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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杏花雨-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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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念看也没看他,直勾勾地盯着保姆。
    保姆刚退了两步想回屋添咖啡,她便用刚才与余行钧搭讪的语气问:“你干嘛去?”
    小刘愣了愣,没觉出什么,细声细气地说:“我不去干嘛啊,我在这伺候你。”
    余行钧的脸色已经沉下来,猛灌了一口咖啡,扔下杯子甩手要走,就听她转过头笑吟吟地又问他:“你干嘛去?”
    余行钧僵住,盯着她看了半晌,咬了咬牙说:“你没吃药啊,神经病!”
    吴念脸上还是那副表情,不瘟不火地对着他笑,他觉得无趣,转身便走,只听后头仍是问:“你干嘛去?”
    余行钧指着吴念问小保姆:“她怎么回事?”
    “最近爱说胡话……从那晚开始就这个样子了,徐医生说说话总比什么也不说好,说明治疗还是有效果。”
    余行钧急步下了台阶这次头也没回。
    余行钧晚上照例不回,没想到余母把电话追到了秘书那里,说炖了不少汤,让他也补一补,不管怎么说都得回去。
    他有些无奈却不敢不听,不管他在外面如何,在家里还算是个孝子。

第10章

余行钧到家里瞧见吴念下楼吃饭颇有些意外,回来这段日子还是头回一家子一块上桌,虽然说是一家子可也就三个人,曾经多热闹,两个孩子三个人伺候都不得安生。
    还有道菜没上桌,小保姆在厨房里忙活。余母亲自盛了一碗汤放到吴念跟前,又把勺子递给她,哄小孩似的:“来,谁都不许动先给念念尝尝,刚炖好的,慢点喝仔细烫着。”
    吴念捏着勺子盯着补汤一个劲儿地看,好像里面有什么吸引人的好东西,让她挪不开眼。
    余行钧瞟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吃菜,余母盛了第二碗正要给余行钧,小保姆正端着菜盘子上来,赶紧接过来余母手里的碗说:“老太太您坐着就行了,我来。”
    说罢重新盛了一碗递给余行钧,余行钧清了清嗓子,掂起来勺子喝了一口。
    吴念这才回神,看了他一眼,也有样学样地舀汤送到嘴里。
    余母笑问吴念:“怎么样,汤好不好喝?这可是我配的调料,以前你味轻,所以我少放了点盐,不知道你现在口味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啊?”
    吴念抬头盯着余母看了几秒,抿着嘴眯着眼傻笑。
    余行钧放下勺子,对余母说:“妈,你赶紧吃省的菜凉了,你不用管她,说了她也听不懂,这几天又犯病呢,。”
    余母晒他一眼,皱眉说:“你就不懂了吧,听不懂也得说给她,这样对病有好处,天天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才不好……往后吃饭就下来吃吧,老是关在楼上还跟关犯人似的,好人也关出毛病来了。”
    余行钧低头吃菜没再接话。
    余母说罢见小保姆还站着,赶紧又招呼她:“闺女,还站着干嘛,赶紧上桌吃饭啊。”
    小保姆摇头说:“我怕姐自己吃饭不行,先伺候她吃完我一会儿随便吃点吧。”
    “没那么多规矩,你在念念旁边添把椅子不就行了,赶紧吃,再说汤真要凉了。”余母摆摆说,自己起身去厨房拿了副碗筷。
    小保姆也不再说什么跟着吃起来。
    余母饭吃到一半又说:“行钧,你现在生意做大了以前你爸爸那些交情好的叔伯也别落下,逢年过节送送礼,对了,中秋有没有给人送月饼啊?虽然说不来往了,礼节还是不能少,前几天你孙叔叔家里还给我送了盒月饼呢,我瞧着还挺精致的。”
    提起来这个余行钧心情就不爽快,那几年落魄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撇得清,现在他生意做起来了又巴巴地跑过来套近乎,虽然说面子上还是要给,不过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得,谁是谁非还是要分清楚的。
    余母见余行钧呆楞还当他想事情没听见,迭声唤:“行钧行钧……”
    “知道了。”他回神应付了一声,没兴致再说别的。
    饭桌上又安静下来,一时只有碗碟碰撞声。
    “……行钧。”
    寂静的氛围中突然传来一声柔弱地声音。
    原来是一直沉默的吴念却突然张口叫了一句。
    叫完皱眉看了看余行钧,又低喃:“行钧?”
