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小说网 > 耽美电子书 > 广州教父 >

第16章

广州教父-第16章

小说: 广州教父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真可谓滑天下之大稽。
  在隆隆炮声、枪林弹雨中,孙中山的五百人警卫队坚守总统府,一直打到下午四时,广州卫戍司令、公安局长魏邦平派副官长马敏藩到总统府“调停”。作为刑侦科科长的区方也跟了来,想立上一功,说不定能够就此晋见孙中山,为以后仕途铺条好路,岂料还未到总统府,一颗流弹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就从他头顶的百会穴落下,他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倒地身死。
  省城混乱已极,刑侦科长不幸殉职,魏邦平表面上服从孙中山,实际上也不想得罪陈炯明,以中立姿态,两面讨好,在这种时候,谁还记得不久前发生的神龙庄七尸血案。
  广龙堂又得以安渡难关。谢泛跑了,公安局在大混乱中自顾不暇,全城戒严,就算张南昊想来找“霉气”也找不成了。不过,广龙堂杀掉张南天仅是为了出口气,为林老大和叶老兄报仇,并向其他堂口表示广龙堂不是好惹的,除此外,对当前堂里的情况并没有多大的改善。
  江全坐镇林氏宗祠,要手下人马只顾做好自己的生意,不许任何别的堂口来捣乱,自己也不要去惹事,静观事态的发展。
  江全的如意算盘是伺机而动,但局势暂时平静后没有多久,他又不得不面对危机:陈达生来迫债。
  金城暗算张南天的时候,在惠如楼二楼的偏间,陈达生已从江全手中拿过了一万五千大洋,但连本带息,广龙堂仍欠他近三万,如果在政局隐定的时候,他可能也不会这样硬迫广龙堂还债,但现在的情势使他不得不求“速战速决”,拿了钱好随时准备走路。
  叶举发难,外表看已叛变成功,陈炯明已控制了省城,但实际上,他也随后一步步陷入危机,因为安全逃出的孙中山,指挥下面还听他指挥的人马,立即作出反击。
  孙中山逃出省城上了楚豫舰,第二天下午便率领着七艘还指挥得动的军舰,从黄埔驶进省河,炮击大沙头、白云山、沙河、观音山一带的叛军据点,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但魏邦平没服从孙中山的命令,没有在陆路上加入讨陈,而是按兵不动,七艘军舰只好在傍晚退回黄埔。随后,孙中山电令各路北伐军回师平乱,北伐将领复电遵命,使陈炯明不得不在粤北一带布防阻拦。
  及后海军司令温树德被陈炯明用二十六万元收买,驻长洲的海军陆战队司令孙祥夫又跟着叛变,孙中山面对这一危机,毅然率三艘军舰永丰、楚豫、豫章号冒着炮火冲过车歪炮台,停泊在白鹅潭,与另一艘中国军舰同安号及三艘外国军舰自北而南排成长蛇阵,窥伺省城,而又使叶举不敢贸然开炮,以此向中外宣示自己决不远离省城的决心。这一天,是1922年七月十日。也就从这一天开始,回师平乱的北伐军跟陈炯明的部队在韶关、翁源一带展开激战,打得难分难解,胜负未明。也就在这一天,已来催过两次债都碰了软钉子的陈达生在林氏宗柯一拍八仙桌,一脸怒气地给江全下了“最后通牒”:“贵堂若不能在十天之内筹足款项一次还清欠债,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在这个有兵有权就有理的混乱时期,江全知道自己不是陈达生的对手——陈达生是广州公路处长,倚靠族兄陈炯明,可以指挥得动一支部队——他虽从未遭受过这样被人当面怒斥的屈辱,但也不得不强忍下这口气,同时尽量赔着笑脸,满口应承下来,把陈达生送了出去。
  陈达生一走,江全马上把金城、富国威、姜雄召来,强压着一肚子的怨气怒气,平静地把陈达生来逼债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最后问:“三位有何高见?”
  三人沉思了一回,姜雄首先开口:“如果实在别无他法,能否从速绑一次肥票,或者劫一个富商之类,以解燃眉之急?”
