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佳郎-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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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这般性急。”就好像是往日里的闲聊一般，若不是烟如玉的声音弱得厉害，又有谁会从她的语句与微笑的脸庞中知晓剑已经深深地没进了她的身子呢？
“一点儿让我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烟如玉猛地咳嗽起来，鲜血溅满了她的衣裙，红得令人心痛。
第86章 086、曲终（）
“如玉你别说话了，求你”
唐卿卿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秦凌。
他的心仿佛随着烟如玉的滑落一道儿掉进了谷底之中。
她是这般的脆弱不堪，仿佛是个破碎的瓷娃娃。剑刃还陷在她的身躯中，秦凌他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他怕。
他怕在他抽出剑的那一刹那，烟如玉便是会永远地离开她。
“别、别哭”
烟如玉颤抖着抬起手臂，擦拭着他坚毅的面庞。在这一瞬，秦凌才陡然发现自己的脸上早已湿润一片。
“你说，你是不是傻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宫里，为什么要替他挡去那一剑？”秦凌想要将烟如玉紧紧地搂在怀中，却又害怕自己的力道会伤害到她。
但，烟如玉尽管觉着呼吸有些沉，却还是忍不住笑了。
真好。
能看到他的真心。
“明明傻的人是你才对”烟如玉道：“他是你的父亲，若是你真的下手伤了他，你这一辈子就会一直活在愧疚与难安之中了。”
闻言，秦凌的手微微一紧，却是不语。
他自认为他早已颇为了解自己，了解敌人。却还是始终抵不过眼前这个小女人多少年来手那一颗炙热的真心。
可他却并不是一个好丈夫。
因为他的弱小，母亲离世；因为他的退让，他们的孩子失去了降临在这个世上的权利
甚至现在，上苍还会因为他的执迷不悟和恨意将他最爱的女人带走。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仅仅是在这个时候，秦凌觉着自己就像是一个孩子，回到了多少年前看到母亲挂于房梁之上的自己。
是那么的无力，茫然和绝望。
但，烟如玉的手还是握着他的。她的眼中早已尽是泪光，一双极美的杏眸就这般锁在秦凌的身上，就好似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我不会离开你的。”烟如玉撑着已经几欲合上的双眼，嘴唇已经开始泛白。
就算那把剑阻止了血过快地流失，却也并不会改变结局。
“无论你身在何处，欲向何方我都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她怎么会舍得离开他？
“相公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被仇恨蒙蔽住了双眼，我想要你好好的活着。”
“好。”
“也不要再被小人利用，我会心疼的。”
“好，你说什么都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眼前的秦凌与往日里她所面对的实在是太不相同，虽说是在这般生离死别的场景之下，烟如玉唇角的弧度却还是扬了起来。
就如唐卿卿一般，众人都仅仅是立于一旁静静的站着，谁也不愿去打破眼下的这个局面。
任谁都会知晓，留给他们二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卿卿”
正是在此时，本来心情颇为沉重的我唐卿卿却是听到了那声飘渺的呼唤。她愣了一瞬，急忙上前握住了烟如玉的手，竟是如此的冰冷。
“我在。”唐卿卿道。
“品芸她就交给你了。”哪怕到了此时，她也并未遗忘那个曾经同她促膝长谈的两位女子。
哪怕她们之间相识不长，只有那么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却都是如此的弥足珍贵。
得到了唐卿卿的应允，烟如玉却还是没有停下自己的交代，道：“还有，卿卿你一定要幸福，要好好珍惜”
不要像我一样。
虽然这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口来，他们却还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或许说起烟如玉她自己这一生最为后悔的事情，都不是没有好好保住自己的孩子。而是一直隐藏着自己的真心，从不去争取。
这一点，换作他秦凌又何尝不是呢？
“相公，你同我那日，在游湖的时间所说的话，还算数吗？”忽得，烟如玉便是提起了游湖的那件事情。
唐卿卿知晓，那日他们有足够多的时间仅仅是和彼此待在一起，诉衷肠。
很显然秦凌也不曾想到此时的她竟然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来。
记忆被唤醒，随着秦凌他下意识的点头，伴随着的还有决堤的泪。
“将军，妾身有一事相求。”
“讲。”
“不知等将来老去，生老病死。如玉是否有这个资格，葬在将军不远处？”
曾几何时，这样小小的心愿，本都该是理所应当，在她的心中却是这般的千金难求。
“自然。”