    她的声音又小又没力气,第一声余行钧没听清楚不确定是不是叫他,第二句却听的特别清晰,忍不住抬头打量她。
    余母不知道吴念说什么,赶忙问:“怎么了念念?你刚才说什么?是不是想吃哪个菜?”
    小保姆听了赶紧把菜往吴念跟前挪了挪,却也不见她动筷子,只是自己又舀了一勺汤慢悠悠地送到嘴里。
    “别折腾了,她这是犯傻呢。”余行钧低下头继续吃菜。
    余母也知道神志不清了话都不会说更不要说吃什么要什么了,看着吴念又忍不住唉声叹气。
    饭罢小保姆收拾碗筷去洗刷,余母听见厨房哗啦啦地水声,这才想起来什么提醒余行钧:“回头给小刘涨涨工资吧,以前伺候我一个还没这么累,现在又是做家务又是多伺候一个人肯定吃不消。”
    余行钧头也没抬,“前两天刚涨了。”
    “多少啊?”
    “一千。”
    “你老婆就值一千啊?”
    余行钧喝了口咖啡没说话,心里却想,就那么几斤按猪肉的价格也卖不了几千吧?又觉得老太太太过喜欢这保姆了点,以后离了她不知道一时能不能适应,毕竟不是自己家人,保姆年纪再大点肯定是要回老家结婚的。
    自从吴念去巨县以后,老太太起初还挑剔着换了几个,自从小刘来了竟然把她笼络的服服帖帖的,老太太不是事多的人,不过以前总嫌弃家里太冷清而那些年纪大的又太懂事太刻板。
    估计老太太也是冷清怕了,毕竟是自己亲孙子,能看这么开还得亏是后来又多了个烁烁,早些年也是想起来就抹眼泪,头发都全白了。
    余母见他不说话,拍板说:“再涨两千吧,一个人当两个人使那给两个人的工资也不算多。”
    余行钧笑起来,拉着她的手说:“您怎么高兴怎么来呗,我都听您的,回头就给她涨。”
    余母笑着拍了他一下,让余行钧扶吴念上楼休息,自己颤悠悠站起来回屋了,刚进屋又想起来什么事来,压低声音嘱咐小保姆:“给我孙子留的汤别忘了,小孩子喝了特别补脑。”
    余行钧听见脸色有些不好,对余母说:“天快黑了,别让他过来了,预报说晚上有暴雨。”
    “今天有暴雨?没听说啊……那不过来就不过来吧,我让司机送过去。”
    “真会折腾人……今天到底喝的什么汤啊,又是让我回来又是让吴念下楼这会儿还要司机冒雨去送?”余行钧笑问。
    “药膳,管别人问的秘方,怎么样?”
    “没怎么样,就是味道挺淡的还带着骨子中药味。”
    “你懂什么呀。”余母不乐意了,又笑话他:“不好喝还喝了三碗啊?要是好喝不都跑你肚子里去了?”
    余行钧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今天不是高兴嘛……”
    司机老周开车来拿保温桶,瞧见小刘保姆忍不住愣了愣,也就半个多月不见人也瘦了脸也有些白,跟大病了一场一样。
    “你这是怎么了?气色这么不好,老太太给你罪受了?”