  “使不得,”金城摇摇头,“现在政局动荡,手中有枪的可以无法无天,绑票行劫固然易做,但若事主告去公安局,可能我们广龙堂未拿到赎金,就连整个林氏宗词都保不住——谁都想趁乱捞一把,尤其是公开拿枪的,只是未找到机会,要是这个时候被他们抓住了我们广龙堂的把柄,我们就会反成了被人打劫的羊,这个险冒得太大;而且,十天之内我们不可能要得到三万大洋,陈达生也未必会真的等得到十天。现在局势纷乱,孙陈双方胜负未定,这正是陈达生迫债迫得紧的原因,也就是说,他自己也心虚。如果陈军获胜,陈炯明可能短时期内仍把持得住省城;如果粤北失守,陈军就会东退惠州。陈军退走之前,陈达生一定要讨回我们的欠债,他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个,我们交不出,他必定动武……”“唉!说这么多有什么用!”金城的话未说完,富国威就不耐烦地打断,“他既然把我们逼到无路可走,我们为什么不先宰了他!”
  “他防卫太过森严,不好下手。”江全道,“他平时在陈府,出门带十个八个保镖,在省城里杀他,自己也走不脱。
  如果被他知道是广龙堂干的,那广龙堂可是在劫难逃。“
  “那怎么办?就等他带军队闯进广龙堂?”富国威急起来。
  金城正要继续讲下去,突然守门的何曙走进来:“报告堂主,洪胜堂有人求见。”
  江全点点头,金城知机,便道:“那我们先回去干自己的事。”说完离座,与富国威、姜雄从侧门出了林氏宗祠。
  时在下午四点多钟,金城与姜雄赶回去巡察赌场,富国威想想现在回夜留芳和春香园也没什么事,回忆起刚才江全所说陈达生如此威逼广龙堂,心中又窝了一肚子火,于是离开林氏宗祠后,便走出仁寿巷,来到惠爱大街,漫无目的地逛起来。他先向东走,后折向南,又折回西,不知不觉已近黄昏,刚走到豪贤路,前面不远处就是有名的白衣庵,庵门口不远处停着辆轿车。富国威也没在意,只顾想着如何宰掉陈达生以救广龙堂的心事,一路向前走。突然看到庵门口处,几个保镖打扮的人簇拥着一个中年人从庵里走出来。这中年人好像有点脸熟,富国威定睛一看,心头不觉一跳:这个不就是一个多月前在惠如楼见过,后又跟踪了他一段路的陈达生吗?这个广龙堂的“催命鬼”!
  几乎如同条件反射,富国威一闪身便躲进旁边的小巷,江全当时在惠如楼说的那句话突然从耳边响起:“万不得已,只好痛下杀手!”富国威心中骂一声:“陈达生该你命绝!”
  一拔枪,打开保险,对着二十米外正弯腰上车的陈达生就扣了扳机,随后转头便跑。
  广州的小巷当年真个是九曲十八弯。现在广州城到处起高楼,变成一片片新住宅区、现代公寓楼,在当年,却是一片平房,三楼已算高楼,横街窄巷,左拐右拐,进了去不明路径的还不好走出来。富国威对省城的小巷了如指掌,当时已是黄昏,小巷中还有些摆摊的菜农,又有不少人家在门口吃晚饭。富国威这一枪,立即引起菜农住家鸡飞狗走,富国威乘乱在小巷一钻,三拐五拐,待陈达生的保镖追进来时,已找不到他的踪影。
  不过富国威这一枪并没有打中陈达生,他只是打飞了陈达生头上的毡帽。他扣动板机时,陈达生刚好弯腰上车,正好把头一低,这就救了他的命。
  富国威回到春香园时,天已黑荆江全在客厅等他。
  两人一同吃过晚饭。富国威边吃边把刚才行刺陈达生的事说了一遍,江全边听边为他也为自己及广龙堂捏一把汗。
  吃完饭,富国威问:“堂主等我有什么事?”
  江全一边喝茶,一边淡淡地道:“我找你,本来就是想要你去行刺陈达生,上次要你跟踪他,就是预算到可能会有今日,但你已提前做了,可惜没有成功……”“你怎知那一枪没把他打死?”
