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春光[豪门]-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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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展到这地步,这群人看来现在是真要她去死,让宋致宁顶罪了。
她已经很难脱身,只是,只是不知道钟生……
心下猛地一紧。
一直以来自认为的从容应对,都在突然想到这名字、这个人的时候,变得脆弱易折。
陈昭眨了眨眼,竭力忍住差点落泪的冲动。
只是想着:有没有人告诉他自己被绑架了?他在香港在做什么?他是不是在担心自己为什么说话说一半电话就挂断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亲口告诉他,肚子里或许有个小生命,已经开始活蹦乱跳,如果他知道,一定会很高兴。
她甚至都能想象那双藏在金丝眼镜后头的、黑曜石一样浓墨颜色的眼睛,带着笑意、微微弯起的时候,有多好看,他或许还会捧着自己的脸,说昭昭,我们终于能有个家了。
那是他们都梦寐以求的圆满啊。
凭什么死在这里,她不想死在这,如果她死了,钟生——
“喂,白钢,你……你真不要命了!”
嗯?
熟悉的女声从门外传来,伴着一阵匆匆脚步,打断她杂乱神思。
对方停在陈昭面前,也不吭声、不打招呼,伸手就来解她背在身后的双手。
“慧琴!”
白钢吓了一跳,几乎是跳下凳子,猛一下拽住了正解那领带解得认真的苏慧琴。
这一声也叫醒了尚有些茫然的陈昭。
呆呆抬头,她看见眼前紧抿下唇、一语不发的中年妇女,她发了福,肚子上肉发颤,那副生人勿近的刻薄模样因此被冲淡不少,却还是心虚地、躲避着她的眼神,也拂开白钢拦阻的手。
苏慧琴低声咕哝:“这是要命的事,跟钱没关系,不能干,这是要命的事……”
这话一出,白钢急了,怒声喊:“慧琴,你别坏事!那个宋少是我们惹得起的吗?”
说话间,他拽住苏慧琴的手腕,一下箍紧,将人活生生拖开半米。
“我们要钱,要钱你懂吧?!我都愿意卖命了,你他娘的还说什么,装不知道,赶紧滚回房里去——”
“不是,白钢,这不一样,她、这是要她命,养了十几年,就是一条狗也下不了狠心杀,这不一样……你松开!”
“有什么不一样,你当过她是你女儿吗!”
苏慧琴愣了愣。
她抬头看向白钢,男人言之凿凿,显然是积攒了不少的怨气,一字一句,直往人心窝子上戳:“她也没当你是妈!一有钱了,就说自己失忆了,不记得,这两年给过你一毛钱没有?!现在好了,她失宠了,哈哈,现在白花花的钱找上门了啊!我一刀下去,把她宰了,你去找宋家那个要钱,五百万,够你和我儿子花半辈子了!”
五百万。
陈昭听着那句掷地有声的“五百万”,一瞬间,因着苏慧琴的出现而魂游天外的神思霎时回笼。
甚至逼得她猛一下笑出声来,停不住,不知道是在笑这对夫妇经年累月的贪婪,还是在笑,说到底,不过一个“钱”字。
两人都齐齐转过脸来看她。
“你们为了五百万就杀我?”她说,“你们知不知道自己被骗了?杀了我再去找宋致宁?我跟你们担保,你们不仅一分钱都拿不到,还会把他害死。”
白钢啐了一口,“谁他妈信你的鬼话!”
“你要五百万是吧,我给你,你现在放了我,”陈昭不再跟他废话,“在我家,进门的那个鞋柜上有个布偶娃娃,你把它后背拉链拉开,从棉花里摸到硌手的,是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五百二十多万,钥匙我给你,我也可以陪你去拿,只要你……”
“啪。”
清脆的一个耳光。
陈昭的话没能说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打得她歪倒在床上的响亮巴掌。
耳鸣声在右耳回响,荡荡不休。
一瞬间的心悸让她小腹突然抽痛起来,整个人瑟瑟发抖。
“婊/子,你还敢提那张卡?你是不是只有这个骗人的把戏?当年要不是你不愿意取钱,要不是你他妈的反悔,我至于这么惨吗!”
