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段旧时光 作者:深澍(晋江2014.1.11正文完结)-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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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脸上的纹理在不算通透的出站大厅里深刻清晰。
“许唯，你终于回来了。”
Chapter41
这是一座许唯熟悉的城市，这里有她大学之后的全部记忆，认真算算，一点都比J市少，可是却被忽略了如此之久。许唯回家后已经觉得浑身酸软，临行前她将家居都蒙上了白色的棉布，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如何计划的，仿佛要一去不回一样。
她散漫的整理着卧室的卫生，简单的擦拭后还能闻到灰尘的味道，这里和苏州真的不一样，现代化毁了城市的空气，也毁了女人清扫房间的信心。许唯拨通了周木子的电话报平安，她张口就问许唯见没见到陈颍浩，一种消无声息的失落流窜进许唯心里。
“我们很久没见了，你忽的提起这个人做什么。我累了，改日给你打电话。”许唯挂掉电话觉得头沉沉的，她侧躺在沙发上，闭上眼都是往日两人嬉闹的场景。这个屋子住起来越发的辛苦了，因为少了一个人，所以清冷空荡。
十月初了，国庆的气氛充斥着这座现代化的城市，各大商场的折扣活动层出不穷，许唯闲下来的时候就去以前和陈颍浩吃饭的地方转转，或是他们常去的步行街，陈颍浩钟爱的衬衫品牌，许唯从来都是停下来看看，但再也没有买过。不知是不是吃饭不太规律，许唯瘦了很多，以前的衣服很多都不合身了，正好赶上商场的各种活动，她买了些新的回来。放进柜子的时候才意识到，陈颍浩虽然走了，可是他的衣服都留在家里，如果不是真的签过离婚协议，或许她会怀疑陈颍浩只是暂时去了别的地方出差而已。
睡不着的时候许唯一遍遍的收拾陈颍浩的东西，把他的衣服叠好装进事前准备好的整理箱里，不知不觉已经是第四箱了……
“程城，我是许唯。”许唯拨通电话的时候有些后悔。
“嫂子？哦哦，什么事啊。”程城已经习惯了这般称呼许唯，只是此时听上去像个笑话。
“你们陈总有些东西在我这里，你帮他取走吧。他，他人还在T市吗？”
“是啊，陈总回来了，可能留在这边一阵子，公司有些事要处理。”程城的态度还和以前一样亲切，许唯不想多做交谈，只是约了他晚上来取陈颍浩的东西。挂断电话，许唯仿佛还能清晰回想起上次与陈颍浩见面的场景，心不自觉又疼起来。
六点一刻，门铃响了，许唯起身开门。来的人不是程城，是陈颍浩。
“我取我的东西。”他语气冷淡。
“好，我去拿。”许唯完全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更不要提什么关心他的话。陈颍浩懒得理会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自己脱了鞋走进客厅。空荡荡的客厅，窗户开了半扇，沙发上的白色棉布只扯开了一半，书房的门关的紧紧的，厨房的壁灯亮了一盏，客厅也黑通通的。她就是这么过日子的？陈颍浩看着许唯消瘦的身影气的心直发抖。
“我自己来！”陈颍浩大步走进卧室，窗头放着一盒开了口的饼干，被喝了一半的酸奶也扔在一旁。许唯弓着腰从柜子里费力的抬箱子，陈颍浩走过去将她拉到一边。
“也不看看自己都瘦成什么鬼样子了！还搬什么箱子！逞什么能！”陈颍浩自己将箱子从柜子里一个个抬出来。整整五箱，打开后都叠的整整齐齐的，上面还有他熟悉的许唯身上的香水味儿。
“就这些？”陈颍浩不耐烦的问。
“还有一些，我扔掉了。”许唯低声解释。
“谁让你扔我东西！我允许了吗？”许唯不出声，只是坐在床边疲惫的喘气。
“都是浴室里用了半瓶的润肤乳和洗面奶，我猜想你也有了新的，所以就扔掉了，你要是要，我再买给你。”许唯顿了顿，然后觉得自己矫情，现在哪里轮到她来替他买这些东西。
“还是那些牌子，我明天来拿！”陈颍浩厌烦的将五个箱子推到客厅。
“我今天不搬，明天和那些东西一起拿走。”陈颍浩绷着脸。
“那些东西都很久没用了，你也有了新的，要不我赔你钱。”许唯缓慢的站起来去找钱包，灯光昏暗，她的动作看起来都很僵硬。
“许唯！你连这些都做不到吗？”陈颍浩声音冷冷的。
“会有人替你准备的，我做这些都是多此一举。”许唯没回头，她不敢看陈颍浩的眼睛。
两个人只是僵持的站着，在不明亮的房间定格成一副画面。许唯扭过身看陈颍浩，他就那么瞪着她，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许唯飘忽不定的眼神扫过他的脸，他回应她的依旧是冰冷的目光。
“我给你开门吧。”这是在赶他走吗？才刚刚见面，难道她一点都不想说些什么，或者问问他关于那个女人的事。
“不用！”陈颍浩转身往客厅走，许唯紧跟着他走出来，但是又刻意的与他保持着距离。
陈颍浩气呼呼的穿上鞋子，可整整五箱东西，哪儿那么容易搬下楼。许唯上前帮他托着，他嫌弃的推开她的手。
“我说了不用！”陈颍浩推门而去，那空旷的走廊里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的身影，感应灯倏尔熄灭，许唯不觉打了个冷战。不知道站了多久，许唯觉得冷了才回屋子，她慢腾腾的走进卧室，继续吃她的饼干和酸奶，原来食之无味不过如此。
手机在客厅里铃声大作，她不愿意动，就将头埋进被子里装作听不见。电话锲而不舍的响，许唯继续掩耳盗铃。直到客厅里的门声和电话声同时响起，她才不痛快的起身。
