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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地烟灰-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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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爸是关心你,想培养你,但他有什么错?他不过是看你是个可塑之材想助你一臂之力嘛。

    你说别人怎么说你,你说跟部长的女儿谈恋爱压力好大,可我又有什么办法,认识你之前我就是他女儿了啊!难道你要我为了你跟他去断绝关系吗?难道他要因为你辞去部长的职务吗?”

    “够了!”我粗鲁地打断她,“我从不奢望你们为我改变什么,我只是不想活在你父亲的光环下,听任他为我安排,铺一条看上去平坦的仕途。我只是想独立地自由地轻松地过完大学生活。哪怕是混得很差劲很卑微,但那至少是我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生活。谢谢你父亲,我可能要辜负他了。”

    “牧云你怎么了?”舒展的声音有些惶恐有些错愕。

    “没事,我们还在训练,先不跟你聊了,拜。”

    我挂了电话,重新拿起了扑克牌,但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出牌了。

    我找了个人替我,自己站到了窗台边对着黑幽幽的群山发愣,这时副排长周致远凑了过来。

    “女朋友?”

    我点点头,没看他。肩上扛着相同的“红牌”,让我们看上去亲近一些。

    “我之前也有一个女朋友,一听说我要来部队,赶紧提出散了。”他从兜里『摸』出一包“蓝白沙”,叼了根在嘴上,点着,吸了一口,接着仰起头悠然地吐出一个烟圈,缓缓说道:“男的女的要是想不到一块儿去,还不如趁早散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暗自惊叹这么一个衰人怎么能整出如此智慧的语言来。

    周致远是武大毕业的国防生,早我一周分到了这里。这小子张口就是“古往今来”“众所周知”,浑身的“酸臭味儿”,而工作能力和综合素质却是一般,连个口令都喊不好,这种人在部队最不受待见,说得难听点,连两年兵都敢欺负他。

    “来一根?”他把烟递给我。

    我犹豫了几秒钟,还是从盒子里抠出一根来叼在嘴里。“咻”的一下,他在我嘴巴下打着了火机,我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样子很狼狈。他愣了一下,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给我!”我有些恼怒地抢过打火机,放在烟上点着,故作老练地吸了一口,把烟吸进嘴里,又从鼻孔里冒了出来,有些晕晕的感觉。

    “待在这里可没劲!单调,古板,郁闷,虚度光阴。”周致远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那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部队?”我有些鄙夷地看着他。

    “当初啊,”他猛地吸了一口,说,“当初觉得穿军装特帅啊,又听说毕业后就是军官,是干部,很心动呢。”

    “那你现在也穿军装啊,也是干部啊,人家都叫你周排副呢。”

    我戏谑道。

    “狗屁。”他愤懑道,“叫是这么叫,可有谁真拿你当干部?连个一年兵都不如……”他开始絮絮叨叨地申诉着他的苦闷憋屈。

    “要想赢得别人的尊敬,你首先得有值得人尊敬的地方。”我很装『逼』地打断他的话。他还想说什么,但我已经转身离开。和他谈话已经让我对武大的印象大打折扣,再聊下去只会让我心情更糟。

    走了两步我想起这样似乎有些过分,毕竟人家本来是过来劝你的嘛。于是我扭头加了一句:“不好意思,肚子不舒服,实在是憋得不行了。”周致远冲我讪讪地笑了笑。

    晚上熄灯后我躺在床上,思考着我和舒展之间的问题。交往了两年,第一次闹出这么大的别扭。记得从前两人也会吵嘴,但不管多晚,理亏的那个人总是会在当天把电话打过去,而所有的愤怒、郁闷都在电话响起的那一刹那烟消云散。而这一次,竟然破天荒地持续了这么长时间的冷战,这让我不由得感到惶恐,更郁闷的是问题到现在依然悬而未决。

