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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一世富贵-第2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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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平张了张嘴,很想说一句这是改革的阵痛,避不过去的,生生又把话咽了回去。

    其实范仲淹的话,要害在那一句天下之财有定数,这一点才是任何财政改革都面临巨大阻力的原因。只要认定了财富是固定的,那么朝廷多收了,民间自然就少了,能够增加国家财政的人,自然而然地就带上了祸害苍生而媚上的标签。皇上眼里的能臣,天然就是士大夫眼里的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徐平现在还不明显,开新场务,开铺子,从发展起来的商业规模中增加朝廷收入,并没有真正影响到民生。但提出建农庄开荒田,已经向那个方面靠拢了。

    正在这时,手里的鱼竿突然沉重起来,水中的浮子一下子就被拉到水面下去,渔线绷得笔直。徐平只觉得鱼竿要脱手而出,忍不住“噌”地站起身来,双手紧握鱼竿,口中喊道:“好大的力气,想来这鱼是不小了!小乙,过来帮我!”

    旁边的刘小乙快步跑过来,帮徐平抓住鱼竿:“官人小心,这里水深!”

    一边说着,一边与徐平合力,把鱼竿提了起来。

    周围的几个官员也上前一起用力,帮着徐平抓紧钓竿。

    范仲淹站起来道:“钓鱼不可以用死力,如果鱼大,渔线应该松松收收,切忌一味猛收。正所谓一张一弛而谓道,张驰得法,才能够钓得鱼上来。”

    范仲淹一提,徐平也反应过来,一边紧抓钓竿,一边放着渔线遛鱼。

    过了好一会,才把钓到的鱼慢慢拉到了岸边,王拱辰眼尖,指着道:“看到了,看到了,好大一条,今天郡侯旗开得胜!”

    刘小乙抄起身边的小网,踏进水里,瞅准拉近的鱼,暗暗用力,“嘿”地一声,把那鱼抄进了网里,双手一扬扔到了岸上。

    家里带的小厮忙上前死死按住,口中兴奋地道:“好大的鱼!”

    徐平和几个官员都围上来看,见是一条五六斤重的大鲤鱼,在地上依然蹦蹦去,小厮一个人竟然按它不住。

    刘小乙上前,与小厮合力把鱼压住了,抬头问徐平:“官人,这鱼如何整治?”

    “拿去烤了吧,再取几瓶酒来,正好下酒。烟雨天气,喝酒去去寒气。”

    刘小乙应诺,与小厮两人抱着大鱼向岸边备好的炉子走去。

    众人纷纷上前向徐平道贺,曾公亮道:“徐待制为我等做了个榜样,大家再静心钓一会,得几条大鱼,也不枉烟雨里待这么久。”

    众官员听了哄然散开,再次挂饵下竿。

    实际上刚才很多人的鱼钩上都没有鱼饵,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官场上的事情讲究个尊卑,这些人要等徐平和范仲淹两人哪个钓上鱼来,他们才好真正用心。不然两位待制在那里什么都没有,这里你一条我一条,场面就尴尬了。若是园林里池塘钓小鱼也就罢了,大不了不起竿,金明池里多少大鱼没有,想不起竿也把不住。

    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欧阳修那样恃才傲物。

    在洛阳的时候,王曙接替钱惟演出判河南府,他是个严肃的人,不像钱惟演那么随和,对一众年轻幕僚天天正事不干,就只是聚会饮酒作乐看不过去,一次道:“诸君知寇莱公晚年之祸乎?正以饮酒过度耳。”

    别人都诺诺连声,只有欧阳修站起来高声道:“以修闻之,寇公之祸正以老而不知止耳。”这是公然打王曙的脸了。

    不要说是以寇准的功绩声望欧阳修不该这么说,就是身份,王曙作为长官责备两句本就是应该的,欧阳修作为下属哪里能指桑骂槐说王曙老了还占着位子不退呢。更不要说王曙作为寇准的女婿,欧阳修一句话把他全家都骂了。

