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命不久矣-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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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数日从未有过的。
真叫方锦安把心給伤着了?准备打退堂鼓了?不是吧,都是死过一回的人,心性应该不至于如此脆弱吧?谢岫思忖着,背着方锦安遣了宫人去上边打探。
不一时宫人回报:“昨儿个发生件大事,说是澄州那一块有陨星天降,引起大火,伤人无数。现下陛下、殿下正召了满朝文武商议对策呢。”
谢岫一下子想起来了:是的,前世也有这回事的,陨星雨降于距京城四百里外的澄州,引发熊熊大火,数日不息,不仅让澄州一地死伤无数尽成白地,更借着秋日浩荡北风,向京城逼来,引发朝野上下惊慌。
谢岫到底是当过两天皇后的人,眼界非凡。略一琢磨,心中咯噔一下。“娘娘,且缓收拾行李吧,”她赶紧去告诉方锦安:“外朝发生了件事儿,怕是殿下的处境不太好呢。”
方锦安略一思索:“可是那天降陨星?可是有臣子借机攻讦小忆?”
“咦,谁告诉你了?”谢岫瞪大眼睛。
此时朝堂上,关于此事已是吵成一片。
陨星乃大不吉之兆,更何况是白日星陨如雨,必是朝政有大失,故而上苍示惩。
而近期并无其他重大朝政,唯李忆册封太子一事。
于是,李忆德才不配东宫,引发上苍震怒这一派论调,在有心人的操纵下,来势汹汹。
李忆一派则节节败退。白以初心中暗叹,当真是时也命也,百般筹谋,抵不过天算,偏在这当口发生这种事。
莫非,当真是李忆欲这太子位无缘?他不禁看向李忆。
李忆面上一派气怒之色,大声斥驳着众臣子。然而越斥,似乎对方的气焰越盛。
白以初又叹一口气,继续绞尽脑汁思索如何破局。
然而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李忆的遮盖于袖子下手指。那手指,似乎在不紧不慢地轻点着节拍。
白以初以往早就察觉到李忆这个小动作。这代表着他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控中。
白以初实在琢磨不透李忆的心思。他现下分明被与他针锋相对的柳宸引到了对他不利的境地啊。
“殿下即再三言说问心无愧,” 柳宸正言道:“可敢直面天惩!”
“如何不敢!”李忆似是中了他的激将,他起身向崇元帝跪拜道:“儿臣也正要向父皇请命,儿臣愿亲赴澄州,主持大局!”
崇元帝有些犹豫。眼下情形,李忆亲赴澄州主持灭火,自然是消除众臣这攻讦唯一的法子。可也是一条死路。澄州离京城不过四百里,这半天已是收到三波急报,火势一时比一时凶猛,偏秋风又大起,澄州军民束手无策。李忆若是去了,控制住这火倒也罢了,若是控制不住火势,那也就坐实了这攻讦,他的太子位,就不用再提了——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儿臣自信俯仰无愧天地,必受上苍垂怜。”李忆字字铿锵道:“儿臣愿立下军令状,若是制不住这火,儿臣有何面目见于百姓、父皇,这太子位,儿愿让贤!”
雄浑声音、浩浩正气回荡于厅堂,许多原不服李忆的臣子,心中倒也生出钦佩之情。
不是,他这么自信到底源自何处?白以初百思不得其解。柳宸也面现惊异。
崇元帝老怀甚慰:这才是朕的儿子。“好,那你便去吧。”他决然下了旨。
“殿下要即刻奔赴澄州?”方锦安是从长风殿掌事太监礼正口中得到这消息。
“是,”礼正木着脸道:“殿下现下亲往京军提兵点将,完了便要走。吩咐老奴赶紧回来打点路上用度给送过去。”
“哦,那你就赶紧吧。”方锦安若有所思地道。
“娘娘,看这架势,殿下似是不准备回来和你道别了?”谢岫忙道:“咱们是不是去给殿下送个行?”
