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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妖魔古墓 作者:[俄] 瓦西里·戈洛瓦切夫 等-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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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他很激动。谁摸得透呢。这儿的人就像那些印第安人,一个个板着面孔,毫无表情,只偶尔龇牙咧嘴地笑笑。你去琢磨吧,那到底是笑,还是威胁。不过刘将军的肯定是威胁。
  正像纳依说的那样,气氛升温是从一批红宝石开始的。那些香港和新加坡商人不过是小菜一碟。上校指给叶琳娜看,大的买主和收集家还在懒洋洋地等待着真正的激战呢。
  激战是从拍卖一批日本一家驻缅甸公司在孟加拉湾人工养殖的大珍殊开始的。珍珠看来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旁观者和没有接到邀请的来客很难跟得上拍卖,因为拍卖商话讲得过快,他看得透厅室里那些哄抬价钱者几乎发觉不了的瞬间小动作。他的目光忽左忽右,讲话匆匆,仿佛在催促赶快结束这对他来说并不愉快的过程:“右边那位155……左边160,有电话来,出175……”
  手持电话的,是两位身材矮小、穿着整齐的泰国人。拍卖商本人看来是中国人,高高的个子,匀称的身材,清白的脸庞,鼻了下面还留有一撮希特勒式的小胡子。
  当宣布下一批拍卖物——几颗相当大而又未经加工的蛋白石时,出现了一个衣着不整、穿一件又皱又脏的白色西服的男人。他汗臭熏人,白发苍苍,满脸通红,雀斑密布。
  上校悄悄对叶琳娜讲解着会出现什么情况,以及现在在拍卖什么宝石。
  那男人在跟一个叶琳娜看不见的人竞争,结果失败了。蛋白石被一位高颧骨、矮小个的女人争得。据纳依讲,她是一位荷兰企业家的情妇。
  约摸过了半小时,纳依突然兴奋起来。他抬起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拍卖商看到了他的这个动作,但仍把每粒拍卖的宝石加价1000铢。
  上校脸红了,确切地说,是皮肤变得更黑了,黑色的平头短发成了一种陪衬。叶琳娜却在忙着把铢换算成美元。
  上校以6000美元压倒了刘将军。
  “你不要以为,”他悄悄说,“我需要这一粒成色不怎么好的红宝石,我只是为了不让刘将军得手。他不是这里的主人。”
  “如果他还想得到点什么呢?”叶琳娜问。
  “如果他真想,那我就向他显示我的牙齿有多锋利,”
  他随即把牙齿露给她看。那牙齿真的是狼牙。
  现在轮到拍卖星眼蓝宝石了。
  刘将军故意作对,也想要买。
  当价格升到7500美元时,上校在气头上说:“宝石值不得那么多钱。”
  “干脆你就退阵吧?”叶琳娜以妻子的口吻劝说。拍卖商的头在转动,一会儿看看刘,一会儿看看上校。价格仍在上涨。
  “他会先退阵的。”上校说,“他是有头脑的人。他很害怕。他在乎钱。”
  “可你不在乎?”
  “从来不会。”上校说。
  一位驾“梅赛德斯”车而来的先生加入了竞争,刘趁机退却了。现在,上校不得不跟那位英国农场主竞争。
  上校最终以8700美元获得了那两颗宝石。
  “可观的价钱。”纳依说着,他很满意,胜利地笑了,“血液里的肾上腺素在增加。你知道肾上腺素的知识吗?”
  “当然知道。”她说,“我当过运动员,还是体育教师。”
  “噢,是这样。”上校说。叶琳娜也记不得以前是否向他说过自己的职业。
  他们坐了没多久。上校已没有心思再争斗下去,也许,他已经满足了自己的愿望。刘将军又投入了下一轮竞争,他多次往上校这边看,但上校坐着不动,只半睁着眼睛养神。宝石被将军低价得手,但是看来他并不高兴。
  少校派赛尼去付清了款项,带回来一包小盒子。上校把盒子装进上衣口袋,说,该走了。刘转身看着他们的背影,叶琳娜察觉到了他那恶毒的目光。当然,他一切都知道。就是说,他惊奇的,是她怎么会与上校结为一伙。谁是她的靠山?

