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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驸马圈 作者:花日绯(晋江2012.08.17vip完结)-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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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城衙门的顾大人吞咽了下口水,战战兢兢道:“死者皆被人开膛破肚,五脏六腑全都掏空,肠子更是流了一地……有两个人,眼珠子都被扣掉了,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太渗人了。”

    “那……”顾大人说完,一直坐在一旁听着的朱富想到什么,正要开口,却被北城衙门的张大人抢过了话头:

    “对对对,仵作去验过了,说眼珠子都是人还活着的时候被生生扣掉的,你说到底谁会这么变态?太可怕了。”

    百里丞相坐在书案后,沉吟片刻,扭头看了一眼自家孙子,对他扬了扬眉,问道:

    “你想说什么?”

    朱富想了想后,才对众位惊魂未定的大人们问道:“死的八位都是哪些大人家里的?”

    顾大人回忆了一下,一边喘息,一边对朱富掰着手指,细数道:

    “御史王大人,刑部林大人,内阁薛大人,廷尉刘涛,上卿韦大人……呃,还有,还有……”

    “还有宗正卫蒙,少府韩大人,光禄张大人。全都是一等一的人品,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没想到如今家中却遭逢此难,太叫人寒心了。”管大人紧接着顾大人的话补充说道。

    朱富将他们所说的人一一记在纸上,对百里丞相说道:“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几个人又在书房中商议研讨,朱富将记满人名的纸放入袖口,走了出去——

    在城内转了一圈,朱富按照纸上的名字,找到了相应的府宅,没想到,竟然在门口遇到了前日刚刚回朝的五驸马,只见他依旧朗若月明,爽若清风,一箫在手,负于身后,端的是潇洒倜傥。

    五驸马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朱富,虽然惊奇却也不曾多言,两人互相点头之后,便相携而入。

    御史王大人家正在办丧事,白绫高挂,纸钱飘扬,哭声喊声不绝于耳,朱富和五驸马从大门走进去,报了身份之后,便直接去了灵堂,稍事打听才知道,王大人家死去的是最小的一个女儿,今年年初刚订了亲,准备下月出嫁,没想到却遇上这种事。

    棺材还未盖上,朱富和五驸马凑上前看了看,青白的脸上蒙着白绫,隐隐还能看出血迹,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家人换成了寿衣,因为死者是待嫁闺女,朱富他们不便揭衣观看,便将改在青白脸上的一条白绫揭开,便看见两只黑洞洞的窟窿,这才知道她便是那两个被活活扣掉眼珠子的其中一个。

    人家家中正办丧事,朱富和五驸马不好叨扰太久,浅浅看了几眼之后,便出来了。

    突然看到那样恐怖的画面,两人心中都觉得有些反胃,沉淀了会儿,还是五驸马率先开口:

    “看样子,眼珠子就是被手扣掉的,没借助工具。”

    朱富点头,沉吟片刻后道:“再去下一家看看。”

    五驸马摸着翻涌的胃,对朱富投以吃惊的目光,难以置信道:“还看?反正都是一样的死法,没必要了吧。”

    其实他是担心,再看一回的话,自己保不准就会控制不住吐出来了。

    朱富面无表情的点头,意志坚决。

    一个上午的时间,连走了五位大人的府宅,五驸马江乐清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在时日近午的时候拉住朱富,进了一家茶香扑鼻的馆子,希望茶水的清香能够稍微将他内心的翻涌压制压制。

    “到饭点了,还是去吃饭吧。”

    朱富在茶馆中坐了片刻,便对五驸马如是说道,引来五驸马难以置信的侧目:“你还吃得下?”