“才四百里外的澄州而已,一天就能打个来回,有什么好送的。”方锦安淡然道。
转身离开的礼正听了这话脸上一阵阴郁:还不是为了你,我那苦命的小主子才会被攻击德才不配,你倒没事儿人一样。殿下还再三嘱咐他离开期间要好好伺候她,唉,这么个没心没肺的,我的殿下啊,你到底是看上她哪儿了。。。。。。
“那眼下这出宫,总要缓一缓了吧?”谢岫哀求似地摇她袖子。
“这是要缓一缓了。”方锦安皱皱眉:“总得等他回来。。。。。。咦,楚峦,你怎么回来了,你没随殿下去?”
楚峦急急从殿外走入:“殿下命末将守好东宫,不必随行。”
“胡闹!”方锦安一拍桌子:“带上所有紫焰军,随殿下前往澄州!”
“小姐,”楚峦面露难色:“您吩咐过,我等现下已易主,务必谨守殿下命令。”
“这。。。。。。”方锦安真有点急了:“以前怎不知道你这么听他话?”
“娘娘,”谢岫趁机又鼓动道:“要不咱们还是去给殿下送个别,顺便劝说殿下改变心意?”
然而方锦安觉着现在特特追出城去见李忆好别扭。“算了,随他去吧。”她歪倒软榻上,继续想自己心思。
城外京军大营中,礼正给李忆送去行礼之时,分明察觉李忆往他身后瞅了好几眼。
“娘娘在宫中安然无恙,殿下放心。”礼正低声道。
果然见他主子收了目光垂了眸,无意识地左右旁顾一下。
他从小伺候他,如何不知道这是他极不高兴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一浪浪大发了;欠了好多文,要死了。。。。。。
第44章
不到傍晚; 李忆便率军离京而去。
柳宸立于城楼上; 目送大军远去; 转身吩咐身边的家仆:“传令下去,筹备粮食安排人马,前往京城至澄州路途接济灾民。”
家仆应诺。第二日便报上,有多少粮食; 何处人马,可用于赈灾。
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 此类收买人心的事是做惯了的。柳宸一一点检过; 无处不妥当。
然却有一意外之人寻到他。“十二叔,让我去主持澄州赈灾吧。”来者说。
若是家中任一子弟,柳宸都不惊讶,可这主动请缨的; 竟是柳慧。
“虽说家中女儿扮男装办差这种事儿原也是有的。”柳宸皱眉看她:“可是这次这事儿太凶险,再说李忆这太子位十有八/九是保不住的; 你又何必以身犯险。”
“不管李忆结果如何; 终究太子位要有人的。”柳慧道:“我去了; 朝廷总要记我一功,可保我以后再博妃位。更何况; 如果李忆万一保住了太子位呢; 我去澄州,保不齐能和他见几面,总有些情分。”
柳宸细想想,心下默然。“难得你有这般坚韧心志; 可惜竟没托生个男儿身。”他喟叹一声道:“也罢,便依了你。”
与此同时,方锦安亦带了皇甫极觐见崇元帝。
“皇甫先生听闻澄州大火,忧心不已,连夜研制了这治火伤的药膏,献于父皇。”方锦安道:“求父皇令御医署大量配置,送往澄州,供军民使用。”
“甚好,甚好!”崇元帝拊掌赞叹:“皇甫先生医者父母心,朕,替太子和澄州的百姓,谢过先生了!”
“小人愧不敢当。”皇甫极忙道:“乃是娘娘提醒小人做的,不然小人哪里想起做这个啊。。。。。。”
“皇甫先生不必过谦。”崇元帝点点头,看向方锦安道:“娘娘心思细腻,这朕也是知道的。唉,这火好生让人头疼,已是两天两夜了,丝毫未见消退,反是这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啊,已经有人担心了,若是烧到京城来,可怎生是好。。。。。。。”
“儿臣也正想与父皇说这个,”方锦安从容道:“有数语薄陋浅见想奏于父皇。”
“娘娘请讲。”崇元帝道:“朕听闻过,北疆的草原上,时常燃起大火,经久不息。娘娘家中,可是有何良策?”
