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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2章

一世富贵-第5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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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步,徐平准备进一步整修嘉陵江水道,哪怕就是使用半年,也要让那里从川峡运出来的物资达到接近五百万石的水平。有了川蜀之地的物资,秦凤路就有了开拓的本钱。

    这条运河是隋唐的时候开挖,本来的目的是物资行人出了斜谷口,便就上船,入渭河之后顺流而下入长安。入宋之后又在谷口挖了巨池,利用秦陇大木造船,以供北方漕运所用。数十年发展下来,这里已经成为了全国最重要的造船基地之一。

    并没有行多久,运河尽头就见一处巨大的人工湖,正当着褒谷出口。湖上造好的没造好的漕船,一时也数不清有多少艘,都系在岸边的巨石上面,当作锚碇。

    到了湖边,迎着湖面上吹来的风深吸了一口气,徐平对梁道:“柳林酒入口不如白洒猛烈,但也正因为如此,不知不觉就喝得有些多了。现在湖边一吹,酒意才算尽去。”

    “云行一向不好酒,偶尔饮一次,才会不知不觉饮多。不过你到这里,自然是要开场务酿烈酒的,以后这些水酒少喝也无妨。”

    徐平笑道:“烈酒自是要酿的,不过酿酒要用粮食,今年搬来的民户这么多,再加上军队的人吃马嚼,粮食必然紧张。所以酿酒的事,一时并不急。再者酿烈酒最好用高粱,此地现在所产不多,要待到秋后种了才有得使用。先把场务建起来,酿酒可以慢慢来。”

    站在湖边吹了一会风,梁向徐平介绍这里造船务的情况。这些场务之类,现在都是通判梁在提举,是以今天孙祖德并没有来。

    场务监官得了通报,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向两人见礼,跟在身边听候吩咐。

    介绍完了船场,梁又道:“离此处不远,有竹木务,这里所用的木料,都是从那里取用。向北约莫三四里,又有冶铁务,为此处船务供应铁钉之类。因为此处是江北惟一大的造船务,朝廷管的较严,监当都用京官,非寻常场务可比。”

    徐平在三司多年,对这些机构设置当然不陌生,本来很多监当官的任免都是经过他的手。不过在纸面上看是一回事,亲自到现场看过还是觉得惊奇不已。在这极边之地,西北缺水的地方,却有这么大一处造船务,现场如此壮观,想起来就觉得神奇。

    造船务设在这里,主要是原料取得方便,如今天下的大木料主要出自秦陇,两京宫殿和富庶人家修造房屋都用这里的木头。再一个这里刚好产一些铁,铁钉之类不需外运。

    徐平问梁:“造船不能新鲜木头,现在竹木务里备的大木有多少?还有,附近的冶铁务不知道产铁多也不多?”

    “此处大木不缺,备的竹木尽有。铁虽然有,但所产不多,除了造船,就够附近民用。”

    徐平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可惜。

    以现在的技术条件,还不能够使用钢铁作为主要原料,木料的地位无法代替。但仅仅作为辅助材料,工商业发展起来钢铁的用量也不少,一处小的冶铁务满足不了需求。这一带的铁矿资源局限住了,产铁量也就能够造点铁钉之类,不能满足未来的需求,要别想办法。好在这一带的水系发达,水运方便,秦凤路这么大的地方,就不信没有铁矿。

    不过木料足以保证,算是个好消息。特别是为了造船,这里储存的大木不少,洛阳的工匠到了之后,可以立即开始生产大车,做为周围运输的主要工具。

    凤翔府和秦州隔着几座山,但有渭水相连,只是不能四季通航。不过如今有火药,可以沿着河谷开路,修出可通大车的道路。

    有了后方凤翔府做基地,再有了边接的道路,徐平在秦州放手开拓便就有了底气。蕃羌还没有形成定居的习俗,贵货贱土,只要有钱有货,便就可以买他们的土地,让他们为朝廷效命。在这个地方,钱货比什么都好用。

