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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一世富贵-第3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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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修急忙点头,自己也没马骑啊,要是出门的时候再去借马,还尴尬了呢,坐在车上正好。而且几百里路,还是坐车舒服。

    看看天时不早,徐平觉得该叮嘱的都说过了,才让他们上路。

    石全彬带的有甲士,是专门护送刻摆的,早已经等在徐府的院里。刻摆关系到司天监观天象,涉及到历书节气,涉及到国家仪制,出行规格还是很隆重的。

    (备注:杨惟德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观察超新星并进行了详细记录的人,他称之为“客星”。另推本书读者的两本书,都是仙侠,一本是《从土地公公开始》,另一本是《紫青龙吟记》,喜欢的读者可以收藏阅读。)(未完待续。)

第186章 刻摆错了

    欧阳修爬上马车,小心翼翼地绕过摆在车厢前边的刻摆,在靠椅上坐下,出了一口气道:“为什么把刻摆放在前面,诸多不便。”

    石全彬笑道:“一是放的架子在前边跟车厢相连,这样稳当。再一个,是让我们坐在后面好看紧了,不要一时疏忽。”

    这自是什么理由?只是知道是徐平安排,欧阳修只是摇摇头也不好说什么。

    外面赶车的禀报一声,车厢一动,便开始缓缓前行。

    “哎呀,这是什么?怎么还转起来了?岂不是有些吓人!”

    欧阳修看着头顶上几个扇叶开始慢慢转动,带来丝丝凉风,不由叫了一声。

    石全彬道:“官人莫要惊慌,这是风扇。因为我们这次要运送刻摆,车厢不好敞着透风,为免气闷,便就装了这个。官人莫要小瞧,有了这个,我们路上便舒服许多。”

    车厢里装风扇是徐平提出来的,由车轮带动,车子前进,风扇便就开始旋转。动力连接的地方用的是销式离合器,销子插上便就跟着车轮转,销子拔出就停了。

    达官贵人,特别是妇人家坐车,不喜欢开窗。一是怕被人看破了车里的虚实,再一个要防路上的灰尘,开窗多有不便。这样炎热的天气,在车厢里闷着太过难受,高档一些的车里便就装了这风扇,通风透气。

    这个难也不难,扇叶之类都是竹木制成,极便宜的东西,只有装在里面的轴承是高档货。现在采用钢模挤压热处理之后打磨的方式,轴承的造价也降下来了。

    其实东京城里现在高档一些的马车里也有,不过欧阳修现在的收入只能算是个中等人家,享受不了那些,第一次见不免大惊小怪。

    走不多远,石全彬取了茶酒出来,跟欧阳修和杨惟德饮着说话解闷。

    这一路上是如今天下最繁忙也是戒备最森严的两京驿路,马铺驿站众多,运送刻摆的队伍又有枢密院签发的最紧要的文书,相关人等都是小心伺候。路上并没有丝毫意外,到了第四天上午,便就到了洛阳城外的驿站。

    欧阳修出了口气,对杨惟德道:“先看一看,刻摆是不是完好无损。”

    杨惟德吩咐马车停下,自己到前边把刻摆仔细检查了一番,出了口气:“谢天谢地,完好无损!不枉几天辛苦,终于把东西完好地送到了地方!”

    欧阳修和石全彬听了这话,都卸下了心里的大石头,一起下了马车,活动筋骨。

    看着天边的太阳开始慢慢褪去嫣红的颜色,变得发白,又看了看前边不远处的洛阳城,欧阳修道:“时间尚早,要不我们今天就不在城外歇了,直接把东西送到地方。”