或许是觉得不解气,又是猛地一脚!
踢上后背,惹来她闷哼一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白钢见她没力气再说话,这才不再理睬她,只一手推开苏慧琴,把人拦到门外,“别烦我,到房里去,等电话一到,我马上宰了这婊/子!”
话音落下,房门霍然一关。
涔涔冷汗爬上陈昭后背,她盯着那紧闭的房门,紧咬下唇。
却还努力试图清醒,脑子里反复问自己:什么电话,等什么电话?要怎么逃?
如果只是要把自己的死推在宋致宁身上,杀人随时不都可以吗……为什么要等电话,在等什么时……
眼角余光,倏而瞥向床边的小闹钟。
时间指向上午十点一刻。
她心急如焚,敲门声却在这时响起。
白钢满脸不耐烦,打开门,正要挥手就是另一巴掌,可外头迎面站着的是神色诡异的徐程程,吓得他连忙收手,低声道歉。
徐程程也不介意,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白钢便丢下一句“我再磨磨刀”,转身往脏兮兮的厨房走去。
——苏慧琴还在门外,悄没声息地,抬头看了陈昭一眼,又很快转开。
陈昭紧咬牙关,护住小腹,已经没闲心再想这通红一眼的含义,这一次,站在自己床边的,是几步上前、满面笑容的徐程程。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现在外面发生什么?”她说,“我讲给你听啊,送你上路。”
“……”
像在炫耀,也像大仇得报、一脸不掩快意的沾沾自喜,徐程程贴近她耳边,“今天早上一开盘,钟氏狂跌,等于破了宋笙的靠山;你的钟先生呢,现在就在忙着收货赚钱——放心,我们还打算再帮他一把,所以呢,我刚刚就把之前拍下来、你和宋致宁的照片传给媒体了,我猜,应该很快就会公布出去。”
“钟少的地下女友和宋致宁偷、情,你说,这个新闻够不够刺激?要是这个地下女友再被宋致宁逼死,嗯……下午宋氏会不会也跟着跌?”
一环扣一环,好一只剧毒响尾蛇,好一个洛一珩!
陈昭再也听不下去。
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脚,直踹徐程程小腹,她厉声嘶吼:“滚!滚啊!”
这一脚下了死劲,徐程程措手不及地,当即被她踢翻在地。
捂着肚子,痛的嘴角直抽,却竟然还在笑,“打我干什么,我们在帮他赚钱啊,你怎么不说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两年前你毁了我的订婚宴,钟邵奇就是那个帮凶之一!可我恩将仇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的机会,才能在你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报复你!我要把你也踩进土里,我要让你也知道我当年的感觉,我要杀……”
“砰!”
一声巨响,之后,是碎玻璃骨碌碌滚落在地的声音。
匆匆的脚步,飞快锁上的门栓,和徐程程怔怔向后一看、最终倒在地上的钝响一起,仿佛一场闹剧的开幕,在陈昭的面前上演。
苏慧琴随手抄起的玻璃杯,砸得徐程程头破血流。
这个跟老公打了一辈子、骂了一辈子,也嫌弃了陈昭一辈子的老女人,随即用后背死死抵住锁紧的门,门外,是反应过来的白钢疯了似的叫骂。
“不是钱的事,这是要命的事,要命的事……”她只是喃喃,惨白着脸,不住看向床上同样呆滞着目光的陈昭,“我没想过要杀你,没想过……你回来干什么呢,没意思的……我打不过他,他真急了,会把我也砍死,你这个扫把精,你害了我一辈子,害了我一辈子啊!”