“儿臣惭愧,并无甚良策。北疆那边应对火情的法子,想来太子殿下是尽知的。”方锦安道:“ 只是在家中时,兄长但凡出去应对火情,向来吩咐我:一者我侯府不能慌乱。务必要安定人心,不可使百姓惊慌,百姓可撤出城中,但我侯府,不能动;二者留守府兵,高度警戒。留意言路,防范有小人趁机散播谣言,作乱生事。尤为重要的是防范有人蓄意纵火,宣称是大火已至,引发恐慌。”
“不愧是晋阳君侯,思虑周祥。”崇元帝点头,转头吩咐德生:“把娘娘这话,拟旨传给京兆尹和亲军。”
又对方锦安道:“朕也命澄州那边一日四次,把火情报于京城,并公之于众,让百姓们知道,以求谣言不生。只是,现在看来,这火比预想中还要凶猛数倍啊。”
方锦安皱皱眉:“殿下向来言出必果,陛下无需过分忧虑。”
而此刻的李忆,面对汹汹火海,心中止不住的懊恼。
前世的他,在孤寂黑暗中听到这场天灾,也在脑海中想象过。可是现下身临其境才发现,现实的残酷远不是想象能触及的。
“说来倒也是侥幸,”他身边的澄州府尹擦着汗心有余悸地道:“陨星坠落最密集之处,原是一片广植大豆的沃野良田,还有好几个过百户的村子。前不久恰巧被本地大户李大善人成片成片买去,把人都迁走,把豆子收了,把地翻耕引水,说是准备改种水稻。这豆子还没熟透,本地又从无种植水稻之说,当时方圆百里,引为笑谈。都说这李大善人是发疯了——岂料便有如今这祸事!如果没有李大善人此举,如若这地里还是连片大豆,这火,怕是还要大上几倍!这死的人,更是难以想象!”
“也还有一件幸事。”另一府吏亦插嘴道:“陨星也有不少坠落城里的。恰巧那时北边乡里的刘举人家娶亲,请到了名满天下的戏班子杏花班来助兴,连唱三天大戏。阖城老小都被引去看了,都躲过了一劫!现下想想,李大善人与刘举人这二人功德大了去了!”
“到底还是托太子殿下的洪福,托天家的洪福!”府尹忙又道。
李忆心烦意乱地举举手,止住他们的恭维。
上苍何曾垂悯世人。这些事儿原是再世重生的他一早安排下的。
可是现在看着这火场惨状,李忆又不禁恼悔:是不是自己该一早将所有事情合盘托出,则可让更多人活下来?
不会的。他旋即摇摇头,稳稳心神:天下人信不信自己先且不说,这样人烟密集的京畿重地,若引发恐慌,那造成的伤亡,会远超现下的处置方法。
“禀殿下,风势太大,小杨堡已弃守!”亲兵匆匆跑来禀报最新情况。
李忆毫不犹疑:“撤!小杨堡至伏杨城一线,半个时辰之内,所有有人员撤到净水河之后!”
“禀殿下!”又一人来报:“依殿下令,净水河之后的里庄至明山一线,需要在大火到来之前,净为白地。然明山乃六皇子明王殿下产业,明王殿下家仆抗令不遵。。。。。。”
“抗令者杀无赦,以后此等适宜不必禀报。两个时辰之内,这一线必须寸草不生!”李忆道。
。。。。。。
火势丝毫不减、太子率部苦战,然步步后退的消息一条条传入京城,不由得京城上下不惊疑,渐渐酿起风波。
这些风波,便是深居章华殿的方锦安都能察觉到。
她难得的不复从容。“秋干物燥,若是无雨,我都想不到有什么法子能扭转形势。”这夜,她久久徘徊于庭院中,仰观天际。
“殿下总不会让这火烧到京城来,娘娘尽管安心便是。”谢岫道。她自然是所有人中最轻松的。重生一世的她清楚知道,这场火诚然烧不到京城来。
可是方锦安又岂能安心。“看不到一点雨啊,看不到一点雨。”她只管仰着头望天。
“娘娘这般神通广大,还会测雨的?”谢岫也抬头看看:月明星稀,天幕上倒是有些不薄不厚的云。
“会的。”岂料方锦安点头道:“我能观测出三五日内的天象变化,还是挺准的。”
谢岫一脸的惊讶:“这么厉害!”