    “别提了,余总老婆回来了,真折腾人。你说余总这么明白的人,老婆竟然是个病秧子,怪不得这几年光听说余总有老婆却一眼没见过。”小保姆年纪小话多,见着个人忍不住要吐吐苦水。
    “听说在外面养病,好几年没回来了,这是又回来了?我最近跟着钱经理去了趟北京刚回来,你不说还不知道。”
    “可不是,回来几天了。”
    “这都要离不离得了,你说她这次怎么回来了?”司机这工作本来就枯燥,遇人就容易成话唠,平常跟着公司老总就跟哑巴一样,拍马屁也要看眼色,八卦起来自然不比娘们差。
    “这个不知道,听说病的厉害了,得回来治病。谁知道真傻假傻呢,说不定心里明白着呢,话说回来,装聋作哑的也不错,起码有吃有喝。”小保姆忍不住叹气。
    “身世挺可怜,傻了也很有可能。”
    “傻人有傻福,反正家里也没地位。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做什么都肆无忌惮,要不是糊里糊涂外带一身病余总怎么会到现在都没跟她撇干净。”
    “你少一句一个傻子的,小心回头叫秃噜嘴。”司机取笑她。
    “可不就是傻啊,见人只会傻笑,话都不会说,还不让人说了?”
    司机刚抹了下嘴,就听见外头有响动,赶紧提醒:“少说两句吧,免得别人听见……”
    “保姆侧头听了听,捶他:“大惊小怪,吓死我了。”
    司机:“刚才真听见动静了……汤盛好了没有送晚了那边就吃罢饭了。”
    保姆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赶紧走吧。”
    保姆说的正起劲,虚惊一场后也没有了刚才的劲头。系上围裙往厨房走,嘴里还埋怨他咋咋呼呼地吓唬人,司机拍了拍褶皱的衣裳,心想这小保姆平时跟小绵羊似的,捶起人来真是不手软,他刚才哪是吓她,是真听岔了,把自己也吓了一跳,边想边摇头往院子外头去了。
    走廊里寂静无声,过了几分钟脚步声才又响起,渐行渐远。

第11章

陈可青要去送文件在门口遇见董助,问他余总在不在,对方说:“在啊,刚进去。”
    她推门的时候还迟疑了一下,虽然在一个公司,他还是直属上司,可是这几天除了会议都没碰面,即使是有文件要签或是关于项目关于钱的都交给副总监跟余行钧谈。
    她憋了几天,余行钧都没有动作。
    她肯定要生闷气,不过气来气去估计也是自己生气,冷静了几天,反而是想通了。
    余行钧站在落地窗吞云吐雾,另一手还拿着电话,瞧见她进来只转身看了一眼又背过身交谈。
    陈可青自顾自地坐下,听见他说——
    “说你怎么好呢?动动脑子也知道啊,小报记者也是记者,谁让你不当回事……什么照片值十五万啊?”
    余行钧掐了烟皱眉听着,陈可青顿了顿打开排风扇,听他语气有几分轻蔑。
    “这个小报记者还挺会想钱的,让公关去谈……不就是研究所几个试管仪器没按标准处理,什么大不了的事,给她五万打发了……肯定啊,肯定不能曝光,研究所下次能不能注意注意?拿着老子的高薪水还不办人事!”
    顿了顿又被那边哄的笑起来。
    “交代?你少来这套,这事处理妥当了再给我交代吧……”
    余行钧这才收了电话,捏着手机一角在桌子上磕了磕。
    陈可青回过神,沉默着看了他两眼,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
    “研究部闯进去一个女记者。”
    “想讹钱?”
    “是啊,”余行钧坐下喝了一口咖啡,抿了抿嘴才说:“这年头都想钱想疯了,不过这个女记者这钱来的也太容易了,不能让她太如意。”
    陈可青盯着他看,并没有说话。
    余行钧放下咖啡,歪着头靠在椅背上瞧她,样子有几分不羁懒散。
    “听说你前几晚总是去酒吧那种鱼龙混杂不干净的地方?”
    陈可青比耐心肯定比不上他,干脆投降。
    “你听谁说的?”