背后就是男人的怒吼,不断踹门的动静让她几乎不敢挪动一步,是个胆小鬼加怂包。
但就在十秒钟前,这个怂包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下把欺负她女儿的人打得声息全无,血流如注。
很害怕,很后悔,但说到底还是做了。
图什么啊。
“……”
陈昭本来是想冷笑一声,没来由地,眼泪却淌出来,脸颊一片湿润。
她只能哽住一口气,逞强说:“如果你早告诉我,我不是你女儿,我不会连累你,我会离开这里,不耽误你……”
苏慧琴看着她,有些愕然。
但短暂的诧异过后,也很平静的接受了现实。
“走?你走去哪?你爷爷有城里户口吗,能送你读书吗,是你不争气,我给你钱读书,你去香港,你去给我做……做……”她似乎说不出那个字眼,只抹了抹鼻涕,又抹抹通红的眼睛,“是,我知道你讨厌我,我爱钱,我没钱会死,可天底下有谁没钱不死?!”
“我今天救你,是不想浪费我十几年的白米饭,如果我的命都搭进去了,那等下辈子,你做我妈试试,你到时候就会知道——”
砰!
狠话没说完,苏慧琴猛地向前一跌。
身后,那年久失修的烂房门已经摇摇欲坠。
破门而入只是时间问题。
是故,不再迟疑,也没闲心再说多余的话,。
苏慧琴起身走近陈昭,先把她手上禁锢解开,又从床底,摸出一把眼熟的剪刀——当年陈昭为了防止白钢晚上到屋里来碰她,经常在床边藏的那把剪刀。
“你小时候经常从这边窗户爬出去,顺着水管下楼,”苏慧琴说,话里颤颤巍巍的,显然自己心里也没底,“不想被砍死,现在赶紧去。”
陈昭:“……”
她抹了把脸,撑起半边身子。
苏慧琴正在搬着房间里仅有的几样家具,试图堵门,也并没有回头看她。
“……还有、如果我没了,你去帮我看看正德,”女人最后只是说,“帮我说几句好听的话,别让他像你一样,怪我一辈子。”
门外的动静突然停了。
陈昭刚想跟苏慧琴解释,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可能爬水管,便见女人的动作也跟着停在原地,似乎在侧耳听着屋外响动。
地上满地鲜血和玻璃渣,陈昭活动着酸麻的小腿下地,绕过生死不明的徐程程,想要给苏慧琴搭把手。
一句“我怀……”说到一半。
苏慧琴霍然扭头,脸色大变!
窗外有一张脸。
从阳台、顺着水管够到这边窗户的白钢,贴近窗边的脸。
第56章
破窗而入比破门而入难度小很多,唯一的缺陷;大概仅仅只是他那把大菜刀没能带在身上——
但扭打依旧是一瞬间就发生的事。
白钢一脚踹开半合的玻璃窗;他身量不算太高;很顺畅地从窗框边钻进房间;活动活动手脚;便向两人步步逼近。
“你别逼我,慧琴,”他在瑟瑟发抖的苏慧琴面前停住脚步,拽住女人紧握剪刀的右手;“我不杀你,你想杀我?”
“不是、不是……”
“那你把剪刀给我!松手!”
“我、这……”
开什么玩笑。
这是她们唯一能威胁到对方的武器了。
陈昭反应过来;急忙喊:“别给!”
她伸手帮忙,想去拉住白钢,却似乎是被她这么一喊吓到,苏慧琴猛地大叫一声,下意识地一剪刀过去!
可右手本就被攥得紧紧。
这下没划伤人;反倒被对方用力钳制住。
“我不是想杀你!”她只得连声喊;声泪俱下;“我是不让你弄她;你冷静点,白钢,我是你老婆!”
话是这么说,但眼下,地上躺着满头是血的徐程程;陈昭也变成她的帮手,这一切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
下一秒,男人冷笑一声。
劈手夺过剪刀,他毫不犹豫、狠狠扎进苏慧琴肩膀!
“让你坏我事!”□□,鲜血狂涌,下一刀却扎得更深,他双眼猩红,低声怒吼,“你装什么好人,跟我打,跟我闹,现在你装什么好人!”