渐渐地，烟如玉的呼吸也不重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就那般悄无声息地垂了下去。
秦凌紧紧地搂住了烟如玉不再温热的身躯，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伤心欲绝，泣不成声。
“我何止是要将你葬在我的不远处。”秦凌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咬字清晰。
“我要将你与我合墓，你只能葬在我的身旁。”秦凌抬手撩开她的碎发。哪怕他心知这个女子不会再睁开那双灵动的双眼痴痴地望着自己了，他却还是忍不住地俯身吻上了她的额尖。
“此生，我秦凌除你之外，不再会有其他女人。你将会是我正妻”
这一声承诺来得太晚，却终究都是他欠她的。
若是说烟如玉离开了人世，那么随着她一同死去的，便就是秦凌的心。
他也是如此地想要告诉她，多年前的那一场初遇虽说仅仅只是他年少方刚，见不惯人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但，就恍如是烟如玉以往所言说的那般，秦凌在她的心目中就像是天神降临。
于他秦凌而言，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呢？
不是被她执着的爱意所打动，也不是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是早就在那日初遇之时，他跃身而下，恰巧垂眸望见她那张微昂，惊慌失措又挂着泪珠的小脸。
暖洋洋的光芒由天洒在她白皙的肌肤上，一切都刚刚好。
只可惜，这一切他已经没法再亲口传达给她了。
相权一行人站立于一侧好久，好容易见秦凌处理完了这些破事，本以为接下来总算是要进入正题了却是一眼瞟见秦凌他将烟如玉整个人横抱起来，搂入怀中。
“秦将军，你这是何意？”相权大吼，丑态百出。
第87章 087、平定（）
事情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秦凌到底还想做一些什么。
他仅仅是因为相权的一声吼，顿住了脚步，并未曾回头。
混蛋！
相权焦急地环顾了一圈，秦凌的亲兵没有他的指示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动作的。
可是，眼下他这都已经站在了他梦寐以求的宝座面前，策划多年的大业就要实现，他怎么能够容忍在这个时候一切都功亏一篑呢！
“废物！”随随便便来一个女人就能让它变成这么个样子，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相权一声吼出，便是又夺过了一把剑去。眼下夏暨周围也是四下无人——既然那秦凌早已失了斗志，那么便由他亲自动手！
眼看着相权就杀到了龙椅面前，唐卿卿暗叫不好，眼神一偏便是瞧到了在外静待却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商倾泽与唐琢等人。
他朝她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无需担忧。
这般，唐卿卿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他自然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皇族的。
商倾泽眯缝着眼，手臂抬起，埋伏在大殿内外的手下蓄以待发。
而正是在这关键的时刻，相权手中的剑早已高高扬起。却还是未能来得及落下，其身后却是有人身形一闪，利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咳”相权瞪大了眼，就如同面前的夏暨震撼地凝视着他的身后一般。
“你竟然”
相权吃力地转过身去，死死地盯着这个刺了自己一剑的男子，他的怀中还搂着早已死去的烟如玉。
他还用手掩盖去了她的双眸，就像是不愿让她见到这些血腥的场面一般。
“你既然想要自顾自地动他，就莫要怪我没有提醒你。”秦凌的眼睛泛红，语句上却是尤其地咄咄逼人。
说是他不讲道理也好，迁怒于人也罢。
既然如玉她说了，不想要看到他杀那老皇帝，他自然也不会容许任何人在他的面前去动他！
他身上所背负的罪恶是这般的沉重。除他之外，又有谁有这个资格去对他下手？
“秦凌老子算你狠！”随着话语的结束，血也是自唇边涌出。几乎是死死地等着秦凌，他那方才好屹立不倒的身躯，此刻却是瘫倒在地上犹如烂泥。
一直到死，他的眼睛都还保持着先前的神态，死不瞑目。
他又怎会甘心？
恍如是恰巧一般，在相权倒下的同时，大殿之外脚步声踏踏，整齐又如惊雷震撼，越来越近。
“拿下乱党！”夏破云的声音穿过大殿，如噩耗般瞬间席卷了每一处，人心惶惶。
相权的手下抱头乱窜，无处安身。叹息与惨叫席卷了整个大殿，任谁都知晓眼下这一幕已经彻彻底底的宣告了这场如闹剧般谋反的终结。
夏破云踏步而入，身侧立着的是缄口不语的相允儿。
见状，唐卿卿不由扬眉。
——虽说不知晓在相允儿这段时日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但眼下的她却早已和先前大不相同了。
“大义灭亲吗”
看样子，相允儿的日子倒也真不一定如她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光鲜亮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随着夏破云的突然杀入，他的脚步却是停留在了秦凌的面前。