    细细想想,两人似乎都没有错,问题的关键在于她的部长老爹对我的“悉心栽培”,而我又偏不识趣地拒绝了他的美意。

    从表面上来看,部长是在栽培我,实际上他是在为自己的女儿设计未来,这是任何一个有能力有爱心的家长最热衷的事情。而“女婿”又是他这个堪称完美的设计中很重要的一环。我有幸充当了这个角『色』,但我绝不肯按照他的“设计程序”来——尽管那也许是许多人向往的康庄大道。

    作为部长的女儿,舒展似乎很满意自己老爹的完美设计,但她那茅坑里石头一般的男朋友又绝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妥协。

    怎么办?难道真让周致远给说中了?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战友们都渐渐睡了,打鼾、磨牙,还有生锈的风扇呼呼啦啦的声音让我心浮气躁。我索『性』翻身起床,拖着鞋上了阳台。

    窗台在四楼,从阳台向外望去,左右都是黛青的山峦,山势并不险峻,波浪一般向远方逶迤而去,错落的村庄像蘑菇一样撒在山里山外。山里人睡得早,偶尔有一两点灯光从四方格子的窗户里透出来,橙黄的、荧蓝的、玉白的,亮了,蓦然之间,又暗了。

    远处是麦田、玉米垄、菜地,在夜里已经辨不出颜『色』是墨绿还是金黄。夜风里夹杂着粮食的香味,酒气一般叫人沉醉。

    我沐浴着裹满馥郁香气的夜风,仰望着浩渺的星空和云朵里逡巡的月亮,聆听着虫鸣狗吠和风梳过树林的声音,心中有一种安详惬意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偎依在母亲怀里一般。

    “月光如水照缁衣。”电光火石间我突然记起鲁迅的这句诗,没头没脑地『吟』诵起来。

    “这么有雅兴?还『吟』诗呢。”

    尽管声音很轻很缓,但我还是被吓了一跳,大黑赤着背穿着大裤衩站在我背后两步外的地方,笑盈盈地看着我。八颗白花花的牙齿依旧招牌似的亮出来,反『射』着月亮的冷光,更加反衬出他身上的黝黑,愣是把我吓得汗『毛』倒立。

    待调整过来,大黑已经挨着我站着,把手支在了阳台上。

    “起来抽根烟。”不待我问他,大黑便颇有觉悟地跟我交代。我朝他笑了笑说:“老烟枪了吧?”大黑笑着不置可否,他打开烟盒叼了一根,问道:“来一根?”我看了看,一时下不定决心是接受还是拒绝。

    “来一根嘛,没事,上不了瘾的。”大黑纵容道。

    我故作轻松地抽了一根,叼上。

    “怎么,睡不着?”大黑扭过头来看着我,“是不是女朋友的事?”刚才接电话,其实他们几个都有意无意地听到了。

    就像祥林嫂絮叨她们家阿『毛』一般,我把我和舒展的事和盘托出。

    人在郁闷的时候是有很强的倾诉欲的,郁闷就像体内的废物,不排出来就会憋坏自己。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黑试探『性』地看了看我,劝道,“早作决定比晚作决定要来得轻松,当然前提是,你确定你真的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走自己的路。”

    “其实我觉得,”大黑看我不吭声又来了一句,“就按她老爸安排的也未尝不好啊,做人不必太理想化,什么要活出自己、活出个『性』,那是年轻单纯的表现,现实的柴米油盐摆在你面前,你就不会考虑那些——”大黑拿手在空中比划了半天,才冒出来“不切实际”这几个字。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其实有多少人在背后说你、骂你,就是有多少人眼红你、嫉妒你。”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敢表示苟同。

    “当然,你还年轻,体会不到那么多。”大黑故作老成地来了一句。

    “说说你,找对象了没?”我岔开话题。

    “小学老师,过两天就来。”