男女之间力气的悬殊在这一刻格外凸显。
陈昭急忙扭头,越过挡在自己身前的苏慧琴,双手合力、死死攥住白钢的右手!
牙关紧咬,手臂颤颤,刚才被踢中的后脊梁骨还在隐隐作痛。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白刃,只能试图做最后的劝服:“收手,我先生……我先生是钟邵奇,你不相信我有钱,总该相信他,我们给你钱,你停手!……你要多少,五百万,一千万,我们……!”
她的喊声没能让白钢停手,剪刀反倒拐了个弯,转而寸寸逼近她面前。
在无法对抗的力气强压下——
就在这时!
好死不死,躺在地上的徐程程蓦地伸出、沾满鲜血的右手,拉住了白钢的裤脚。
“扶我……起来,”她说,双唇颤颤,几不能组成完整字音,“你还要钱,就扶、扶我……”
她还留着最后一口气。
这短暂的打断,果然令白钢力气一松。
阴恻恻的眼神,扫过苏慧琴、陈昭,最后,低头看向满眼不甘的徐程程。
这男人突然笑了。
“钱、钱,我是想要钱,但现在我要了钱给谁?我儿子怪我,我老婆,哈哈,我老婆这时候学会装好人了,恶女人当老好人,哈哈哈,恶女人扮老好人!”
笑到最后,话音陡然一转,白钢脸色瞬沉,右手高高扬起!
“——你老板早就说了,杀完陈昭杀你,你急什么?”
一剪刀下去。
直中后颈,鲜血喷涌而出,撒了白钢一头一脸。
徐程程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唯有最初,微微扬起头颅呼救的动作,僵在原地。
因一瞬间疼痛而睁大的双眼,瞳孔收缩数下。
一头栽倒。
苏慧琴吓得惊声尖叫,陈昭也吓得不轻,却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死死攥紧她手腕——
趁着白钢分神、低头处理徐程程的工夫,把门栓一拔、开门,扭头就向外跑!
“砰!”
门被陈昭狠狠甩上,关门的瞬间,还伴随着一声怒吼。
“给我回来!”
“……跑!”
空间过于狭小,根本拉不开距离,绕过客厅杂物,两人好不容易先一步跑到防盗门前,陈昭满头大汗,手指颤颤,以至于折腾数秒才扭开门锁。
刚要迈步,苏慧琴突然尖叫一声!
相差也不过就是这几秒钟。
后脚赶到的白钢面色狠狠,右手霍然伸出,绕过苏慧琴、卡住陈昭的脖子。
向后一拽,将人拉到沙发边!
向下一摁。
“跑,我让你跑!”
他不知何时摸到那把大菜刀。
不要……
窒息感逼上喉口。
陈昭满脸通红,拼命地拍打着对方的手,意识模糊间,不知为何,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仿佛静止,竟连苏慧琴的声音和拉扯都感觉不到。
“不要!”
眼角余光,只来得及看见白刃一晃,继而高高挥舞,向下——
带着冷风和一声破门而入的巨响。
堪堪,停在离她面庞不过数厘米的高处。
“……!”
有人死死攥住了白钢手握剪刀的右手。
过于用力,以至于那双从来似乎只需要握着钢笔、又或弹奏乐器、与人温柔相握的纤细手指,此刻骨节泛白,再往上,小臂青筋毕露,微微发颤。
陈昭分明没有与他对上视线,只是这么一眼,只是看见那么一眼,便已经认出来人。
白钢松开手,而她侧过身,蜷缩着,大喘着气:“钟……”
没来得及喊出这名字。
下一秒,便见身前的白钢被人霍然拎起,狠狠砸向地板。
一声闷响。
钟邵奇一脚踢开他手里那把菜刀,右脚踩住他手,霍然跪地,单膝抵住他咽喉。
仅剩的左手挥舞着,也被一把摁住。
一拳挥下。
白钢翻着白眼,鼻腔涌出鲜血。
又一拳。
又一拳。
经受过多年训练的人,深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