  “如果打死了或打伤了,你想广龙堂还会这么平静吗?
  早有人来了,电话早也来了。“
  “这倒是。那现在怎么办?”
  “行刺计划已经完结,得找别的办法。”
  “为什么不能再来一次?”
  “这次幸好你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否则广龙堂可就惨了。这种事只可一而不可再,你这次能够安然无事,实在是非常幸运,有神灵相助,你明天得去大佛寺拜拜神。而我们若仍是这样当街阻击,就必难脱逃了!这已足够引起陈达生的警觉。要除掉他,这是毫无疑义的,但得变个法子。”
  “堂主可有什么妙计?”
  “这个我还没有想出来。”
  江全回到小洋楼,靠在床上苦思对策,想了足足两个小时,设想了一个又一个方案,然后又一个一个推翻,总未能想出个万全之策。正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穿着性感睡衣的玲花悄悄闪了进来。
  江全凝视着玲花走过来,突然觉得灵感一动,心中猛然有了一个主意。他霍地从床上跳下地,玲花觉得江全眼神有异,便笑着问道:“全哥,有什么事?”
  江全只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玲花以为江全不过又是想找点刺激,于是又使出她的“绝招”:撇嘴媚笑,秋波大抛,同时双手轻轻解掉睡衣的带子,让那迷人的胴体袒裎出来……江全没等她做下面的举手挺乳,原地旋转的动作,便一把将她放倒床上,轻声道:“你在这里等着。”也不等玲花回答,便走了出去。
  江全没出小洋楼,他走下二楼,去敲金城的房门,一敲,门自开了。
  “为什么没锁门?”江全走进房间,在书桌旁坐下,问金城。
  “我知道堂主会来找我。”
  金城在看书——看一部中国象棋书,上面有一个棋局。
  他看看江全,然后仍盯着书上的棋局。
  “你倒真有点闲情逸致。”江全的语气不知是赞许还是包含不满。
  “堂主,看看这个棋局,轮到黑方走子,该怎么走?”金城好像并没理会江全的语气,他把棋书往书桌上一摆,很认真地问江全。
  江全对金城在这个严重时刻仍看棋书真的有点心中不舒服,但又觉得不好太扫金城的兴。再想想现在已是晚上,有什么事真要干也是明天的事了,现在谈谈棋局,轻松一下精神,再议正事也好。于是,江全也打起精神研究起棋局来。
  这是一个中局,红方正攻着黑方,黑方在防守,但好像潜伏着反攻的机会。江全想了好一会,设想了一些反攻的着法,但觉得走下去又不行,终于还是抬头望望金城:“黑棋该怎么走?”
  金城轻轻说一句:“炮八退一”。
  江全愣了一下,这是他没有想过的着法。他的眼睛又看回书上的棋局,很快就看出这一着的妙处来了:下一着再炮八平三打对方的底相,红方将难以应付,会被迫弃子,最后落败。
  “果然高棋!”江全笑道。
  “这不是我想出来的。”金城的语气很认真,“不过小弟从中悟出了我们应该怎样除掉陈达生。”
  “是吗?”江全心中有点吃惊,金城这小子竟从棋道中领悟怎样去杀人!
  “先找到对手的弱点,再给予致命的一击。”
  江全看着金城,只是点点头,没有答话。
  “堂主你看这局棋。从表面上看,红方子力占据要津,进攻黑方;黑方据守势,但实际上,黑方只要准确地抓住了对方暴露出来的弱点,给予致命的一击,整个形势就会全倒过来。我们现在面对陈达生,跟这局棋有点相似:敌强我弱,敌攻我守,不可硬拼,要解决他,最好能先找到他的弱点,然后予以致其死命的一击。”
  “英雄所见略同。”江全笑道,随后把下午富国威偶遇陈达生,即行刺杀的事详细讲述了一遍,最后问:“金城老弟可看出陈达生这家伙的弱点在哪里?”
  金城一边为江全斟茶,一边淡淡地道:“嫖师姑。”
  “说得对!”江全轻轻一拍桌面,喝口茶,“这家伙竟是如此‘附庸风雅’,我就要利用他的这个弱点,叫他命丧师姑庵!”