    当然王曙是君子,不跟年轻人计较,回京之后还把欧阳修推荐进馆阁。

    从最开始参加科举两次落第之后,欧阳修之后的路走得太顺,没有经过任何挫折,意气风发视天下如无物,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就是跟范仲淹的关系,最早也是在范仲淹任右司谏的时候,他上《与高司谏书》,把范仲淹责备了一通,说是本来付天下之望,结果当了言官两个月不言事,就差没说尸位素餐了。

    这种人物徐平都有点发憷,此时的欧阳修完全不知道进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难看,后果他又不在乎,你能拿他怎么样?历史上欧阳修是范仲淹被贬后他把朝中很多人骂了一通,被贬到夷陵真正处理政事后才转变,自己做了才知道不容易。

    徐平现在接触的欧阳修,完全是个炮筒,一点就着。好在今天他是没那运气,饵在钩上,却没有鱼咬,不然气氛就会有怪味道。

    重新坐下,下了竿,徐平继续前边的话题,对范仲淹道:“刚才我仔细想了范待制的话,你我所想不同,说起来关键有两点。”

    “徐待制但管讲,在下愿闻其详。”

    “其一,范待制认为谷贱伤农,小农种田难以存活,从此就要流离失所了。在下却不这么认为,他们的生计,自有朝廷给出路。”

    范仲淹神色一黯:“徐待制是说,招刺为兵?欧阳修《原弊》里面,还是说诱民为兵不妥当,徐待制是要逼民为兵了。这不是百姓之福,更不是朝廷之福啊。”

    徐平笑笑,缓和一下气氛:“哪里话,为什么要招刺为兵呢?朝廷要做的,只要给他们一条生路就好,又不是只有当兵才有活路。”

    “徐待制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农庄开荒要用人,种田要用人,可以吸纳人手,不致流离失所。”

    “让主户破家,沦为客户,虽然编户齐民,却不赋不税。徐待制——”

    说到这里,范仲淹看着徐平摇了摇头。

    “主户如何?客户又如何?只要他们过得比原来好,朝廷就不算亏负了他们。至于不赋不税,只要其他地方收入的钱粮多了,也无需在意。”

    “他们怎么过得比原来好?莫不是徐待制以为,那些田庄员外,不会把庄户们视为牛马,作死作活,为自己赚取钱财?我知道徐待制自己庄子上,你的那些庄客确实远比周围小农过得宽裕,但别人也会如此吗?”

    京城中的权贵纷纷出去占田开农庄,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徐平的中牟庄子做了榜样,范仲淹又怎么会不去了解?徐平中牟庄里的庄客,无论吃的穿的,还是拿到的工钱,日子都比附近的自耕农好得多。但在范仲淹看来,那只是徐平自己的品德,别人可不会这样。(未完待续。)

第196章 补丁

    “想让田庄员外善待庄客,必须有让他们不得不如此做的理由。范待制说得对,如果朝廷对事情听之任之,主家必然会让庄客作牛作马,食不裹腹,衣不蔽体。征之史册,从魏晋到隋唐,庄园里的部曲奴婢生不如死,人命不如牛马。我虽愚昧,这些事情还是知道的。但到本朝,严禁私奴婢,无论主户客户,都一样是朝廷的编户齐民。编户齐民不是为了征赋税,而是让他们的命运不再掌握在主家手里,不再是如牛马一样的财物,而真真切切地是人,是朝廷可以使用的人力。”