  当他们返回住所时,太阳已经偏向河后的山丘。看来,它要在缅甸过夜了。
  仆人打开了外廊的灯。
  灯光使上校不太满意,他命令再拿一盏白灯来。
  他的命令在这里马上就得到执行。
  他坐到椅子里,像小孩似的双脚盘着桌腿,打开塑料包,把小盒一个接一个打开。他仔细察看着宝石,像猫玩弄耗子那样感到心满意足。
  他把其中一个盒子推到坐在对面的叶琳娜跟前。
  盒子丝绵垫上放着的是一颗星眼蓝宝石。
  “谢谢,我已经看过了。”叶琳娜说。
  “这是你的,我把它送给你了。”
  “不能这样。”
  “我买下蓝宝石,为的是不让它们落入刘将军之手。现在我留下了一颗,另一颗送你,这样我们就可以凭此宝石随时相认。”
  “就像间谍那样。”
  “一点不错!就像间谍那样。”
  “这礼物过于贵重了。”
  “傻女人,我有的是钱。”他从衣袋里取出一沓用橡皮筋捆住的美元,“这是清清白白的钱。”
  “没有这礼物我已经欠你的情了。”
  “我不要求任何报答。”
  “收起你的宝石,睡觉去吧。”叶琳娜生气了,她真的不想要任何蓝宝石。她要这干吗?带到坟墓里去?送给婆婆?如果不算库尔斯克省那位继母,婆婆可算她世上惟一的亲人了。
  “我拿走,”上校说,“不过这样我就会感到屈辱。”
  “这是你的事。”叶琳娜说,“我不是你的妻子,也不是你的情人。”
  “很遗憾。”上校说。
  他慢慢地把桌子上的小盒收拢,一把就把它们抓起,放进塑料包里,接着站起身来。
  但是她却仍然独自一人坐在桌旁。
  叶琳娜说:“你想怎么样?”
  上校没理她,径直朝凉台走去,他走路总是很快。
  叶琳娜想拦住他,但最终还是让自尊心占了上风。
  她还有什么指望呢!她早已成了孤家寡人!
  叶琳娜起身加快脚步去追上校,但此时却突然响起了枪声。
  当然,她难以想像,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她又听到枪响,两声,或许是三声。同时,她看到外廊柱上飞下了一片碎木片,第二片她还来不及看,就已经刺进了她的前臂。好痛呀。
  她躬着腰回到房间,也许跑到花园里去要更好一些。
  她把门“砰”的一声关上,几乎就在同时,她听到外廊上有人跑来。她忙靠在门口。
  “是我,女士。”赛尼说,“别怕,女士。”
  叶琳娜马上打开了门。
  “我要在您身边,”赛尼说,“这是命令。”
  在树丛里,更远的地方,马路上传来了话音,过后又是一阵枪声,一阵喊叫,又是谈话声和忙乱的脚步声……
  中尉非常紧张。他站在窗口旁,后脑勺紧紧地贴在窗框上,露着鼻子。在敞开的窗户后面,是灯火通明的凉台,所以中尉的鼻子就成了最显眼的射击靶子。而他自己却什么也看不到。
  各种怪念头纷纷出现,这时候她应当考虑一下别的问题:应当趴到地板上,捂住耳朵等待,一直到这可怕的事件结束。中尉站在这儿,手持冲锋枪,只是因为阿斯柯利德及他的毒枭们要杀死她。他们已经杀害了她的全家……
  外廊上传来了脚步声,急促而清晰的脚步声。
  纳依上校回来了。
  叶琳娜马上就猜到了。这时她坐在床上,胸脯紧贴着枕头。她闻声立即把枕头一扔,枕头轻轻地落到地板上。赛尼猛然转身,枪口就指向枕头。
  上校站在门口,问:“你们干吗黑灯瞎火地坐着?”