  各位,在尼姑庵(广州人称尼姑为师姑,称尼姑庵为师姑庵)出家修行的女子也能嫖么?是不是我这个写小说的人在“纯属虚构”?不,这是事实,从清代至民国,直到日寇入侵,广州沦陷,省城中有名的师姑庵大多有这种现象。嫖师姑,在当时几成不少达官贵人、富商名士、贵介公子等的时尚;佛门清静地,因而成了专门供这么些上流社会人物游宴淫逸的变相妓院。
  清末民初,省城中青楼妓院,花筵酒家,纸醉金迷之地,温柔销魂之乡,比比皆是,但妓院毕竟是妓院,打开门做生意,品流复杂,弄不好,染上风流玻那些上层人物,玩腻了如许“陈塘风月”、“珠娘蛋妹”(在珠江河面与荔枝湾等地操淫业的艇家女),也随着渐渐形成的社会风气而喜好上嫖“清纯”的尼姑。据文献资料的记载,这类妓馆式的尼姑庵在当时较多,后来遭到社会舆论的谴责,尤其是在民国九年(公元1920年),孙中山为准备北伐,筹措经费,下令由广州市政厅成立广东官产清理处,规定市内庵堂、寺观及其产业,一律投变归公,这就使当时大多数的庵寺部被投变了,但当时其名较著的广州七大名庵却屹然不动,继续活动如故。
  这七大名庵是:小北的药师庵、都府街的永胜庵、仰忠街的莲花庵、丽水坊的无着庵、应元路的昭真庵、大北直街的檀道庵和陈达生在门口几乎被富国威一枪打死的豪贤路的白衣庵。它们之所以能够被保存下来,全在于“近官得力”,从中也正好表明当年的上层人物跟尼姑庵的“密切关系”。
  举些有史实根据的有名例子。龙济光统治广东时期,他部下的统领大部去过“开师姑厅”(去庵堂饮宴并嫖尼姑),而其中的统领王纯良、马存发后来还娶了师姑为妾;到陈炯明回粤,粤军将领中不少亦好此道,其中有位姓邓的参谋长,也是娶了永胜庵的一个尼姑为妾,而汪精卫的心腹曾仲鸣,竟把药师庵长期作为休憩之所。后来,汪精卫在南京当行政院长时,有一次跟人谈起广州的女人,汪竟笑问:“靓得过药师庵的大虾、细虾吗?”
  后到黄慕松主粤,他的财政厅厅长宋子良(宋子文之弟)与其亲信唐海安,索性把药师庵作为他们的“办公行署”和私邸,据传,宋子良因而染了麻疯病(有说是仇家设下的陷阱),而身为广东省府主席的黄慕松本人也染有此病云。
  除权贵政要外,在当年的闻人名士中,也有不少人对尼姑“关怀爱慕”的,其中极有名的便是创立“岭南派”的现代名画家高剑父。
  据说当年高剑父耳闻药师庵的名尼大虾、细虾貌美异常,便亲往求见。当时药师庵的庵主说来有点滑稽,竟是苏州上海名妓出身的觉持。这位身穿尼服的女中豪杰,本名全赖,从良嫁给广州巨富周东生为妾,迨周因案破产,逃离广州,她为保存私蓄,便挟着所有,跑到药师庵削发为尼。凭着她所具有的财力与善于应付的手腕,很快就掌握了庵中大权而成为住持。她见名士高剑父前来,不觉喜出望外,立即就看出了高氏名望的价值——可以提高自己与庵内名尼的身价,赚更多的钱。于是令大虾细虾拜高剑父为师,学习国画和书法。
  自此后,每当夕阳西下,高剑父便步到药师庵,对其学生把腕教习,无微不至。他还把自己时大虾细虾的爱恋比之为李义山昔年对女道士(即尼姑)飞鸾、轻凤的爱恋,为两虾傅分别更名为飞鸾和轻凤,并题于习作的字画上。他和树人等人所组织的画社,常在药师庵举办书画雅集,以增加两虾傅实习观摩的机会。
  高剑父这段经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