“厉害也没有用。”方锦安叹息一声:“这世上,总有穷究人力也无法掌控的事情。”
“是啊,我们是人,又不是神仙,”谢岫安慰她:“终摆脱不掉苦难穷厄的,娘娘也莫强求。”
这话另方锦安对她刮目相看:“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心胸。”她伸手刮了一下她鼻子。
话虽如此,她却固执地继续望天,不肯回去歇息。任月过中天,露湿重衣。
谢岫怎么劝都不行。“你这样肯定又会发病的,殿下回来,我可怎么向他交代!”她后来都生气了。
“他可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啊。”方锦安只喃喃自语。
将晓时分,又一道快马驰入京城,送来消息:昨夜北风大盛,火仗风势,一夜之间南下百里!
朝中的风波,顿时酿成滔天之势。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努力补文的作者君,今天要有三更。。。。。。
第45章
不足三百里的距离; 快马一个白天即可抵达。
而火; 行进的速度显然比马更快。
京中的骚动; 由人心蔓延至大街小巷,百姓高门,开始纷纷打点行装出逃。
朝廷重臣们则聚集于皇宫,轮番苦劝崇元帝; 一则劝皇帝离京暂避,再者; 则是把火事这污水往李忆身上狂泼; 劝谏皇帝召回李忆,以他人代之,另则将李忆重重治罪,以平上天之怒。
崇元帝任众臣各抒己见; 郑重思考一番之后,决意于北畤祭天; 聆听天启。群臣大惊; 道皇帝圣体有恙; 如何能支撑下祭天大典,万万不可。皇帝不纳。令群臣陪祭。又令百姓可观瞻、随祭。
谢岫听了这事之后; 忍不住笑出来:“到底陛下老谋深算。都去北畤跪着吧; 再不用叽叽歪歪了。还有那些想要召回殿下的人,陛下合该把他们都扔到火场上,也给殿下增添人手了!”
而方锦安摇头:“这些人若是派到火场上,哪里是给小忆助益; 肯定是添乱。形势如此危急,陛下便是有心回护小忆,也挡不了多久的。”
“娘娘放心,上天必然眷顾殿下。”谢岫笑道:“臣妾倒是做了个梦,梦见天降大雨,把这火熄灭了呢!”
“这梦谁不会做。”方锦安叹息:“可是这天上,丝毫没有下雨痕迹呢。”
她思量许久,决然道:“我要求见陛下。”
崇元帝身边现在一片慌乱,处理灾情的、准备祭祀的、依旧不放弃游说皇帝弃都的,各色人等来来往往。崇元帝明显面露倦色,有些支撑不住的样子。被众世家拥护的六七两个皇子,平日里看着倒还行,但遇上今番这样突如其来、繁枝末节众多的事儿,明显应对不来。一干决断,皆得崇元帝定夺。
方锦安到达之时,六皇子明王李怀正在向崇元帝禀报:“四哥传令来,命一日之内调拨万支锹、镐过去,以挖掘防火沟壕。可是这些是普通农具,又非常备军需。京里各部司和周围郡府儿臣都问过了,刀枪斧钺好说,谁也没这啊!便是现做、或是跟民间征召,时间都来不及啊。。。。。。”
“这点小事都要朕教你?”崇元帝扶额,一眼看见方锦安过来,略带戏谑道:“娘娘,明王所奏你可听到?你教教他!”
“征召可行。”方锦安想也不想,侃侃而谈:“明王殿下想来遗漏了,锹、镐除了作为农具外,亦是采石必备。而京城四周多的是采石场,必大量有存储。这些采石场,差不离都是在皇家与各世家名下。各世家,现下是极愿意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