    曹玮在秦州的时候,曾经大规模地向外开拓过,势力直达熙河兰会。特别是三都口之战,击败厮和李立遵的进攻,把初具规模的宗哥蕃部政权彻底打散,间接造成了新生的厮政权的四分五裂。

    只是曹玮离开之后,党项不断乘着吐蕃的衰弱进犯,直接控制了会州,间接控制了兰州和邈川,切断了厮和宋朝廷联接的道路。前几年的时间,元昊不断进攻厮,想彻底吞关河湟一带,被绝地反击的厮打败。

    徐平到秦州,面对的并不是厮势力,而是党项及其附属,以及更多的不属于任何一方的独立势力。只有到了这里,才明白这里的状况,这是以前在京城所了解不到的。

    实际上,现在的厮,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地盼着宋朝出兵,把党项势力逼出去。

第5章 和尚契嵩

    离了造船务,徐平与梁回到县驿馆,准备了几个菜,拿出一瓶自己带来的家里酿的好酒道:“梦符,自天圣五年我们登第,各自四处为官,一别竟是十数年未见。在这边关之地重逢,自当庆祝一番。这一瓶家里制的好酒,我们一起饮了助兴。”

    梁拱手谢过,与徐平分宾主坐了,一起相对饮酒。

    同年的情谊自然是要讲的,不过两人现在地位相差太远,梁显得有些拘谨。徐平并不在意,这种时候相处,最重要的是表达自己的态度。

    刚饮了几杯,突然驿丞来报,说是外面来了一个云游的和尚,听说新任的秦凤路边帅住在这里,执意要进来拜见。

    虽然有些扫兴,徐平还是让驿丞把人请进来。蕃羌之人重佛教,和尚在那一带活动有诸多便利,徐平正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来之前,他就曾经以朝廷的名义,向几处佛教昌盛的地方征辟和尚前来,帮着帅府抚绥治下的蕃羌之民。不过那些和尚是在后面,随着田况和柳三变那一队人马前来,不在徐平的身边。

    要不了多少时候,就见一个三四十岁的僧人,满面风霜之色,身上一袭破僧衣,背上背了一座观音像,随着驿丞走了进来。看这和尚的样子,倒是个苦行僧。

    那僧人见了徐平,上前施礼,口宣佛号:“贫僧契嵩,见过经略相公。”

    见这僧人一进来直接就认出了自己,而且一副不陌生的样子,哪怕就是能从服色上认出谁官高官低,这也有些不合常理。徐平不由好奇,问他:“法师莫非以前见过我?”

    契僧双掌合十,道:“贫僧俗家是藤州人,壮年离境出游,曾经到过邕州,人群里见过经略。虽然已经过去十年,依稀还是记得相公的样子。”

    “哦”徐平恍然,原来是个来自广西的和尚,怪不得会认得自己。藤州离着邕州不远,看这和尚的年纪,自己在邕州的时候,他正当青壮年,游到邕州去也不奇怪。不过想来那个时候他也是刚刚出家没多久,并没有什么名气,自己没有印象也不奇怪。

    梁问道:“大师远来,不知何故来拜访经略?”

    “因贫僧在京西路的时候见到秦凤路帅府招募僧人助军的文字,又有帅府田况官人来书,是以前来。在下是广南西路人,一向敬慕经略相公在邕州的时候惠民之极多,离开之后乡民画像立祠,听到相公在此处,特来拜见。”

    梁看了看徐平,又对契嵩道:“此处已近蕃地,蕃羌僧人向无禁忌,不知道法师戒不戒荤腥酒水?若是不戒,坐下来同饮一杯如何?”

    契僧口宣佛号,告了一声罪,道:“贫僧七岁皈依释门,持戒谨严,官人好意心领而已。”

    突然,徐平轻轻拍了一下桌子:“我想起来了!田况曾经跟我说过,是有你这么一位高僧。说你学问精深,不只是佛经无所不通,儒家典籍也多有研读。却不想你来了这里!”

