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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勇者物语 作者:宫部美幸 宫部美雪-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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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回家。”
  亘对着自己的心亲切地喃喃自语。
  他一声叹息,站起来,声音里带着震颤。把勇者之剑放在腰间。
  这时,亘六一到流过的雾气。刚才还没有雾的呀,从哪里冒出来的呢?雾完全覆盖了伤心沼泽的水面。雾潮乎乎,如同微微闪亮,悄然下坠的眼泪。
  亘瞪圆了双眼。
  在伤心沼泽中央,流动的雾中,遗下一件黑袍。皱巴巴的法衣。法衣一角露出靴尖。一头乱发出现了。
  是美鹤。
  亘冲上去。如同在梦中奔跑一样,总是不能前进。两腿在光滑的水晶上面不听使唤。亘心急如焚,两手划动雾气,如同游泳。
  “美鹤!”
  亘边喊边扑出去,跃向倒地的美鹤。最初毫无感觉。两手只是搅动着雾,没有接触倒任何东西。虽然的确看得见黑袍,却像要抓住一个影子。
  “美鹤,美鹤!”
  亘边喊边摸索。此时,美鹤的实体清晰起来了。原来只是映像的模样,现在有了血肉。聚焦成形了。
  不久,亘双手抱起了美鹤。
  美鹤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他满脸伤痕,手臂无力垂下。两腿胡乱伸着。左脚踝扭向奇怪的方向,可能骨折了。
  “美鹤,挺住呀。美鹤!”
  亘晃一下美鹤的身体,从黑袍底下滚出折成两段的魔导杖。
  这张没有血色的脸,这具瘫软无力的身体,被可怜地折断的魔导杖,比亘手臂中美鹤的惨相更使亘确信摆在眼前的事实。
  美鹤败了。
  美鹤也在对他而言的伤心沼泽里,与自己的分身大战。美鹤战败了。
  “美鹤……”
  事到如今,亘也明白了。虽然是不想知道的事,但他无可逃避,明白过来了。
  美鹤那独行的憎恨,成长得比美鹤自身远为强大。所以,美鹤已不能将他召唤回来。憎恨打败了美鹤真身。
  我管它幻界会怎样?
  能去命运之塔就行。
  为此不惜采取人和手段。
  坚定的决心。坚强的意志。赋予“旅客”的宝玉之力产生的强大魔力,美鹤在旅途中运用自如。伤害了许多人,破坏了城镇,留下了叹息,最后,终至解开常暗之镜的封印。
  原以为那都是美鹤所为。不仅是亘,美鹤也是那样想的。但真实却不一样。破坏也好,杀气也好,践踏他人的,毫无顾忌的傲慢也好,都不是美鹤的东西。
  是背负着美鹤的憎恨的分身所为。只是由于这些憎恨实在与美鹤的心情太相同了,不,是因为美鹤欺骗自己:自己只有憎恨,除此之外一概不需要,所以,不知不觉中,美鹤已区别不出憎恨的分身与自己本身了。
  像亘最初做过的那样,美鹤也想要击败自己的分身吧。但是,那只能是自己打败自己。
  亘严重冷不防掉下眼泪,滴在美鹤瘦削的下巴上。
  美鹤眼皮颤动,睁开眼睛。
  亘说不出话,用尽力气强忍着不哭出来。
  美鹤的黑眼珠费了不小工夫,才忍住痛苦集中起意识,好不容易聚焦在亘脸上。
  “是……你吗?”
  亘点头。不住地点着头。每低一下头都落下眼泪。
  “你怎么啦?”
  与其就像被老师罚留堂,发牢骚一样。这就是美鹤的风格。
  “都来到这里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真不像话。”
  美鹤声音沙哑,原以为他只剩下一口气。他的目光向着天空。
  “看得见命运之塔了的。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却……”
  亘说,不能说话了。亘抱着他,很清楚美鹤的身体已受重创,没有办法恢复了。
  “三谷,”美鹤说道。亘看着他,窥看着另一名“旅客”澄澈的瞳仁。
  “那些地方不对头?我在什么地方做错了?”