“”秦凌自然是感受到了他身上那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肃杀之气，但他秦凌又何曾惧怕过什么？
哪怕是在现今如此不利的时刻，他身上的气势都没有弱上夏破云一分一毫。
在这种时刻的逞强，倒是真不知道应该说是骁勇善战，还是没头脑了。
“大将军秦凌精忠报国，不畏逆党胁迫，从那逆贼手中救朕一命。其赤胆红心，天地可昭。”夏暨被人搀扶起身，虽说面色极差，但言语之中的帝王霸气却是无法遮掩。
众人闻言，皆是跪下。独留秦凌一人搂着怀中的女子，略有失神。
“特此，朕封大将军秦凌为敬王爷。其侧室烟如玉舍身就义，更与敬王爷伉俪情深。特，追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夏暨话音刚落，全场一片死寂，鸦雀无声。只有几人重重的吸气，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只要是方才在大殿之内者，谁能不知晓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皇帝他既往不咎，更是绝口不提，其意已经着实明显。众人便是纷纷将眼神投注在了秦凌的身上，他就如旁人一般，为这名英明了一世的皇帝所做的抉择而嗔目结舌。
“谢主隆恩。”
若是旁人不知，但他自己又何尝不会知晓夏暨此番作为的缘由所在？
不仅仅是为了将他所犯下的重罪掩盖而去，更重要的是撤去了他将军的职位。
夏暨的心中又怎会不知晓，对自己恨之入骨的这个小儿子，对怀中女子的动情何其之深。
等到入秋，他便是又要奔赴战场。没有办法留在将军府，更不可能放得下心离去。
既然如此，他便是成全了他。
撤了这个官职，给他一个有头有脸却又无事需做的“闲差事”。让他能够有更大的权力和封地，想要去哪儿，便是能够带烟如玉去哪儿。
谁，都没有资格去过问一句。
不知为何，自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秦凌就觉着自己的眼酸楚得厉害。
当他抬眸恰巧对上夏暨那双无可奈何却又慈爱的双目时，他竟是觉着压抑在自己心头的那些恨意都尽数地淡了去。
由是，相府的手下都被抓了个尽。商倾泽也没能再闲着，加入了这一行列当中。唯一令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便是那来末国援兵早已不知何时不知所踪。
一场本该掀起夏国大浪的风波，便就这般轻易的平息了。
相允儿静静地望着被人架了出去的相权尸身，竟是一时之间都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她回眸看了一眼始终搂着烟如玉不肯撒手的秦凌，眼中滑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悲哀。
本来，她可以不用死的。
因为有她的消息在，夏破云一早就带了人埋伏在周围。但是他却只是率领着他们就那般看着，一动不动，直到大势已定。
第88章 088、追问（）
想到这里，相允儿更是颇为忌惮地瞥了正在整治着一切的夏破云一眼，他正做着符合他太子身份的事。
或许这仅仅只是她的猜想。
夏破云很久以前就说过“父皇老了”，只不过自己当然不会动手。但，很显然的。若是有这么个机会
他时刻都等待着代替自己的父亲登上皇位。
有了这件事情之后，总觉着夏暨看着夏破云的眼神都略微地产生了一些细小的变化。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唐卿卿还觉着可能不以时日，这位老皇帝便是会退位下来，让给这个野心勃勃的儿子。
“这事倒是结束的快。”
本以为会有自己大显身手地方的唐琢，因为答应了商倾泽要听从安排，除了一直眼睛都不离开唐卿卿身上一分一秒之外，便也只剩下了同那些士兵站在一起的份儿。
真真是大材小用，完全都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唐琢虽说教养极佳，再怎么说也是堂堂血气方刚的七尺男儿。整个下来就只是在一旁待命，着实是憋屈了些。
眼下，唐琢便是瞧见了相允儿左顾右盼着向外走去，眼神便是不由得多瞥了两眼。
这不瞥不要紧，一瞥却是凝起了眉。
相允儿正快步向一个男子走去。身姿挺拔，若是没有那面具掩盖，光是那浑然天成的气质，便是足以让人看出他的不同之处。
但，不知为何唐琢心觉自己本该是没有同这个人见过面的，却愣生生是生出了两分不安的熟悉之感了来。
他可不像唐卿卿与唐钰那般。他的直觉，可是向来都很准的。
心中这般想着，便也就是这么去做了。
恰巧唐卿卿颔首，便是瞧见了有些古怪的唐琢。这偌大个皇宫，大哥他常年在外，倒也是不曾来过几次。今个儿生出了这档子事，他还乱跑些什么？
抬步，唐卿卿便是想要追上去。一只大手却是拽住了自己的肩，将她给几圈转了回去。
“谁”唐卿卿的肩膀被抓的生痛，心中怒火一起，尚未发作便是瞧见了夏破云那张瞧不出喜乐的脸来。半晌酝酿在心头的薄怒瞬间就给泄了出去。
“是你啊”她道。
轻微皱眉，显然夏破云也发现了唐卿卿语气中莫名的失落，便是道：“不是我，你以为会是谁？商倾泽？亦或者是戈墨？”
心头一跳。
唐卿卿尽力将心头的那抹慌乱给尽数掩盖了去，映上了几分不悦来：“这似是民女的私事，与太子殿下似是无关吧？当然，若是太子殿下想要找茬儿，权当民女什么都没说。”
有哪个民女会在太子面前这般恶言恶语地说话？也得亏夏破云此番是真的有事寻她了，没有同她深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