    “我是真关心你。”她有些不满,皱眉说。
    “知道了,既然戒了就肯定是不会再碰了。”余行钧叹了口气,看她的眼神缓和了几分,毕竟是担心他的安危,他还不至于这么不识好歹。
    余行钧说完无意提了一句:“家里那个小保姆以后干脆从你那开工资吧,老太太一张嘴又涨了两千,顶个中级技术员了。”
    陈可青也了解他,知道他不愿意多说以前的事,顺着接了他的话题说:“你们家保姆是你们私事,工资你自己掏腰包,没见过你这么会搭船的。”
    “我家那小保姆是一尊大佛,我快养不起了。”
    “那你怪谁,我是公事公办,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因为你是老板就能搞特殊。”
    “老太太喜欢,我不好说什么……也不知道小保姆又使了什么小手段,老太太非要给她涨工资。”
    “不就是个小保姆,辞了吧,昨天送的汤还真无福消受,竟然有根长头发!幸好我发现了没让烁烁吃。”
    余行钧笑了笑,往她微黄的长发上看了看。
    陈可青不自在地说:“一根黑色长发!”
    “这么恶心?”
    “我知道你又要偏袒她,反正我是没见过你这种雇主,上个月去法国一趟还给小保姆带瓶香水……真有你的。”陈可青把文件搁到他面前,翻开文件指着一个地方让他签字。
    “偏袒什么啊?一个小保姆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回听你的,辞了就辞了……只是最近公司太忙,让刘秘书找人我不太放心,怕找不到用着顺手的人还惹老太太生气。”
    余行钧拿起笔浏览了一下又说:“这什么啊?”
    “正东项目追回来的尾款清单,你签字确定一下。”
    余行钧又看了看才在上面签字,三个字写的行云流水,若脱缰的骏马,字如其人这四个字说的还真不差。
    “我这几天休班,要不帮你物色物色?想找什么样的?”
    “年纪大点,职业操守好的。”余行钧一反常态,想了想又说:“像爱背后嚼舌根那种千万不能要。”
    余行钧交代完这事陈可青就风风火火地去了。
    他这点要求还真的不算什么要求,虽然说家里有两位要伺候可是老太太有胳膊有腿行动还算爽利根本不需要人全天伺候,只要一日三餐做好了再打扫一下卫生就能交差,至于吴念,也不用时时照看,在巨县的时候李嫂还不是该忙自己的就忙自己的,田里该耕的耕该种的种收成比别人也没有落下。
    工资摆在那,找个吃苦耐劳的就是分分钟的事,陈可青办事向来是雷厉风行,再加上早对小保姆不顺眼说换人就给工资把人打发了,说找人不出两天功夫人就到岗了。
    真不愧是公司财务总监,一点不拖泥带水。
    做这事的时候正好赶上余母她们那个老年舞蹈团有活动,余母跟着玩了两天,所以就更加没有阻碍了。
    这天,余母大中午回来就瞧见厨房里变了样,原本小保姆换成了膀大腰圆干事利索的妇人。
    她反应了一会儿,把人喊出来:“你谁啊?这,这什么情况?小刘呢?”
    对方笑了笑:“老太太,我姓于,陈小姐刚聘的我,说以后就让我在这里伺候您,中午您想吃点什么啊?我什么都会做……”
    余母还有些糊涂,细细问了问这才明白,原来是不吱声把小刘给换了,她早就看出来陈可青跟小刘不对付,只是没想这一出。
    余母也没难为这个姓于的保姆,可是怎么想心里怎么不得劲儿,毕竟都朝夕相处几年了,养条狗也有感情更何况是个人,一拍桌子给余行钧打电话:“什么意思啊?小陈怎么送了个保姆过来?小刘呢?她去哪了?”
    “可青挑的人你不满意啊?她忙活了好几天呢。”
    “怎么什么都有她的事!人是伺候我还是伺候她啊?你去把小刘给我找回来!”
    “先消消气用两天?用着不习惯再说成不成?”
    “不用试,我看见就不习惯。”
    “我觉得挺好的啊,”余行钧笑着说:“这个于姐姓‘于’咱们也姓‘余’,听着就像一家子的一样,再说了,吴念现在不是住在家里面吗,小刘那身子骨,每次吴念犯病上楼下楼她都伺候不了……我现在公司太忙在家里的时间也有限,过年正打算开个分公司,小刘伺候我也不放心啊……您要是不喜欢,我把小刘叫回来也不是不行,不过吴念得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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