  并不是跑得快就先抵达命运之塔。萨卡瓦乡下的长老这样说过。面对那片所列不利亚的废墟,基·基玛也鼓励自己,女神还等待着你。
  “不论亘去哪里,我都跟着,决不让他孤独一人。我已经决定了。”说过这番话,并顽固的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米娜,终于要分手时,紧紧拥抱着亘,祈祷般念叨着:小心呀,一定得小心。
  我有伙伴们。照亮我前路的光在保佑我。
  可美鹤是单身一人,孤独的旅行。即使他走岔了路,也没有人告诉他。
  即使美鹤愿意这样,也是太不幸了。岂不是太残酷的结果吗?
  “对不起。”此刻我只能这样说。不是要请求原谅,而是让自己认识到,没有和美鹤在一起走是犯了大错。即便这样做违抗拉奥导师的指示。
  “你为什么道歉?”
  美鹤想笑。想做出对亘不屑的,好强的笑容。
  “你赢啦。高兴点吧。哭什么?一直到最后的最后,你……真的是好好先生啊。”
  “什么‘最后’,别,别那样说。”
  “我不撒谎。”
  美鹤突然变得亲切起来。
  “我输了。要死在这里。没能改变命运。”
  他小声喃喃道:自作自受吧。美和肯定也和亘一样洞察这一切。
  “可我,曾想去命运之塔。”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无论做什么,都想去。
  “我知道。亘说道,“即使其他人都不明白,我明白,美鹤。”
  美鹤闭上眼睛,面露微笑。
  “你走吧。带上宝玉,丢下我,走吧。”
  “不,不行。我不要丢下你一个人。”
  “笨蛋,别黏黏糊糊的。”
  美鹤的身体痉挛起来,呼吸困难,急促。
  “……我自己待着,就行。”
  不是赌气。只因他是美鹤,直至最后一刻,都要保持美鹤的风格。
  即使赴死。
  亘尽量不晃动美鹤的身体,轻柔,小心地在伤心沼泽放下美鹤。美鹤失去支撑,闭目躺在地上,看起来越发接近死亡。
  亘已经无能为力。美鹤希望独自待着。
  就在此时,亘心中浮现另一个情景:与卡茨分手时,在那寂静的树林里——
  “美鹤。”
  “什么事?”
  “最后可以让我为你祈祷吗?”
  “什么祈祷……不必。”
  “我希望你让我做。”
  美鹤睁开眼睛。瞳仁捕捉住亘。求求你,亘说道。
  “噢,看你喜欢吧。”
  亘伸出右手,拉起美鹤的手。他的左手按在美鹤额头上。
  记得祈祷词吗?
  亘隐约记得。
  “我们是神赐之子。此刻即将离开地上尘芥,来到您的身边。”
  美鹤又闭上了眼睛。亘抚着他的额。
  “我们先祖之源——清净之光啊。引导这位踏上旅途的人吧。”
  亘紧握美鹤的手,十指相扣。
  “小小子啊,地上之子啊。你忏悔违背神的意旨吗?”
  亘嘴唇颤抖,语不成声。话一旦说出,咽喉深处便发热。他拼命控制住自己:不能又哭出来!中间停顿。
  只听见亘纷乱的呼吸声。漫长的沉默。这时,美鹤的嘴角动了。
  “是。”他说道。他回应了祈祷词,说“是”,“我忏悔”。
  亘热泪盈眶。他压抑着呜咽,继续祈祷词。“你忏悔犯了多种人子之罪:时而争执,时而口角,做出虚伪之事,为愚味所蒙蔽吗?”
  仅仅稍停一下,美鹤便答“是”。
  “你忏悔听信谎言,顺从一己之欲,违背女神赐予人子的荣光吗?”
  “……是。”
  再也抑制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
  “你已忏悔,你地上的罪已被赦免。人子啊,安心吧。蒙召的你将被永恒之光环绕。”
  泪水潸然而下。亘一边哭一边结束祈祷。
  “维斯纳·埃斯达·荷里西亚。人子寿命有限,而生命永恒。”
  美鹤瘦削的双颊缓缓地绽开微笑。
  “最后的……”
  “嗯?”
  “维斯纳·埃斯达·荷里西亚。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亘摇摇头。
  “它的意思……‘直到再次相遇’啊……”
  美鹤喃喃道,双目紧闭。
  “再见。”
  这是第几次说“再见”?