叹气，开门，陈颍浩的脸又鬼使神差的出现在她眼前，她以为产生幻觉，又揉揉眼。
“为什么不接电话！”陈颍浩不容置疑的问。
“哦。”
“哦是什么意思？”
“陈颍浩，我累了，你走吧，我想休息。”许唯真的觉得很累，不知道是身体还是心理。
“穿衣服！”
“干什么？”许唯问。
“吃饭。”
“不想去。”许唯转身进卧室。
“许唯！你能不能不这么固执，你看看你吃的都是什么东西，这种东西最没营养。你瘦成这样，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减肥。”许唯辩驳，心莫名的被拉紧，只为了他几句简单的关心。
“减什么肥！减肥的人也不是这么瘦下来的。快点，我们出去吃。”许唯根本不理会陈颍浩，她只是觉得与他相处的每一分钟都万般纠结，听着他说话的声音也心疼，看到他也心疼，尤其是着若有似无的关心更是瓦解着她心里的每一道防线。
“你走吧，真的。我累。”许唯把头缩到被子里。陈颍浩对于许唯这种不作为的态度真是恨之入骨，她想他，她不敢找他，所以他主动送上门，可是还是碰了一鼻子灰。
“不行，你快点起来。”陈颍浩掀开被子，她蜷缩成一团，脸上隐约还有泪。
“求你了，你走吧。”许唯紧闭着眼睛。
“你真的那么讨厌看到我？”陈颍浩心情沉重的问。许唯不说话，只是伸手摸索着身边的被子。陈颍浩比她先一步将被子扯到一边，疾步走到床边拉起许唯，她纤细的手腕被他捏的发红，他生硬的命令她睁开眼，她只是怔怔摇头。
“许唯，你到底打算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以前杜蔚然在如此，杜蔚然走了还是如此。我们，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陈颍浩揉着她蓬乱的发，心疼不已的将她的头按在心口。
“如果你真的希望我走，那我以后不会再出现。”陈颍浩拉开与许唯的距离，站起身，昏黄的灯光下，他目光深邃。
“你已经放弃我了，所以就别在我难过的时候同情我，那只会让我更难受。”许唯睁开满是泪水的双眼，那闪烁的目光里带着初识的倔强。
“我什么时候说过放弃你？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因为我！你现在这个样子倒像是我做错了事。许唯，我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陈颍浩问。
“没有。”
“那你呢？你对得起我为你付出的感情吗？还是你的感情从头到尾都给了某个人，所以到我这里就变得吝啬无比。”陈颍浩不肯退让。
“你知道为什么杜蔚然那么重要吗？因为这些年，他从来都没有问过我对不对得起他，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一分他过的不好，他越是无私的对我，我越是亏欠他。我为什么过的幸福！我凭什么过的幸福！！”许唯低吼。
“我在乎杜蔚然千万分又怎样，他对我所做的，我永远都给付不起，难道我不能对他好一点？”
“在你心中，他始终比我重要，许唯！我懂了。”陈颍浩扔下手中的被子，转身而去，许唯体力不支的摊到在床上，她眼前的东西一直不停得晃动，头也连带着疼起来。明明想着他，他来了，自己却一直说些混账话，想到这里，她不可抑制的哭起来，那歇斯底里的痛哭像是被人伤到了身体中最柔软的部分。为什么她不肯低下头求他原谅，但凡她肯先软下来，他不会不管不顾的。可是他们不是已经离婚了么……他们的婚姻到底是输给了什么？
陈颍浩下楼后又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小肚鸡肠，原本说好的宽容大度都成了狗屁，一听到许唯提起杜蔚然就满肚子火，那个家伙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将她留在身边？这个许唯心里到底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和杜蔚然表达的状态完全不对应。陈颍浩靠在车旁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转眼间车子前的烟头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不管了，反正去他身边就是不行！”陈颍浩扔下手里的烟头钻进车里，他启动车子，朝中环开去。
这流光溢彩的中环干线，万千车辆汇集成河，夜色妖娆的城市，欲望如同罂粟般吞噬着人们最初熟悉的彼此，那相对无言的皮囊下裹着一颗冰冷的心，纵使身体相拥着取暖也依旧无比遥远。
Chapter42
许唯是哭着睡着的，醒来时头像是宿醉般沉重，身体也如同栓了石头一样行为迟缓。她的手机在床头嗡嗡作响，换了个姿势接起电话，另一边是张丽萍急促的说话声。
“唯唯，你快点回家一趟，你爸住院了。”
“什么？”许唯惊坐起身，睡意全无。
“唯唯，你爸今天手术，刚刚推进手术室……”张丽萍说，她喉音很重，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妈！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许唯边听电话边下床穿衣服，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混乱，裤子都搞错了方向。
“唯唯，我是尊重你爸的意思，他说如果这次没事再告诉你。”