    “也住别墅?”我调侃道。大黑踌躇满志地笑了笑,转身进屋。

    大黑的对象是三天后来的,前两天大黑就组织我们擦地板、洗床单、打扫环境卫生,愣是把原本脏兮兮的宿舍整得纤尘不染。大黑还交代:平时可以稀拉点,嫂子进门的时候一定要做足样子,把他这个“班首长”的威严体现出来。至于“大黑”“黑班”之类的称呼到那天一律废除,叫“牛班长”又显然不大合适,所以为了统一政令,干脆叫“班长”或“班座”。

    让大黑和全班兄弟振奋的第三天终于到了。领对象进门的时候,大黑在门口干咳了一声,我们立马起立朝门口转向,齐声喊:“嫂子好。”分贝高得连玻璃都震动了。嫂子应该是见过“世面”的,大大方方地招呼道:“大家好大家好,快坐啊。”嫂子长着一张瓜子脸,肤『色』并不如城里女孩子白皙,但却透着一股日晒夜『露』的健康之美;嫂子的双眼并没有涂睫『毛』膏搽眼影,也没有贴那种老长老长钩子一般的假睫『毛』,却水『色』丰盈,有一股青山绿水的灵气蕴藏其中;嫂子穿一件素白绣花的衬衫,一条蓝灰发白的牛仔裤,一双白『色』运动鞋,手里还提着一个老大的包。

    “来来来,带了些特产小吃,给大家尝尝鲜。”说完就打开包包,里面除了时令水果之外还有孝感麻糖、年糕之类的湖北小吃,把我们馋得“咕嘟咕嘟”直咽口水。

    当天晚上,班座大黑便顺利进驻小别墅。第二天中午,大黑急匆匆地从别墅跑下来,两个眼圈比周遭的皮肤还要黑出一截。我们调侃道:

    “班座您还真是两头忙啊!”

    “班座,革命事业能否兴旺发达,革命队伍是否后继有人,就全靠您啦。”

    “班座,啥时候能给咱发明个小黑出来啊……”

    大黑板起脸说:“说正事!接上级通知,军区领导要来我旅,大家知道我们营是标杆营,首长很有可能要前来视察。从现在开始放下手头其他工作,全力做好迎检准备。”

    上级的通知让原本平静的军营沸腾起来,拉横幅、出板报、补学习笔记、建文化园地,软件硬件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迎检工作搞得风生水起热火朝天,其中最让我震撼的就是打扫卫生整理环境了。

    先是室外。营区占地也有几十亩,建在山坡之上,又没有专植草皮,所以除了路上和球场上夯了水泥,其他地方都是杂草荒芜。第一天的主要任务便是剪草,每人发一根筷子,上面刻一个十公分的印子。剪草的时候往地上一『插』,然后就照着那个印子剪。那些草丛可是蚊子昆虫的老家,这么一剪铁定比掘了它们家祖坟还难受。于是他们群起而攻之,在我们的脸上、身上叮得不亦乐乎。

    由于时间紧任务重,白天的活儿没干完,晚上营长竟然开着吉普从外面拉回了几个探照灯,把营区照得惨白惨白的,大伙儿就在这强光下挥舞着镰刀剪子,一直到凌晨一点才看到一片整齐如高尔夫球场的草坪。

    第二天一大早,营长的吉普又拉来了几编织袋洗衣粉、上百把鞋刷,要求大家把营区除草地外的地皮挨个刷一遍。

    四天下来营区里里外外焕然一新光彩照人,基层干部干工作的高标准严要求让我大开眼界,营长的工作方法更是让我叹为观止五体投地。

    全营上下“发挥主动『性』、调动积极『性』”高标准严要求地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信心满怀地迎接着上级机关首长的莅临指导。

    上级没来,来了一份通知,说首长最近工作繁重,缓几天才能过来,而具体缓几天,我们不得而知。于是大伙像爱护新媳『妇』的脸蛋一样精心维护着这份辛苦换来的“焕然一新”,痰也不敢随便吐了,东西也不敢随便扔了,连小便都要扶好扶正唯恐代谢物溅出来弄脏了花了几十袋洗衣粉才刷白的小便池子。但是野草又开始疯长了,欣欣向荣地一下子蹿过了十公分线,与之对应的是挪过来的黄瓜辣椒西红柿开始蔫了、掉了。黄瓜萎成了豆角,茄子也成了烂包,西红柿砸在平平整整的土菜地上,稠稠的、黄黄的,看上去恶心坏了。终于,上级的通知再次送达,首长行程紧张,就不来一营视察了。