  这次是真正的永别。
  美鹤的身影渐渐模糊。雾气又聚集了,将他慢慢笼罩,他仿佛被拥抱起来。美鹤融入雾气之中。与此同时,雾气亮度渐增,将美鹤的生命吸收,净化。
  亘无言流泪,跪着,注视着美鹤的轮廓变的模糊稀薄,此时,他留意到一道光从头顶上方缓缓射来。是巴掌大的,手电筒似的光。光圈闪耀着淡淡的,如同一只伸出的手,极温馨地降临溶入雾气中的美鹤。
  美鹤也察觉到那道光了。他处于雾中的头动了一下,脸稍稍抬起。似在睡眠中的眼脸微微张开,小小的光圈像窥看他的眼眸似的温柔地照射着。
  这道光——这是——这是,说不定……
  一瞬间的洞察,让亘不禁屏住气息,他感到自己的嘴角微笑。创伤的心顿时充满了喜悦和宽慰。
  人似了之后会变光。变成光照射地上。直至不久转生之时。
  这道光一定是美鹤的妹妹,此刻美鹤年幼的妹妹来到他的身旁。那个他无论如何也想带他回到现世的妹妹,他祈求即使命运扭曲也想挽回他的生命的妹妹。
  前来迎接他。
  美鹤也明白了。他浅浅微笑着。无力的手指向着小光圈移动,仿佛要去牵小妹妹的手。
  “和哥哥一起走?”
  亘对光圈小声说道。金色的光一瞬间闪烁一下,仿佛在点头。
  未及,美鹤的身影完全消失了,变成了一团光灿灿的雾。金色小光圈将它围绕,引导着它,开始静静地上升。
  亘跪立着,摊开手掌像守护一只无力地振翅的小鸟,目送兄妹的光魂向着上天飞升,再飞升。
  当一切完结时,覆盖伤心沼泽的雾也消失了。最后一刻泪珠从亘下巴滴落。
  亘捡起脚下的魔导杖,杖头的宝玉闪烁着淡紫色光。不一会儿,宝玉出现了一点,两点,三点,四点——四个光点,升上高空,仿佛追随美鹤而去。
  最后剩下的一个光点漂浮在亘齐眼高的地方。亘拔出勇者之剑。
  勇者啊,黑暗也好光明也好,都与你同在。
  黑暗宝玉深藏的力量对亘窃窃私语。
  最后一颗宝玉收纳到勇者之剑剑锷星纹上。
  强大的能量剑身冲向剑尖,通过亘的手臂直抵心头,给予亘力量。
  勇者之剑收集到五颗宝玉,完成了“降魔之剑”。
  亘扬起脸。渡过伤心沼泽时,他明白那里将出现什么。
  命运之塔敞开胸怀,静静地召唤他:一道螺旋阶梯的入口呈现在眼前,阶梯长长地延续,直达天顶。


  三十五 命运之塔
  沿中间空洞的巨塔壁面,一条螺旋阶楼无尽地扶摇直上,幅度仅容亘一人走动。
  亘回想起在科学图鉴上见过的某种DNA双重螺旋模型。这里的阶梯虽然只是单重的,但当高得令人目眩时,看起来便恍如二重,三重,越看越像。
  命运之塔也像迄今经过的城镇粘贴画一样,以内部放射蓝光的通透水晶造成。没有扶手的阶梯处处透明,一不留神就几乎失去距离感。亘右手摸着壁面向上登攀,以免弄错时失足摔下。
  虽属冷光,接触起来却微温。亘望一眼,上面映着自己的脸。
  不……不仅是亘的脸。它的旁边,水晶壁面的深处,有一张笑脸?
  是妈妈。亘停住脚步,妈妈的模样映在上面。
  比现在的妈妈年轻,发型不同。她穿着粉色毛衣,抱着婴儿笑。婴儿?是谁?
  是我。我自己。脖子刚竖得稳的哺乳婴儿。小手要摸妈妈的下颚。“看不见看不见,来啦!”婴儿让人逗弄着,乐不可支。
  上面几级的壁面上,隐约浮现别的映像,开始动起来。亘跑上去。这次是谁?是爸爸。在夏日的公共游泳池里。正要教亘游泳。他伸出双手握住亘的手,鼓励亘双脚打水,弄得水花四溅。爸爸满满后退,——对啦,再加把劲就能横渡泳池啦。亘,加油!