    大家都想早交了差事,杨惟德和石全彬自然没有意见。

    派了一个卫士骑快马进城通禀,其他人赶着马车继续上路。

    占地广大的洛阳外城已经开始倾颓,外城门连守城门的都没有,城墙也有许多缺口,早已经失去了作用。现在的洛阳城,已经撑不起这么大的规模了。

    外城,内城,最里面是宫城,洛阳的规制基本与开封一样,司天监也一样是位于宫城里,跟其他的衙门在一起。

    到了司天监门外,一个白花苍苍的老官员带了几个学生已经迎在那里,见到欧阳修一行到来,忙上前叙礼。

    叙礼过了,杨惟德对欧阳修和石全彬小声道:“这位秦少监以前也曾在京城司天监任职,年老之后自请来管洛阳监,是司天监的元老。”

    听了这话,两人不由对秦少监的态度尊敬了许多。

    “洛阳女儿面似花,河南大尹头如雪。”白居易的诗虽然写的是唐时故事,到了这个年代其实还是相差不多。西京洛阳城依然是个养年老官员的地方,不但判河南府的一向都是白发苍苍的元老重臣,御史台、国子监和司天监等等衙门,同样用来安置这些退下来的老臣,算是养老之地。

    司天监有司天监的规矩,放刻漏有他们一套自己的仪式。众人行礼如仪,这才由秦少监领着,让人把刻摆从马车上搬了下来。

    在地上放稳,秦一监对一个司天监学生道:“你上去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刻,这刻摆上的时间对也不对。先准备妥当,等过一会到了吉时再搬上去。”

    那学生应声诺,飞跑着去了。

    要不了多久,学生飞跑着回来,向刻摆上显示的数家看了一眼,突然面如土色。

    秦少监沉下脸来,厉声问道:“怎么回事?莫非有什么不对?”

    “时——时刻不对——”

    “什么时刻不对?说明白些!吞吞吐吐,成什么体统!”

    那学生努力平静下心神,才小心说道:“回少监,这新的刻摆上的时刻,跟上面我们原来刻漏的时刻,对——对不起来!”

    听了这话,欧阳修吃了一惊,急忙道:“怎么会如此?临行前,徐待制特别吩咐我们,行前刻摆与宣德门前的刻漏对过,绝无半分差谬!这一路上我们万分小心,不要说是磕了碰了,就连大的颠簸都没有,怎么会时刻对不上!”

    秦少监看了看欧阳修等人,又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位学生,转身对杨惟德道:“随我来!”

    说完,一手取下官帽,一手提着官袍,快步向观天台上走去。

    见秦少临的一头白发颤颤巍巍,脚步急促,杨惟德不敢怠慢,急忙跟了上去。

    欧阳修和石全彬两人对视一眼,不知所措,搓着手在原地转圈子。

    用不了多少时间,秦少监和杨惟德两人从观天台上下来,一起到刻摆面前,盯着上面显示的数字,眉头深锁,都不说话。

    欧阳修上前,小声问杨惟德:“杨兄,时刻果然是不对吗?”

    杨惟德沉声说道:“不对,差了半刻多!”

    “那是不是——”欧阳修使劲压低声音,“这里司天监的刻漏疏于看管,时刻错了呢?不是我信不过这里司天监的人,只是你看,他们老的老小的小——”

    “我已经问过了秦少监,他虽然年老,却依然保留着在京城司天监的习惯。洛阳司天监一样每天都用圭表校时,且记录明白,绝不会差如此之多!”

    欧阳修急得搓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唉,到底该怎么办?”

    杨惟德紧紧盯着刻摆,沉声道:“为今之计,只有耐心等待正午时分。洛阳司天监的圭表是古器,传承数千年,绝不会有差错!到了正午,用圭表校时,那时候就知道到底是哪个不对,现在急也没用!”

