。”

  血奴的眼睛里又发出了光:“只要你真的喜欢,我也可以让你踢,让你踩,让你用鞭子抽我。”

  王风的心已经跳得很快。

  他忽然发现她简直就是个妖怪,虽然可怕得要命,却偏偏又能激起男人心里一种最野蛮,最原始的欲望。

  王风道:“你为什么要在墙上画这些可怕的图画?”

  “因为我喜欢要人害怕。”她吃吃的笑着,说:“害怕也是种刺激,常常会刺激得男人们发狂。”

  王风道:“这些妖魔在干什么?”

  血奴道:“在庆贺魔王的寿诞。”她伸手指着那温文英俊的年轻人:“这个人,就是魔王。”

  王风道:“魔王为什么这么好看?”

  血奴道:“对女人们来说,本来就只有最好看的男人才配做魔王。”她的眼波欲醉,身子贴得更紧,嗄声说道:“今天晚上,你就是我的魔王。”

  王风心跳得更快,赶紧又问道:“这只鹦鹉怎么会是红的?”

  血奴道:“因为它本就是用魔血滴成的,围绕在它旁边的十三只怪鸟,就是它的奴才,叫做血奴。”

  王风道:“你为什么也叫血奴?”

  血奴道:“因为,我一直都很想做它的奴隶,可是今天晚上……”她用力握住王风的臂,指甲都已刺入他的肉里:“今天晚上,我只想做你的奴隶。”

  王风觉得很疼,却又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刺激,他甚至已开始觉得兴奋。

  他并不是块死木头,可是现在却一定要勉强控制自己。

  血奴说道:“十万神魔,十万滴魔血,滴成这只血鹦鹉,却只用了九万八千六百八十七滴,剩下的一千三百滴,就化成了这十三只血奴。”

  王风道:“还有十三滴呢?”

  血奴道:“最后剩下的十三滴,都结成了石头。”

  王风耸然道:“石头?什么样的石头?”

  血奴道:“血红的石头,在一瞬间就可以夺走人的魂魄。”她脸上发着光,显得更美丽,美得邪恶而妖异:“我真希望我就是血奴,甚至让我变成块石头,我都心甘情愿。”

  王风道:“为什么?”

  血奴幽然地说道:“因为那样,我就可以接近魔王了,就可以使他踢我,踩我,用鞭子抽我。”

  她的喘息急促,奶头已渐渐发硬。

  她的指甲几乎已刺出了王风的血,喘息着道:“现在你就是我的魔王,随便你用什么法子糟踢我折磨我,我都愿意。”

  王风的喉咙已开始发干,哽声道:“我还想让你看样东西。”

  血奴道:“看什么?”

  王风道:“你说的石头是不是这一种?”

  他拿出了那块小小的红石。

  血奴的脸色骤然变了,就像是忽然被人用力抽了一鞭子。

  带刺的鞭子。

  “这不是石头,这就是魔血……”她疯狂般嘶喊,忽然一把夺过王风手里的红石,一口吞了下去。“这是魔血,喝过魔血的人,就可以看见魔王了……”

  她又在疯狂般大笑,美丽的脸上忽然起了种无法描述的变化。

  她的脸忽然变成种令人作呕的惨绿色,柔软的嘴唇开始扭曲,温柔的眼波中露出狞恶的表情。

  她的双腿和双手关节忽然向外扭曲,结实修长的腿张开了,露出了……

  她在用力捏弄自己的奶头:“来,快来,用力……”

  王风已完全吓呆,连呼吸都已停顿,几乎忍不住要呕吐。

  他没有吐。

  她却吐了出来,吐出的一种浓绿色的,带着恶臭的稠汁。

  可是她的脸忽又变得温柔而美丽,呻吟着道:“不要,我痛……”

  呻吟般的声音忽又变成厉吼,她的脸也又变得可怕而狞恶。

  这两种表情不断的在她脸上交替变幻着,喉咙里有时呻吟,有时低沉。

  那绝不是同一个人能具有的表情,也绝不是同一个人发得出的声音。

  然后她忽然跳起来,她的脸突然扭转,几乎扭到背后。

  她的背后对着王风,脸也对着王风,嘴里的浓汁还在不停往外流。

  屋子里竟然充满恶臭,就像忽然变成了个地狱。

  王风的手脚已冰凉,一步步往后退。

  她已经冲过来,张开双手,横挡住了门:“你是什么人?”