    士大夫的基本功就是读史,汲取古代的智慧,验之当世。徐平说的这些,范仲淹当然是烂熟于胸,不然他也不会对徐平做的事情有如此多的疑虑。

    “范待制,现在两京周围,旷野千里,几十年来,朝廷花了无数心力,依然无法改观。两汉时候,这里的人口是现在的二十倍之多,就是隋朝,人口也是现在十倍。地方还是这个地方,怎么就养不了那么多人了呢?原因当然是很多,如果一条一条列出来,可能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但有一点最根本,中原土地平旷,虽说是沃土,但与江淮相比却贫瘠得多。中间黄河又水患不断,几乎年年成灾。都说小农耕田,三年应当存下一年的粮,但现在的中原,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地方可是不多。隋唐开漕运,自然是为了供应京城而不得不为,但也让中原粮价直接与江淮拉平。江淮的土地都还开垦不尽,中原这里的地怎么开垦出来都是赔钱,是也不是?中原是三京所在,天下根本,这样下去终归是朝廷隐患。”

    这种宏观的经济分析就不是范仲淹擅长的了,听了徐平的话,觉得有些道理,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实际上漕运对中原的农业有巨大的抑制作用,当然是没有错,但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是因为各地的种地成本不同,有多少是因为官府强行平抑粮价,就不是几句话能够说得清楚了。不过中原一带的恢复,确实是京城迁走漕运改道之后的事。

    “中原耕种田土不容易,如果换在其他地方倒也罢了,无非粮价高一些。但三京是朝廷根本所在,粮价高不起来。周围的百姓,很多宁可进京城里面做闲汉,都不愿意耕种土地。这是大势,可不是靠奖励农耕就能解决的。大农庄与小农相比,有更多的钱,就可以买更好的农具,修水利改良土地。他们能从土地上获得更多的财富,也比小农更能对抗不断的天灾,就能把周围的土地开垦起来。到农庄里做庄客,怎么也比在京城里做游手好闲的闲汉好,这些闲汉不知惹出了多少事情!”

    范仲淹缓缓地道:“兴建农庄的好处徐待制已经说得清楚了,我也听清楚了,那各种弊端呢?如何防止前朝虐待奴婢的事情重演。”

    “这些弊端是大农庄与生俱来的,无论如何也无法防止。”说到这里,徐平抬手止住要开反驳的范仲淹。“但天下间的事情,哪里有十全十美没有弊端的呢?就如范待制要让小农安居乐业,又何偿没有难以开垦荒地的弊端。朝廷要做的,只有扬长避短,用朝廷的力量把这些弊端的影响减小到最小。如凡是农庄庄客,都必须有官府认证的契约,时限还不能太长,庄客不满意了能够另换别家。当然最重要的,是朝廷自己也要参与进去开农庄,给庄客的待遇立个标杆,在别家干得不满意了,庄客可以到官府开的农庄来。”

    说到这里,徐平笑了笑:“如此做,范待制不要说三司与民争利就好。”

    “我没有那样食古不化。不过,徐待制有把握把这些事情做好?”

    “不做又怎么知道能不能做好呢?事情只要利弊分析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然后就认真踏实地去做事了。事事瞻前顾后,停在这里,总不是办法。”

    范仲淹看着眼前浩瀚的金明池,想了一会,点头道:“既然徐待制已经把事情都想的清楚,想来是有几分把握。这样吧,过两天我上个奏章,提请此事诸司集议,如何?”

    “好,如此最好,话说在前面,总好过到时七嘴八舌。”

    徐平知道范仲淹的意思是相关几个衙门聚在一起,把可能出现的问题,防范的措施全都一一讲明白。这也不是坏事,徐平并不反对。再者说了,范仲淹只是判国子监,又不是宰执,他的奏章上去有没有人理还是个问题呢。

    大的政策变更自然是会引起社会方方面面的变化,这些变化有好有坏。哪怕是同样的处境,对有的人来说是机会,对有的人来说却是人生绝路,并没有一定之规。

    人生不可能千篇一律地都算好,社会也一样是这样,执政者只要把握住大的方向,其他的便只好因势利导。让好的一步一步发展壮大,让弊端控制在一个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三司总揽天下钱粮,不管商业农业,手中握有一些实业都是必要的。不仅仅是其利润可以补充国库,而且还可以引领行业的技术进步,甚至调节受雇佣人的待遇。这就是一个缓冲器,可以减少原先的农业社会受到的冲击,缓和社会的矛盾。当然,如果三司办的农场里庄客的待遇还不如其他人家,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管理的官员要砍头了。