    圭表不但是古人传下来校时的工具,也是国家重要的礼器,了解这些东西是读书人的必修课。欧阳修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只好拉着石全彬走到一边,不打扰他们。

    此时太阳高高挂在头顶上,晒在身上火辣辣地疼。但所有的人都老老实实地站在太阳底下,不敢有丝毫懈怠,慢慢等着正午的到来。

    这不仅仅是一个时间准不准的问题,而是涉及到国家礼制,牵扯的问题众多。如果仅仅是刻摆制作不精良,不能精确计时也就罢了,怕的就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徐平牵头,司天监的人员和以前制莲花漏的燕肃参与,这些人的专业知识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制成之后又经过多日校对,绝不会犯低级错误。如果真如杨惟德所说的,洛阳司天监也严守规制,对刻漏时时校对,同样也没有问题。

    两者都没有疏漏,那问题出在哪里,就让人头大了。

    用不了多时间,身上就汗如雨下,欧阳修站在杨惟德身后,连额头的汗都不敢擦一擦,大气都不敢喘,只是盯着刻摆上的指针缓缓扫过时刻的刻度条。

    秦少监把衙门里的官吏和学生都招集了起来,从台下的刻摆开始,一步多远站一个人,直到天文台上的刻漏和圭表。单等着正午到来,校对时刻。

    到了午时,秦少监对杨惟德沉声道:“你到上面去,带着人立起圭表。我留在这里看着,到午时钟响,就知道借在哪里了。”

    杨惟德应声诺,抬步上了天文台。

    秦少监让杨惟德去带人立圭表,自然是为了避嫌,以示自己的清白。洛阳司天监到底是他的地方,不让外人看着,总是让人疑心。

    此事非同寻常,知道秦少监的意思,杨惟德也不敢跟他客气。徐平是朝里位高权重的龙图阁待制、三司副使,这次差事不敢有丝马虎,杨惟德不敢出任何纰漏。

    不知不觉间,太阳就划到了中天。站在阳光里的众人已经感觉不到热,只觉得头顶上撒下来的阳光如同针扎在身上,又痛又痒,难受无比。

    欧阳修只觉得自己头发晕,双腿有些摇晃。想起临走前徐平还问自己是不是中暑了,不由嘴角出现一丝苦笑。那个时候没中暑,现在倒是快了。

    突然,秦少监高呼一声:“刻摆上午时已到!”

    “刻摆午时已到!”顷刻之间,嘹亮的声音此起彼伏,传遍了破败的洛阳司天监。

    杨惟德看着圭的影子投在表上,还是在慢慢变短,心里暗暗叹息一声:“果然是刻摆错了!这新制的刻摆,到底错在哪里?”(未完待续。)

第187章 时差

    秦少监松了一口气,不管新制的刻摆错在哪里,最少自己没有犯错。人制造的仪器不管是多么精密,都有可能出现错漏,但天上的太阳是永远都不会错的。新制出来的计时仪器,不管看着多么精巧,都要经过天上太阳的检验。那简简单单的圭表,朴实无华,却是检验时间最精准的尺度。

    “啪嗒——”一个硕大的汗珠掉在地上,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杨惟德不敢擦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紧紧盯着圭投在表上的影子。他甚至已经失去了感觉,一切都是本能。在表上圭的影子最短的那一刻,机械地挥起了手臂。

    清脆的钟声响起,声波在炽热的空气中荡漾,震起层层涟漪。

    司天监所有的官员和学生都出了口气,如果这是一场比赛,他们已经赢了。

    “午时已到,刻漏精准,并无差谬!”

    声音从天文台上传下来,好像大钟一样撞在欧阳修的耳朵里,他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情不自禁地扶住了身边的石全彬,脚步一个踉跄。

    “官人小心!看你脸色苍白,莫不是中暑了?车上带的有药,快喝一口!”

    石全彬扶住欧阳修,让身边的人到车上取药。

    秦少监暗暗出了一口长气,把官帽小心翼翼地戴在自己白发苍苍的头上,一脸严肃,看着杨惟德从天文台上慢慢走下来。

    到了秦少监面前,杨惟德沉声道:“刻摆上的时间过得快了,与圭表不合!”

    秦少监点了点头:“快了九分之五刻,应是无误!”