    田况的交游比较广阔,虽然是进士,正牌的士人,但对佛家典籍也有涉猎。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这位契嵩,谈起来分外投机,结为至交。此次西北用兵,徐平要招内地僧人助军,田况就把他招了来。这位是契嵩和尚是真正的有道高僧,对佛教在宋朝的发展影响极为深远,主张儒、释道本相同,只是行不同,促进了儒家和佛家思想的交流贯通。

    随着天圣进士开始登上政治的舞台,在思想领域也崭露头角。跟随徐平搞新政的是一派,还有另一派,石介、欧阳修等人为代表。徐平这一派主要搞实务,新的思想也是跟政治举措相结合,声势浩大,但真比起来嗓门来还是比不过欧阳修和石介一派。

    石介是韩愈的道统一派,思想与欧阳修相近,他们借着古文运动的兴起,开始在士林发出自己的声音。韩愈正处儒家衰亡的时代,从而提出了“务本”的主张,加强儒家自己的理论建设,同时排斥邪魔外道,集中表现就是流传后世的《原道》一文。所谓的邪魔外道,在韩愈那个年代主要是指佛教,石介和欧阳修推崇韩愈,一样接过了排佛的大旗。

    石介与欧阳修一样,同是天圣八年的进士,这个时候官做得不大,但他于儒家理论钻研极深,在读书人中的影响非常大。这两年他做了《怪说》三篇,力主排佛,甚至提出诛尽天下僧人,焚尽天下佛书。欧阳修紧随其后,在士林中掀起一股排佛声浪。

    李觏虽然不尊孟不尊韩,但对儒家来说,排佛是共同利益,在排佛上附和了石介和欧阳修掀起的这一股排佛浪潮。现在李觏主持国子监,影响更大,佛教一下子变得处境艰难。

    对于这股排佛浪潮徐平没有参与,也没有阻止,袖手旁观。新的意识形态要建立,对其他思想的打压本就不可避免,矛头对准佛教也好,对准儒家其他派别也好,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分别。打压别人,总好过被别人打压。

    想明白了这些,徐平便就明白了这位契嵩法师,并不仅仅是因为与自己有在邕州的善缘,不远万里来到西部边陲助军。更重要的,只怕还是想着从自己这里打开突破口,改善佛教的处境。在朝里面对几位宰执徐平处于下风,但一出了朝廷,作为新政的提出和推行者,新的思想的领路人,少年有为的节度使经略相公,掌一路军政,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更不要说在契嵩这些人眼里,主搞意识形态的李觏分量也很重,而李觏与徐平的关系众所周知。读书人大多在思想上对立严重,那么从徐平这位做官的身上做文章就容易多了。

    和尚面前吃肉喝酒未免对佛祖太不恭敬,徐平只好让人把酒菜撤了下去,重新上了茶来,邀请契嵩落座用茶。

    喝过茶,契嵩便开始向徐平讲儒释之道其实一贯的道理。佛家讲“十善”、“五戒”,儒家讲“五常”、“仁义”,名虽异而实同。佛家的圣人也好,儒家的圣人也好,总而言之导人向善之心总是一样的。针对石介和欧阳修等人攻击佛教是夷教,又举舜是东夷之人,文王是西夷之人的例子,儒家并不排斥他们,那为什么要排斥佛教呢?道行之天下,并无差异。