    “把那破横幅扯下来,全营休整一天!”营长在办公室把桌子拍得震天响,连四楼的我们都听见了。

    忙活了十几天,说不来就不来了,那感觉就跟辛苦怀胎几个月,进了预产期却流产了一般。首长把兄弟们郁闷了一把,于是几个士官冲到那“热烈欢迎首长莅临视察”的红底黄字横幅前,三下两下就撕了下来。

    全营休整一天,打球、双抠、压床板,爱干啥干啥。

    第二天,早『操』、训练、政治学习,该干啥干啥。

    舒展的短信联络保持在两三天一次的频率上,内容无外乎是“天热,小心中暑”、“蚊子很多,记得睡前擦花『露』水”、“天气有变,小心感冒”之类无关痛痒的寥寥数字,全然不比当初的激情澎湃和缠绵悱恻。似乎那种一发就几百字能让人摁得手抽筋的肉麻短信是多少年前与我们毫不相干的人发的一般。

    我相信我们依然彼此相爱着,而有一些问题却横亘在我们之间,我们都在回避着这些问题,不敢也确实无力去解决它。我们寄希望于时间,侥幸地认为总有一天这些问题终究会解决,就像冰山一定会融化在太阳下一样。而那一天还有多远呢?是明天?后天?还是遥遥无期的将来?或者是——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等待似乎成了抽烟的借口。而我,却是真的恋上了曾经很不齿的香烟。沁人心脾的烟雾、缥缈虚无的快感,使我无法自拔地依赖上了尼古丁。

    闲来无事喜欢叼一支烟坐在书桌上,写一些不费神的稿子,投给军内外的报刊,至于能不能发,倒不是十分在意。有一回,指导员拿着一份报纸问我:“上面这个‘牧云’是不是你?”我看看报纸,笑着说:“不是不是,怎么可能?我姓冯呢。”指导员疑『惑』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又说:“要我说也不是。不然这样的人才搁在这里太埋没了,旅里正缺着呢。”说完兀自走了。我淡淡笑了笑,随后找到那份报纸,把文章剪下来,贴在我的剪贴簿上。

    过了几天,指导员又找到了我,手里还夸张地挥舞着一张汇款单:“了得你!弄个笔名来蒙我,欺负我没文化是吧?”说完故作生气地把那张标注“稿费 200元”的单子拍在桌上。

    我讪讪笑道:“领导您还不知道,这种事情还是低调点好,不然太张扬了跟排里的兄弟不好相处。”

    “得!你以后也不用和排里的兄弟处了。从明天起,你就是政治处的干事啦。”指导员看我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解释道:“这是旅里通知的,明天中午前去政治部报到。哎,我们这小庙里供不起你这尊大菩萨啊。”“我不去!搁这儿挺好的,我懒得去机关拍领导马屁。”“这是命令!”指导员眼睛一瞪,严肃道。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看我的表情有些不忍,又安慰道:“你舍不得这里,兄弟们也舍不得你呢。据三班的战士们反应,你在班里的群众基础还是不错的,军事素质和组织能力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只是……感情上有些小挫折,对吧?”“哇,指导员不愧是指导员,情报工作这么到位。”我打着哈哈,反正明天就要走了,所以在上下级观念方面就随便了一点。“说正经的,到了机关别嘻嘻哈哈的,把情绪带到工作上。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可不接你回来啊。”“是!”我响亮地回答道,“指导员,走之前能不能提个请求?”

    “说!能满足你的尽量满足。”“今晚我们班加个餐,算我请客。”“我向营里请示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晚上在食堂的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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