  往昔的映像连续不断地呈现在壁面上。仿佛是一间专为亘一人预备的上映回忆片段的电影院。亘视线无法离开壁面,眼盯着一个又一个映像,登上螺旋阶梯。
  不久出现了阿克。他穿着和亘一式的幼儿园服,肩挎黄色书包。坐不安生的阿克捉弄亘,挨了他妈妈训斥。记得这个情景。在幼儿园入园仪式后,就在幼儿园大门处拍的纪念照。
  重现的昔日旧事。
  雨天的远足。运动会的盒饭。冬日里,钻进阿克家的暖炉一起做作业。拾了小猫带回家,遭到“家里养不了”的训斥,抽泣着去公园里丢弃,抱着个纸板箱。那天晚上爸爸回来晚了,他同意了亘的想法:“如果亘能够正经照料小猫,养着也行。”于是二人一起到公园里寻找。可是,装小猫的纸板箱已经不见了。当时,爸爸背着亘,说:有人拾去啦,放心吧。
  因为总是淘气,被妈妈禁闭在阳台,呜呜地哭。患感冒转为肺炎,半夜被急救车送入医院。当时的情景变成了鲜明映像不断呈现。看护自己的妈妈脸色苍白。阿克和他的妈妈一起来探病。阿姨不住地道歉,说我家小子壮得像头牛,连累亘哥儿受苦了。对了,是雨天踢足球闯的祸。
  在公寓楼中庭和爸爸玩投棒球练习。正遇上妈妈手提购物袋走过。亘接过爸爸投出的球,说声“让我试试”,一下就仍飞了。打破了一层靠后的住宅的玻璃窗。三人点头哈腰地上门道歉,一向被爸爸取笑的妈妈这回生气了一整天。爸爸和亘避开妈妈的视线悄悄地打眼色,好辛苦才忍住没有爆笑……
  亘才活了十一年多一点点,那些岁月里已经挤满如此多的回忆。人心真是神奇,无底的储物箱。什么都能装下,可以随时取出。
  继续登上阶梯,出现了美鹤。在神社见面时候那副板着的面孔。他一副大人口吻地对亘说:“这是神社的范围。”
  咦,看见了神主爷爷的身影。亘向神主爷爷越说越激昂,然后拎起书包跑出来。对了,那是自己说“真的有神吗?如果真有,都白吃饭的吗!”的时候吧?
  看见了。是美鹤小姑的脸。记得她手腕上戴着细细的银手镯。他虽然担心美鹤的安全,却像个迷路小姑娘一样束手无策。如此看来,的确很像索菲公主。
  命运之塔通透的壁面,还映出了“路”伯伯的身影。是在千叶奶奶家院子里一起放烟花时的情景。“路”伯伯久经日晒置身黑夜中,几乎搞不清他在哪里。只是他“嘿”地一笑时,两列结实,雪白的牙齿悠悠浮动着,亘被这怪模样笑弯了腰。此刻都几乎忍不住要笑起来。
  可接下来的映像里,“路”伯伯的脸歪了。他在召唤躲入床底下的亘。他喊道:“出来呀。”唤起了亘心中的痛楚。我那时候,让“路”伯伯如此悲伤啊……
  谁在上面摇摇晃晃?是亘。亘紧紧抓住巨鸟族的后襟,危险万分地悬吊着。那时对幻界知之不多,是亘置身螺丝头狼的老巢——不归沙漠时的情景。
  基·基玛坐在驭座。达鲁巴巴车奔驰在草原上。亘坐在基·基玛身边,车子眼看就要把他晃跌下来。亘也在阶梯上疾跑,追赶着壁面上奔驰的,回忆中的达鲁巴巴车。
  此时,壁面突然变暗。不是黑暗,只是无数漆黑的东西在蠢动,飞来飞去。
  是遮天蔽日的魔族群。丑恶的脸上尖牙暴突,令人想到骷髅,仿佛连咔嚓咔嚓的勾爪碰擦声也清晰可闻。
  这是——此时幻界的情景。
  因恐惧和憎恶,亘两手无力地垂吊着,茫然地要退离壁面,靴跟踩在阶梯边上,身子猛一晃,一瞬间回过神来。
  不知不觉已登上如此高度。命运之塔的入口已不可见。俯视下界,遥远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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