    他相信,无论哪个正常人,在看到那么多,那么血腥,那么变态的画面之后还能吃得下饭的。

    朱富不解道:“为何吃不下?逝者已逝,我就是不吃饭,他们也不会活过来呀。”

    五驸马微怔,喂,大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好不好?吃不下饭不是因为替死者伤心,而是自己的生理反应吧。

    他想哀嚎着对朱富这般吼叫,但终于被回忆起先前画面而泛出的一口酸水压了下去,稍微犹豫了会儿,便被朱富拉出了茶馆。

    在看着朱富吃下两碗白米饭和一碗红烧肉之后,五驸马江乐清实在是忍不住,趴到窗栏旁边大吐特吐起来,引起饭馆中其他吃饭客人的极度不满。


    若是平时,江乐清自持潇洒,断不会做出这般不潇洒的事情,可是就在今天,就在此刻,他算是彻底败了,败给了那个传说中的男人。
    
    72

    朱富与五驸马江乐清自饭馆中走出;朱富虽然酷酷的;但总是一副吃饱喝足的餍足模样;而反观五驸马;则一脸铁青,就像是在饭馆中吃到了一只大青虫那般晦气。

    “看了好几家;然后现在确定了几件事。”

    肚子被喂饱了;朱富的脑子也开始活络起来;回想上午探到的各种画面,吃饭的时候经过一番总结;得出了以下结论。

    “第一,死者都是待嫁之女。一夜之间杀死这么多待嫁女儿;多多少少都能在就快结亲的两户人家产生影响。”此时的人最是迷信;未嫁便死视为不详;凶手估计也有为了引起两家矛盾的目的在里面。

    “第二,死者都被开膛破肚,五脏六腑全都震碎,看伤口的样子,不像是刀伤,剑伤,甚至都没有铁器的伤口痕迹,行凶者武功一定很高。”上午去了好几户正在办丧事的人家,只有刑部的林大人接受了朱富他们的要求,将死去妹妹已然穿好的寿衣除去,让他们看了看伤口。

    以朱富对那伤口的猜测来看,被害者应该是从外到内肚皮忽然炸开,肝胆俱裂,除非是外界受到了特别强大的冲力,否则那种伤口很难形成,朱富想到了他失踪的时候,那个假扮媳妇的女人所用的——鞭子。

    如果是那种注入强大真气的鞭子,说不定就能劈开人的肚皮。

    “第三……”朱富迟疑着,因为这第三点太过让人匪夷所思,凶手可谓变态到了极点:“死者的心脏,全都消失不见了……”

    虽然肚子里的五脏六腑均已破裂,但好歹都还在,可是,一人一颗的心……却不见了。

    “你说……什么样的人会要挖心?又不是传说中的狐狸精。”朱富百思不得其解,不禁对身旁的五驸马问道。

    五驸马经由朱富一路叙述,再次勾起了上午看到画面的回忆,肚中又是一阵翻滚,朱富见他无比痛苦的模样,伸手在他背后轻拍了几下,帮他顺顺气。

    五驸马江乐清沉淀了好一阵子后,才从袖中掏出方巾,擦了擦嘴,深深呼出一口气后,道:

    “掏心祭蛊!苗疆巫教的一贯做法。”

    “掏心……祭蛊?”朱富对这四个字并不是很了解,五驸马见状,便强自压下肚中不适,解释道:

    “就是以人心养蛊虫,苗疆那边的邪恶巫教对此法较为甚行,官府命令禁止之下,还是偶有凶案发生。”

    朱富有些懂了的点了点头:“那就是说……杀这些人的,是一个苗疆的人?”

    五驸马摆了摆手:“不一定。我只是说苗疆那边会有此类案件发生,但是养蛊之人,并不全是苗疆的……”他顿了顿,仿佛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好些年前,五毒教被长公主派兵瓦解之后,好多未死的教徒都流向中原……”

    朱富蹙眉,怎么又多了个五毒教?