  赛尼把上校的问题当成命令。
  天花板下方的灯打开了。
  “一切都结束了。”纳依上校说。
  “谢谢。”叶琳娜由衷地说。
  “谢谢,这还不够。你准是得罪了什么人。”纳依说,“不然他们不会这样。”
  “他们,你指的是准?”叶琳娜问。“你看到他们了吗?”
  “你现在就可以去看。”纳依说,“走吧!”
  叶琳娜张开嘴,想说:不要带我去,我不想去,如果你们抓到了谁——这是你们的事。我只想等你睡着。就跑到缅甸去。这就是我想做的。
  但纳依却把她拉到了门口。
  他们穿过花园,朝着人声嘈杂的地方走去。声音来自停车场。车场与住房隔着一条棕榈带。道路两旁挂着路灯,路灯随风轻轻地摇晃。棕榈被灯光照射的阴影也在草地上悠然晃动,无休无止。
  沥青路上,在一辆前灯亮着、马达响着的汽车旁,躺着两具尸体,尸体旁站着上校的司机、几个旅店仆人和几名客户。
  一个仆人刚拿来几块白桌布当作被单准备把尸体盖上,但是上校制止了他。
  “你瞧瞧!”他对叶琳娜说,“你认识他们吗?”
  瓦夏两手摊开仰卧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在凝视着天空。洁白的衬衫已经糊满了鲜血,又皱,又脏,不成样子。但这并没有使叶琳娜感到惊奇。总的说来,自从她在商业街珠宝店看到整个旅游团的那一刻起,她就已料到还会见到他。因为瓦夏带的团原计划是到另一个城市去的,可现在却跑到这里来,旅游团线路的这种偶然改变是不多见的。
  使叶琳娜吃惊的是那名妇女。她好像叫维罗妮卡。她就是在清伽尔街上闲聊者中的一个。
  叶琳娜感到遗憾,她甚至还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在这问题上,老天是欠公正的,因为她是被强迫的,她叶琳娜本人也是如此。也许她扔下了孩子,或是丈夫;也许她本是和瓦夏来散步,装出一种普通游客的样子。而瓦夏就在那时,突然看到他要杀害的人就在凉台上。他对她决不留情。说不准,他也有隐衷……
  “我不认识那个妇女。”叶琳娜对上校说。
  “这个俄罗斯男人我认识。”赛尼说,“昨天夜里,他潜入了女士的房间。”
  “但愿,”上校说,“今晚不会再有人来袭击你了。”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呢?”叶琳娜问,“难道他们再没有杀手留下来了?”
  她指的是阿斯柯利德。尽管他不接受“杀手”的称号,但这毫无意义。上头下达命令,他就要执行。也许,他本人就是一个毒枭呢?
  “你还怀疑某个人吗?告诉我。”上校又猜对了。
  “即便我知道此人,可到哪里去找他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让赛尼陪你,我去安排一下。”
  “怎么安排?”
  “这里俄罗斯人并不太多。你只要说说,他是否在旅游团里。”
  “那倒未必。难道说整个旅游团都是冲着我而来的?”
  “你说得对,那倒未必。就让赛尼陪你好了。”
  仆人用桌布把尸体盖好。一辆急救车从街上鸣叫着驶了过来,远处响起了警笛。
  “我们走吧。”赛尼说,“女士,你不必在警察面前露面。他们也许会感到惊奇,俄罗斯人怎么也加入匪帮了。”
  当他们走到凉台时。赛尼就审问起叶琳娜来:黑手党控制着俄罗斯,甚至政府都被匪帮收买了,这是真的吗?
  叶琳娜能回答他什么呢,赛尼是天天看报、看电视的呀。
  “也有人没有被收买。”叶琳娜说,“譬如你面前就有一个。”
  “你是政府的密探?”