    和尚的口上功夫那是无人能及,一起了头,契嵩便滔滔不绝,向徐平讲着自己道理。

    即使是出于礼貌,徐平也不好表现出不耐烦的意思,更何况现在正要借助佛家弟子的力量,只好装作很感兴趣地听下去,就当是闲来无事听故事好了。

第6章 书生张载

    再好的耐心,听契嵩讲了近一个时辰的道理,徐平也有些厌倦了。以前在朝里,他最喜欢给别人讲道理,但主要是讨论,契嵩这种要干讲几个时辰的架势,徐平都没有过。

    正在徐平和梁都有些熬不住的时候,驿丞又来报,说是门外有人求见,并递了名刺。

    接过名刺,见是一个名为张载的本地书生,听闻新任本路帅臣是徐平,特来拜见。

    展开名刺来看,原来是官宦之后。籍贯开封府,祖父是真宗时给事中、集贤院学士张复,父亲是殿中丞、知涪州张迪,客居在这里。

    徐平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身份,便把名刺递给梁。

    梁看了笑道:“这是本县一个才学出众的秀才,他父亲张迪因病卒于涪州任上,这个张载和弟弟张戬因为当时年幼,无力回乡,出川之后便就在本县的横渠镇住了下来。这个秀才极有才华,自幼便饱读诗书,深受乡里推重。元昊反叛,西鄙用兵,书生意气,张载又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最近喜欢读兵书,论兵法,常讲要与志同道合的义士一起,参军为国效力,平灭党项之乱。云行以书生为帅臣,他便寻上门来了。”

    “横渠镇?张载?”徐平猛地醒悟过来,终于记起了他是谁。

    生活在这个年代的学术大家,一小半徐平前世都没有印象,如石介和孙复等人,包括李觏。到了这个年代,才知道他们从青壮年起便就名满天下,学术思想为一派之祖,后世不可能籍籍无名。但也有一些人,因为在课本里学过,还是有印象的,如郑向的外甥周敦颐等人。而这个张载,则是因为他有四句话在后世特别有名,被徐平记住了。

    既然前世有印象,那就当然不可能是普通人,徐平忙叫驿丞把人请进来。

    不一刻,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青衫,昂然走了进来。看了看徐平和梁,知道坐在上位官位更高的是徐平,上前施礼:“学生张载,见过经略相公。”

    徐平点头回礼,吩咐随从设了座,指着契嵩对张载说道:“这位是契嵩法师,有道的高僧,不远万里前来西鄙随军。他佛法精深,更兼通儒家典籍,听梁通判说你在乡里以好学知名,正好与法师谈论学问。”

    张载看了看契嵩,淡然说道:“学生读的圣贤书,学的儒家正道,跟夷教有什么好谈的?”

    夷教两个字正戳中了契嵩的痛处,一下子站了起来。不过高僧到底佛法精深,不犯嗔戒,只是拉住张载的手说道:“来,来,来,年轻人,我与你讲,儒释两家本是一道,天下道本同源,只是用之不同。不是道不同,而是人用的方法不同。道行天下,释家虽然在中原有些势微,实际上在其他地方,佛法正是弘扬光大的时候”

    听了这话,张载不由笑出声来:“法师还是多走些路,多去些地方,才不会平白说这种梦话。吐蕃早已经灭佛,西域正在灭佛,如今的释家,也只有在中原之地还有根基。不过本朝以文治天下,名教正兴,释门势微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

    “西蕃怎么可能灭佛?经略相公此次广招僧人随军,正是因为蕃羌之人信我佛门!”

    张载连连摇头:“法师想得差了,如今佛法在西蕃早已经势微,只有河湟和河西之地因为近中国,慕华俗,才依然礼敬和尚。他们信的不是佛法,而是我中国风俗,等到教导了他们名教之礼,自然也会对佛法弃之如敝履!”

    契嵩一直都是在南方游历,最近才到北方来,对于遥远西荒的事情哪里知晓?只是从世传的佛教典籍里,知道西域吐蕃是佛法盛行之地,却不知道那早已经是老皇历了。

    吐蕃从松赞干布起佛法大兴,但也没有兴盛多久,便就跟着中原唐武宗灭佛,在吐蕃本土对佛教斩草除根。西域则是随着波斯势力的西进,除步消灭佛国,势力已达河西边缘。

    现在真正佛法大兴的,只有河湟、河西、党项等地,成了孤岛。他们能够把这信仰保存下来,还是背靠中原王朝,有汉族先进的文化作给养,才能跟外来的文化入侵相抗衡。

    这消息大出契嵩意料之外,不由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张载又道:“陇右蕃羌之地,因为跟中国相接,自来便就倾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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