    “是啊,快了半刻多一点——”杨惟德茫然地点头,“半刻多,怎么如此?徐待制、燕待制,还有司天监里不少人员参与,他们怎么会出如此错漏?他们已经校验了不少时日,不该出这种差错才是!我们行前,特意与宣德门前的刻漏校过,这一路上也没有任何意外,不应该啊,绝不应该!”

    欧阳修接了石全彬递过来的药,仰头喝了一口,皱着眉头道:“这是药?怎么如此大的酒味!呀,感觉比平时喝的酒来烈!”

    石全彬笑道:“这是藿香正气水,当年永宁郡侯在邕州,多亏这药解瘴毒,听说活人不少呢!药里含酒是不错,解暑极是有效。”

    欧阳修半信半疑,把药喝了,觉得脑子清醒了一些。

    两回到刻摆前,欧阳修问杨惟德和秦少监:“怎么样?是刻摆的时刻错了?”

    杨惟德点了点头:“若以圭表论,刻摆快了半刻多!”

    “半刻多!”欧阳修吸了一口凉气,“司天监用的刻漏,怎么会差半刻多?这,这也差得太多了!我们如何回去交待?这刻摆还放不放在洛阳司天监里?”

    杨惟德神情黯淡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几天的时间差出半刻多来,这样刻摆根本就不能用。或许像徐平先前做的,制成家具一样,摆在人家里还可以,司天监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别说半刻多,十分之一刻司天监都不能接受。

    欧阳修张目结舌,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临行前,徐平还特意吩咐了此行以他为主,没想到就遇到了这种棘手的事情,怎么办?

    见众人都沉着脸不说话,石全彬道:“诸位官人,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监行前永宁郡侯吩咐的话?”

    欧阳修苦笑:“什么话?待制说是此行以我为主,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道还能让杨少监把刻摆的时间调成与天文台上的刻漏一样,再慢慢比较?”

    “绝不能调!”杨惟德断然拒绝。“临行前待制特意吩咐,不准调时刻!”

    石全彬拉住两人的手道:“我说的不是这些,你们还记不记得,郡侯说过这样一句话。这个世界上,各地不但是地理不同,天时也未必相同,出现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欧阳修眼睛一亮:“貌似徐待制真这么说过——不错,确实说过!”

    想到这里,欧阳修与杨惟德对视一眼:“难道,徐待制早已经想到了此节?刻摆之所以出现了错漏,不是计时不准,而是因为开封和洛阳的天时不同——”

    说到这里,欧阳修闭上了嘴巴。这个问题可不好乱说,天共一日,天时不同要有合适的说法,不是敢乱猜的。没想清楚就乱讲,会被人看作轻薄。

    石全彬道:“不管怎么样,我觉得郡侯那里必然心里有数。临行前他一再嘱咐我们,到了地方要把看到了什么,如何安排,怎么做的,都一一详细记录,然后回去之后向他回报。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没有结果,依我看不如这样,由我在这里看着,你们两个写份书状,骑快马回京城,向待制禀报此事,如何?”

    欧阳修沉吟道:“也只好如此?”

    秦少监站在一边板着脸,一句话不说。天共一日,还从来没听说过地方不一样时刻就会不一样,天时也会随着地方变的?不过他已经年老,从来没有主管过京城的司天监,这种事情上没有发言权。便就不说话,静观其变好了。

    杨惟德道:“此事不可拖延,刻摆运到了地方,不能一直放在这里,到底应该如何处置,必须尽快拿出主意来。石阁长一提,我也想起来,这次我们出行徐待制一再交待要小心谨慎,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要知道,徐待制是曾经带兵打过仗的人,一向不喜欢啰嗦,这次例外,定然不是无意为之。”

    当下几人商议定了,决定由石全彬带着甲士留在原地看着刻摆,欧阳修和杨惟德两人骑快马回京。向徐平禀报事情经过之后,再作决定。

    为免遗漏,欧阳修让秦少监取了纸笔来,就在旁边找个阴凉地方,亲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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