  “不,我是自由人。他们杀害了我的丈夫和儿子。”
  赛尼叹了口气,表示同情。叶琳娜走进自己的房间。赛尼仍在外边。没有走开。叶琳娜的心情很不好,她仿佛看了一部恐怖影片,但影片的情节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印象。她只记得一些与她毫无关系的画面和场景:一间住房很不牢靠,是一间怪森林里的纸板小屋。
  叶琳娜不知道,会不会仍有士兵在外面守夜。也许上校会认为,现在叶琳娜已经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射击和瓦夏之死打破了她的全部计划。旅馆里挤满了警察和好奇的人。很快阿斯柯利德就会跑来,她怎样才能不让人发现而离开,怎样才能到达河边呢?需要等待。
  窗子是不能关的。因为夜里太热,你会被闷死的。天花板下电风扇在转着,叶琳娜把窗帘拉拢,把灯熄了,只留下一盏小灯。反正任何一个想杀害她的人都能够走到窗前,向里窥探,射杀叶琳娜。真是奇怪,他们竟然选择这种失败的途径来跟她清算。最有可能的是他们太过于自信了。不过,也许……
  上校走近窗口,把窗帘掀开,悄悄地说:“别怕我,好吗?”
  叶琳娜没有害怕,她对他的到来和得体的表现感到高兴。
  “有什么新情况吗?”她问。
  “大客车在等他们。”纳依说,“他们妄图跑到车里去,把武器扔掉,这样就什么证据也没有了。”
  “只不过是一个俄罗斯旅游团罢了。”叶琳娜说。
  “有一个年轻人,”校继续说,“巴季立,我们叫他巴季立,在杀人未遂之前一小时,他曾与刘将军会过面。这很有趣,对吧?”
  “有趣。但我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我也猜到了。我可以从窗口爬进来吗?不然我可被白蛉叮惨啦。”
  “没有必要。”叶琳娜说,“我累了。”
  上校问:“你明天打算到哪里去?”
  “到缅甸去。你答应过的。”
  “我恐怕帮不了你忙了。”
  ”也好,你帮不了忙,那我就一个人去。”
  “这不明智。你哪里都去不了。不过我也不跟你争辩。你们俄罗斯人有一种奇特的高尚感情。晚安!”
  他在窗旁停留了一会儿,显然是在等待她的呼唤。但是叶琳娜却沉默不语。上校转过身去,慢慢地走开了。
  ……也许不应该这么做。她不知道她干吗要这样做,但当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的时候,她又感到十分害怕,她要到达边境过河的计划已经越来越显得幼稚可笑了。
  上校——这位在这里惟一能够帮助并保护她的人眼看就要走掉了。他做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他是童话里的好心爷爷……而是因为他真心爱她,作为一个女人,这可是一种使虚荣心得到满足的求爱啊。你怎么了,傻瓜!你既然连生命部已经准备豁出去了,那就要不顾一切力争达到自己的目的。离开了他,你将一事无成……他也许还会反对你的。无论如何,她已经好久没有一个能像这位泰国侦探这样爱她的男人了。
  “纳依,”她终于喊道,“别走!”
  “你要我像罗密欧那样在你的窗口下面过夜吗?”
  “那倒未必。罗密欧从来就不在窗下过夜的。”叶琳娜微笑了一下,“他们总是于黎明时在床上相会。”
  上校没有回答。
  他追寻着叶琳娜的目光,慢慢地走到窗口,从窗台上爬了进去,动作十分干练。
  他马上搂住她,屏住呼吸。
  “你只是不要以为……”他开始用英语说,然后就改为别的语言,最后一句是用泰语说的。后边的话,叶琳娜一句也听不懂。但这些话的含意不用翻译,她也已心领神会。
  “告诉士兵,让他走开。”她悄悄地要求道。
  “你别傻。他们正巴不得这样呢。”纳依也耳语道,“只要刘一知道,我在这里跟你这个俄罗斯女人在一起,而且没有设警卫,那我俩马上就会完蛋。”
  他熄了灯。
  不远处仍旧人声鼎沸,警察或卫生员在呼喊,汽车在鸣笛……
  天哪,我是一个多么冷酷的人哪……我竟心甘情愿地委身于这个曾下令杀死蠢货瓦夏的男人。瓦夏和那个我几乎不认识的女人还躺在草地上呢。
  “你在想什么?”上校把嘴唇离开她的脖颈,问道。她似乎没发觉他在吻她……事实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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