“你们总是这样，为什么都不问问我就给我拿主意！”许唯忧心忡忡。
“你爸这病有一段日子了，你都很久没给家里打过电话了。”许唯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你爸前几天说胃疼，我们去医院查，医生说是胰腺上长了个东西，得开刀。我们起初也很担心，可是手术后医生说没事。可是最近你爸一直吐的厉害，我们就又去看……”
“医生怎么说？”许唯的手不自觉的按住心口，她好害怕接下来的消息不是自己希望听到的。
“医生说可能是手术没有切除干净，要二次手术再确认下。”
“我马上回去！不会有事的，放心。妈，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们一会见。”
许唯放下电话，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好衣服出门，她头发蓬松也来不及梳，只是象征性的挽起来，随手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出门的时候她特意回头看看，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或者，她在留恋什么，此时可以想起来的人依旧是陈颍浩，只是他并不在身边。
许唯在路旁拦了出租车，出口就给平时往返T市两倍的价钱，司机当然不会拒绝。更何况许唯看上去就像是着急用车的样子。
“小姐，去J市是出差啊？”司机问。
“不是，家里人病了赶着回去。师傅，辛苦您开快点。”许唯客气着。
“肯定肯定，但是安全第一。”司机还算是通情达理，并没在车费上与许唯多做纠缠，她也只用了四个小时就到了T市，司机不肯带她去医院，说自己是外地车辆很不方便，只是在一个许唯较为熟悉的路段将她放下来，这一路上，分分钟都是煎熬。许唯也没时间理会这些，她下车后叫了当地的出租车直奔许光辉住的医院。
许唯赶到的时候，许光辉已经手术结束了，据张丽萍说应该不是恶性的，手术算是成功了，但是具体情况还要住院再观察一段时间。
空洞的走廊里，许唯和张丽萍相对无言的站着，她几次想开口问张丽萍许光辉的病情，又不知道怎么说合适。
“妈……”
“唯唯，你知不知道为人父母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张丽萍抬眼看许唯，她蓬松的鬓角处躲着几丝白发。
“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的好。你爸这病，来势汹汹，说到底都是因为杜蔚然。”
“妈！”许唯打断了张丽萍。
“妈，你公平点好不好？不要有事就推到蔚然身上。千不好万不好也是我回来惹爸爸不高兴的，你要说就说我好了。更何况……”
“你爸已经都告诉我了，你们去陵园的事儿。”许唯低着头没解释。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爸在外面的事。”
“什么？”许唯满脸疑惑。
“我知道你爸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张丽萍幽幽地说。
“我知道有，但是不知道是谁，又或者说，我不敢知道是谁。我不是为了自己，还有你。”张丽萍疲惫的坐下来，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仿佛都浮着消毒水的味道。
“你爸对我怎么样，我心里很清楚。要想一个男人一辈子不犯错，那是比登天还难的。要说我从没伤过心，那肯定是骗人的。可是……我和你爸是夫妻，我们还有你，我能看出来他对这个家的感情，我不想就这么放弃这个家庭。所以，我就装作不知道。”
“妈……”
“这么多年了，我不说就是为了维持家庭和睦，可是你非要为了蔚然把真相说出来。你以为你爸真的就好过了吗？”
“妈，我说出来是为了蔚然，也是为了我自己。你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不能啊。我不能把明明发生的事想成从来都没发生过。杜叔叔的死，就算是因为他和芸姨之间的问题，爸爸始终都是始作俑者，蔚然为了我，已经牺牲了很多了。”许唯按住张丽萍的手，那双略微有些粗糙的手分明在发抖。
“都过去了，妈，其实从头到尾我都只是想明白事情的真相而已。”
“真相真的那么重要吗？唯唯。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
“我能感觉出来……可是，妈，难道我感觉不到的，就一定不存在吗？”许唯侧过头看窗外，天已经灰下来了，住院处安静的走廊通道里偶尔传来一阵阵细碎的脚步声。
“你长大了，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左右你的是非观念。但是妈是过来人，妈要告诉你，你心里对蔚然的感情是不成熟的，你不能带着小时候的想法活一辈子。对不起蔚然的人不是你，可是对不起小陈的人，是你！”张丽萍拍了拍许唯的手背，然后站起身，她推开许光辉病房的门走进去，那像是一条时光隧道的开关，那里有许唯挂念的父母双亲，他们都老了，而自己却依旧任性的活着。难道，人这一辈子就非要分出个什么对错是非才能过得心安理得吗？她此刻就想给陈颍浩打个电话，她想告诉他，她不介意了，都不介意了，只要他能回到她身边就好。
许唯在住院处的走廊里不停的踱着步，手机震动着传来一条简讯。
“在哪儿？”是杜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