    本来朝廷握有这些实业的意义,其中之一就是容易明确追责,管理的官员有配合朝廷政策的义务,做不到就要受惩罚。而不像对私人农庄,不管要求他们做什么事情,损坏了他们的利益便掰扯不清楚。

    徐平仔细想想,这么多年,除了邕州的蔗糖务,鼓励开大型农庄是自己提出来对这个社会的阶层变动影响最大的政策。邕州地处偏远,再怎么折腾也没有人关心,现在回到京城就不行了,稍微有点动静就有无数的人盯着。

    (晚上还有一章,不过今天状态不好,头一直昏昏的,读者见谅。)(未完待续。)

第197章 物理性命

    这几天范仲淹心里想的一直就是这件事情,刚开始听王素说起的时候还只是微微有些担心,结果没几天京城里就形成了一股风暴。

    徐平自己不觉得,实际上他对三司的整顿影响了很多权贵豪门的生财路子,大量的金钱被从以前参与的行业中赶了出来。现在有了这么一个突破口,又有徐平自己家里的农庄作着例子,各种新式家具更是敞开了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种形势让范仲淹忧心忡忡,大宋不抑兼并,一旦大农庄有利可图,对于千千万万的小农来说无异就是噩耗。太平年景出现大量流民,范仲淹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看身边的徐平信心满满,范促淹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不是真地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知不知道一旦出现问题可能会葬送他的前程,更不知道他说的那些方法能不能避免问题的发生。不过从踏入仕途,徐平已经给这个国家带来了奇迹,现在范仲淹也只能祈祷这种奇迹会继续下去。

    从徐平钓了第一条鱼上来,就有人接二连三地钓上来。今天的天气本就适合钓鱼,金明池又每年只开放这么几个月的时间,鱼都被养傻了。

    王素站在岸上高声叫道:“两位待制,这里的鱼已经烤好,何不过来喝杯酒去去寒气?有什么事情,边喝边谈岂不更好!”

    徐平和范仲淹一起站起身来,范仲淹笑道:“都说徐待制家里酿的酒是京城第一,在下闻名已久,今日便承待制盛情了。”

    说着,两人把钓竿交给旁边的小厮,一起上了岸。

    范仲淹小时候随着母亲改嫁,生活过得相当清苦,就是后来中了进士做官,也自律甚严。酒当然也喝,却绝不贪杯,徐平家里出来的都是烈酒,他更不会买来喝。再说范仲淹要照顾亲生父亲和继父两个家族,生活并不宽裕。

    到了摆好的桌子旁边,众人见过了礼,请徐平和范仲淹上座,才纷纷坐下来。

    刘小乙带人给众人满上了酒,范仲淹举杯:“今日蒙徐待制盛情,得赏烟雨美景,又有好酒款待。诸位满饮此杯,谢过徐待制。”

    众人一起举杯,谢了徐平款待。

    酒过三巡,便没有了拘束,各自寻人拼酒,或者埋头吃喝。

    看着欧阳修和蔡襄几个人聚在一起,酣饮高呼,一边谈论着诗文学问,意气飞扬,范仲淹不自禁地有些羡慕地道:“到底是年轻人,无论是做学问还是为人处事,都充满了锐气,不落窠臼。不像是我,人到中年,一事无成,只剩下一副疲惫心肠。”

    徐平心中一动,笑道:“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也只有年轻,没有经历过世事,才会有这股锐气。如希文这样,历经无数坎坷,哪怕胸怀天下,也只会觉得壮志未酬。但做事情,还是要靠你们这些老成人,年轻人不经历些风风雨雨,如何能够挑起大梁来?”

    范仲淹转过头,有些奇怪地看着徐平,过了一会才道:“这话从云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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