    五驸马又跟朱富走了一阵之后,实在是受不了,便告辞回去了。

    朱富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心里的疑惑又比出门时加多了一重——

    长公主府的偏院中,几个人围成一圈,正研究着什么。

    五公主和朱爹分别站在池南左右,对眼前的景象表示着强烈的恶心。

    只见一具人体之上,满是疮脓,身体的主人已然奄奄一息躺在那里,出气多过吸气。

    “我去把她弄出来的时候,差点吐出来,幸好带了些盐水去浇了下,否则这丫头身上还爬着蛆子呢。”

    朱爹以两只手指捏住鼻孔,尖声细气的对池南说道。

    五公主以丝帕掩鼻,只看了两眼便不敢再看了,池南则镇定自若,面无表情的盯着床铺上的凄惨女人,仿佛那些溃烂的伤口于她来说不过就跟猪肉没什么两样般。

    “这毫无疑问正是蛊毒,如果我猜的不错,应是情蛊之一的‘缠绵’。”五公主向后退了一步,走至门边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后,如是说道。

    朱爹听她如是说,不禁插嘴:“缠绵蛊?就是那种以破坏人肌理使皮肤溃烂消融,而后又融入皮下感染的东西?情蛊里面,就属这种最恶心了。”

    五公主点头,庆幸不用再开口解释这种蛊毒的作用,因为,鼻尖挥之不去的是脓疮散发出来的恶臭,如果此刻再让她开口的话,一定会当场给吐出来。

    池南冷冷的看着床铺上的人,问道:

    “当年我中的是什么蛊?”

    一年多前,池南也是身中蛊毒,但只是皮肤上起疹子,有毒水流出,但不像柳蝶芷这般溃烂化脓。

    朱爹捏着鼻子想了想,走到五公主身边,然后问道:

    “全身起疹,红肿破皮,但依我看来,却不致命,你知道是哪种吗?”

    五公主想了想,看了眼池南后脱口而出:“可能是……化蝶蛊。初时皮肤起疹,然后红肿,瘙痒难耐,待抓到破皮之后,便会结痂,而后结的痂盖起皮时就像是蝴蝶展翅般……以此得名,你想问的是这种吗?”

    “没错没错。”朱爹对五公主的博学很是赞赏,他记得那时候池南丫头去找他的时候,身上的情况正如五丫头所言那般。

    “你是说,那种蛊毒……不致命吗?”池南奇道,对于蛊毒朱爹也是一知半解,虽然会治,但懂得并不那么多,所以她也就一直没问。

    朱爹点头:“没错,虽然那时候你身上看起来恐怖,但是绝对不致命。”

    五公主捂住口鼻,吃力的补充道:

    “化蝶蛊,大多是用来折磨人的,若真想杀人,绝不会用上这种,费时又费力。”

    池南沉默片刻,而后对朱爹说道:“看看能不能把她治好,我有用。”

    这么吩咐了一句后,池南便心事重重的走出了房间,朱爹难以置信的在她身后叫喊:

    “喂,臭丫头,你说句话容易,这么恶心,老子碰都不想碰她!”

    “……”

    可抱怨却没有得到回答,五公主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朱爹,然后也迅速离开了这个令她无限作呕的地方——

    月朗星稀的月桂树下,池南纤弱的身姿挺直而立,神情凝重。

    五公主孝冉坐在树下的茶几上沏茶,夜间品茶,茶香,花香四面来袭,看看这么做能不能稍稍解开一些白日的恶心。

    如此花前月下的浪漫行径被五驸马看到了,他也不管不顾,让人多拿了一块软垫后,便死乞白赖的坐在五公主身边,怎么赶都不离开。

    池南回头之时,便看见两人正打情骂俏,阴郁了好些日的心情算是有些散开,其实她们做这么多,为的不就是让身边的人无忧无忧的生活吗?

    小时候的孝冉性子有些孤僻,对五行八卦、灵异鬼怪之说颇有兴趣,就被人疏远孤立,但池南与之接触下来才知道,外在孤僻的孝冉,其实性子很是活泼,也很直率,不知不觉两姐妹就走近了。

    因为孝冉的生母只是个美人,位份不高,在宫里没什么地位,但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江南才女,孝冉便是承袭了她母亲的才气,才会如此博古通今,她被贬滇南之后,池南总觉得心中有所愧疚,如今看来,孝冉的缘分是在外面,若是她也如其他公主那般紧锁皇城之内,那与五驸马的这段姻缘又如何能继续呢?