  王风用力控制着自己道:“我叫王风。”

  她突然大笑,笑声狞恶可怖:“你骗我,你想骗我。”她笑得比疯子更疯狂:“你叫王重生,你是个不要命的小杂种。”

  浓汁又喷了出来,喷在王风身上。

  她忽又躺下去,用力揉着自己的乳房和阴阜,将那颗珠子塞了进去,她的身子不停的向上迎合耸动。“这女人是我的,你快滚,快滚!”

  王风用力握紧双拳,道:“应该滚的是你,你才是个不要脸的老杂种。”

  他忽然不怕了。他听见过妖魔附身的传说,他觉得怜悯而恶心,却已不再恐惧。

  他一定要将这妖魔从这女人身上赶出去。

  她已暴怒,忽然抓住床脚。

  坚固的大床被她轻轻一拉就破裂了,她抓住床脚,用力往王风身上打下去。

  她的力气大得可怕。

  王风却已从她身旁滑过去,掠过对面的墙壁,立刻发现图画上的血鹦鹉身边的十三只怪鸟,竟已赫然少了一只。

  她已冲过去追打。

  王风忽然大声道:“现在我已知道你是谁了,你是血奴。”

  她的手一震。

  王风立刻又接着道:“我见过你的主人,我还有它的两个愿望,我可以要你死,要你化作飞灰,万劫不复。”

  她手里的木棍落下。

  王风冷冷道:“所以我劝你还是最好快滚,滚回奇浓嘉嘉普去。”

  她又倒下去,厉声狂吼。“你这小杂种,你要强抢我的女人还要管我们的闲事,就算我饶了你,魔王也不会饶你的。”

  吼声越来越轻,越来越远。

  血奴扭曲的面目和四肢立刻恢复正常,但是她的人却已完全虚脱。

  她的鼻尖在流着汗,全身都在流着汗,瞳孔已因兴奋后的虚脱而扩散。

  她还在不停的呻吟喘息,然后她脸上就忽然露出种甜蜜而满足的微笑。

  王风奔出去呕吐。

  等他吐完了,她还躺在那里笑,心里仿佛充满了一种神秘而邪恶的满足。

  再看墙上的图画,围绕在血鹦鹉身旁的怪鸟,已经又变成十三只。

  王风长长吐出口气,冷汗早已湿透衣裳。

  她在看着他,不停的低语道:“你真好,你真好……”

  ——刚才不是我。

  这句话王风既不敢说,也不忍说。

  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已被砸得稀烂,只有墙上那幅画仍是鲜明的。

  她另一半胴体上的衣服也已松脱,一样东西从两腿间滚了出来。

  刚才她塞进去的,本是他送给她的明珠,但是现在却已赫然变成了块石头。

  一块鲜红的魔石,赫然正是她刚才吞下肚子里那一块。

  明珠呢?

  是不是又回到了奇浓嘉嘉普,回到魔王的手里?

  夜。安静的初秋之夜。

  刚才小楼上的响动,别的人好像连一点都不惊异。

  这种事竟好像是时常都会发生的。难道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里的人都已见惯不惊?

  血奴却好像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现在她也变得很安静,静静的躺在王风为她铺起的床褥上,静静的看着他,忽然道:“你真是个可怕的人。”

  王风道:“哦。”

  血奴道:“因为你会变,刚才就好像忽然变了,变成个妖魔。”她的声音里并没有怨恨,只有满足:“刚才你就好像把我活生生的撕开来,血淋淋的吞下去。”

  王风苦笑。

  他只有苦笑。

  刚才那件神秘邪恶而可怕的事,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发生的?是不是因为那块魔血滴成的红石?

  他虽然亲眼看见,可是现在他连自己都几乎无法相信,当然更无法解释。

  血奴忽然问:“你送我的那颗珠子呢?”

  王风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明珠神秘失踪,魔石却又出现了。

  这种事又有谁能解释?

  血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没关系,就算你又拿回去了,也没有关系。”她轻抚着王风道:“像你这样的男人,本就用不着花钱找女人。”

  王风没有回答。

  他在看着那口棺材。

  经过刚才那种事之后,这口棺材居然还完整无缺。难道妖魔都畏惧棺材中的这个人?

  血奴道:“现在我才知道你给我的那块石头是什么了。”

  王风立刻问:“那是什么?”

  血奴的眼波又带醉,轻轻道:“是春药,一定是春药。”

  王风笑了,苦笑。

  那块妖异而邪恶的魔石,现在又回到他怀里,他发誓以后绝不再轻易拿出来。

  但他却忍不住试探着道:“可是你刚才却说那是魔血滴成的魔石。”

  血奴承认:“刚才我的确那么想,因为魔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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