    仿佛意识到旁边的目光,孝冉不好意思的对池南吐了吐舌,暗暗捏了五驸马一下,警告他手脚放老实点。

    “茶沏好了,过来坐吧。”

    孝冉对池南招招手,也想让她过来感受一下花前月下的浪漫,解解心中晦气。

    池南噙着笑,在软垫上坐了下来,五驸马亲自献殷勤般给她奉上了一杯香茶,顺便观察着池南面上的神情,不禁啧啧称奇道:

    “哎呀呀,真不愧是夫妻,我以为这个世上只有百里驸马对恶心事物的忍耐力够强,没想到长公主也不赖。看看孝冉一副吃了死老鼠的表情,再看看长公主,没事人一样啊。”

    池南没有想到五驸马会突然提起朱富,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却听五公主凉凉的回道:

    “是啊,我是一副吃了死老鼠的表情,那有些人呢?我可听人说了,五驸马回来的时候脸色铁青,趴在花圃边上,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

    “……那,那是因为……因为……”五驸马骤然被揭糗事,面子上终是挂不住了,‘因为’了半天才呐呐的吐出:“……实在太恶心了。”

    孝冉和池南看着难为情的五驸马,不禁相视而笑,而就在此时,公主府的门房来报说:

    “大驸马百里桀求见。”

    百里桀……池南背脊一僵,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五公主对池南暧昧一笑:“看来有些人好像就要雨过天晴了。怎么样?要不要见呢?”

    池南对孝冉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了想如今发生的情况,对孝冉点了点头,道:

    “让他进来吧。”

    73

    池南过午便到五公主府来了;跟孝冉闲聊了会儿;从回来的五驸马口中听说了早晨他与朱富一同探访受害者的事情;将探得的结果告知了池南。

    想来朱富此刻前来;定然还是为了这件事,却不知朱富与这五驸马不过相处大半日;竟亲自找上门来了?

    不过;事情已然到此地步;该让他知晓的也不能再瞒着了,既然他有心思调查;那她又何不接受,多个得力的帮手也是好的。

    朱富跟在管家身后;来到了后院的月桂林;原本他是想来跟五驸马确认一下早晨看到的细节问题;没想到走入院中,竟然意外的看见了那个据说他此刻不能想,不能看,不能搭理的……池南媳妇。

    这,这,这……这种情况,他是继续装呢?还是……

    对五公主行过礼之后,朱富偷偷的给池南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却不巧,这个眼神被聪慧的五公主当场发觉,暧昧的干咳好几声后,池南才对她送去了一记白眼。

    “坐下吧。”

    池南对朱富招了招手,让他在自己身旁坐下,又接过五公主手中的茶壶,亲自为他斟了一杯香茶。

    “呃,你……也在这。”

    朱富尽量斟酌用词,想了好久之后,才这么不亲不疏的问道。

    池南将柔荑盖在朱富的手背之上,对他温柔的笑了笑,道:“孝冉是自己人。”

    “……”

    自己人……的意思是……朱富扭头看了一眼笑得灿烂的五公主孝冉,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五驸马,后者见朱富看他,当即站出来表态:

    “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自己人?你别看我呀,我,我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五驸马虽然现在看着眼前的情景,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缘由,生怕朱富以为早晨一同探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赶忙撇清,以免造成大驸马不必要的误解。

    其实,朱富的心思倒没有五驸马活络,他看他只是单纯的想问:他也知道了吗?

    没想到五驸马不问自答,还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朱富抓了抓脑袋,迟疑着问道:

    “那……你们也知道,我不是真的失忆了?”

    五公主孝冉不置可否的微笑,五驸马则叹了一口气,暗骂自己的后知后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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