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舞诀-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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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慕岚珊急切追问道。
花惜玉面露难色:“暗夜之中本就诸物不清,定是在下看错了。今日与暮四小姐同在别苑之中的那个小公子年纪尚轻,并不似有歹心之人,又怎么会做出害人行凶之事呢!”
他话虽如此说着,却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但荀舞瑜从自己所在之处望去,只见到他侧首之际闪烁不定的目光。
她万万料想不到花惜玉竟会出言诬陷裴云,心中怒火似喷射而出,再不多管其他,一瞬从楼宇暗影中冲出。
“花惜玉,你卑鄙!”
花惜玉及燕北行慕岚珊三人见她从暗处奔出,皆现错愕。而她这一声惊吼,也引得尚未入眠的众人纷纷赶来。
街上一时间燃起光火无数,那些从远道而来的宾客将长街围起,手持灯火照亮了一方天地。
很快便有人转入了小径,不时过后又惊呼着退出,带来的消息令众人闻之色变——莲华道长已在小径内被害身亡。
裴云不知花惜玉之言,对现下发生之事更不明所以,只是跟随荀舞瑜到了众人之前。
可荀舞瑜还未及向众人解释自己目睹之事,却已见众人退立长街两侧,目光皆望向长街尽处。
花惜玉目色不定远离了两名昆仑门人,燕北行与慕岚珊也退至一旁。
荀舞瑜随众人眼目相望,只见长街那头已有一行数人到来。这一行人中为首之人是个身着玄色大氅的男子,他年近五旬,面色如铜铁,一双鹰目灼灼生辉,自有不怒自威之气势。
“寇城主。”
“是寇城主来了。”
立于长街两侧的众人皆道。
荀舞瑜听了众人之语,方得知来人就是偃月城城主寇苍奇,双目紧凝一瞬不瞬盯住了他。
“寇城主,昆仑派掌门莲华道长被人杀害了!”一众人等均现悲恸。
寇苍奇环视一眼众人,指挥手下之众又对两名昆仑门人一番探查,却听手下回禀两人也皆身故。
众人中又有人指着荀舞瑜道:“寇城主,我们来时正听到这位姑娘呼喊。”
荀舞瑜心忖此刻难得一众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皆在,不如就趁此时机揭穿花惜玉伪善假面,于是挺身而出道:“不错,方才是我的声音。我现在就要告诉大家,莲华掌门及这两位道长皆是被花惜玉杀害!”
“什么?她说人是花公子所杀?!”
“花公子为何要害莲华道长三人?”
荀舞瑜此言一出,众人皆一片哗然。
寇苍奇扬声走入空场:“这位姑娘,昆仑莲华道长与花少侠都是鄙人的尊客,你需对自己所说的一番言辞负责。”
花惜玉呵呵一笑,也走出人群,温文尔雅向寇苍奇及众人行了礼,继而面向荀舞瑜道:“荀姑娘,在下不过夜行至此,巧见这两名道长丧生,在下正心痛不已,你却指认在下就是凶手,这莫须有的罪名,在下可承担不起。”
他一面说着一面与荀舞瑜与裴云近身,袍袖微扬拂过裴云前胸,手臂顺势拍了拍裴云肩膀:“燕阙主与暮四小姐到此地时,都见到在下查探两位道长伤势。而相反的,荀姑娘你与这位小兄弟倒是冷不防从暗地现身。”
众人闻言之又起议论:“出口之言就要有理有据,姑娘指证花公子,证据何在?”
荀舞瑜不惧道:“我就是证据,我亲眼见到花惜玉手持昆仑掌门的血玉指环,要两位道长尊他为掌门!”
花惜玉转了个身,作无奈状地一笑,凛然对众人道:“在场诸位中大概有人知晓,我与这位荀姑娘曾有些缘分,但感情之事变幻莫测,现今缘尽也是命数。不过这位荀姑娘却因此对我生了怨怼,一直伺机报复。她抓住了这当时机,便要捏造言辞污蔑于我。事实上,我所见到的事实真相与她所说截然不同,我才是目睹真凶之人。”
“真凶是谁?”众人皆问。
花惜玉缓缓移目,视线落于裴云身上,痛惋道:“我本也不信,一个小小少年竟能接连至三名顶尖高手于死地,但事实即是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裴云面露惊愕,似至此方知自己已陷入困境,急望荀舞瑜。
荀舞瑜听着花惜玉面不改色地颠倒是非,早已恨不得将他一剑刺死!
“花惜玉,你胡说!你真是无耻至极!”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刺耳。
“荀姑娘,我对你一再容忍,你如今此种行径,只令我悔不当初。若当日我未救你,未与你许下三世承诺,事情定不会发展到这般地步。”花惜玉装作痛心地摇首,又看向众人,“众位说得对,凡事要讲证据,荀姑娘说见到我持有莲华道长指环,为表清白,就请寇城主派人来搜我身。”
他说罢便展开两臂,从容不迫面对寇苍奇。
寇苍侧目思索,片刻后道:“既然花少侠愿证己身,那鄙人便得罪了。”
他手臂一挥,派出手下一人走向花惜玉。那人在花惜玉周身一番仔细搜索,而后回道:“秉城主,花公子身上并没有什么血玉指环。”
荀舞瑜听闻这人的话,即刻一惊:“不可能!那指环一定在他身上!”
那人摇摇头,肯定道:“确实是没有。”
寇苍奇朗声道:“姑娘,你还有何话说?”
荀舞瑜不可置信道:“这不可能,那指环若非在花惜玉身上,就是已被他藏起!”
花惜玉笑道:“荀姑娘,我已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就请你不要再强行辩驳。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我绝不会对你心存怨愤。”
他作势离去,寇苍奇却看着裴云道:“花少侠留步,你刚才说见到此人就是真正的行凶之人?”
花惜玉点点头:“昆仑莲华道长遭遇毒手,实在令人扼腕。”
寇苍奇斜目手下众人道:“你们可在莲华道长身上发现血玉指环?”
“秉城主,莲华道长身上也无此物。”
“看来这血玉指环确实被人从莲华道长身上夺走。”寇苍奇眸光如炬凛视裴云,“那这位小公子,我们也就要搜上一搜。”
“小云,我们什么都没做过,就让他们搜好了!”荀舞瑜握住裴云的手,毫无所惧。
寇苍奇对手下使个眼神,那人便又来搜裴云。
他手至裴云胸前时,忽而蹙眉,似从裴云身间取出一物。
“城主,您看!”这人扬起手臂,指上一枚血玉指环盈盈生光。
第22章 画狱牢
22画狱牢
裴云面色幽白如雪,望着那血玉指环怔怔而立。
荀舞瑜则如遭晴天霹雳,思绪于瞬间凝滞。血玉之光似一团凄凉的火,肆无忌惮灼烧着她的眼眸。而后,这火光从她眼底直入心田,将她的心划出了口子,口子又裂成了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对,这不可能!”她声嘶力竭。
此时在场众人惊见血玉,也已惊呼四起,所有人都将视线聚焦在了裴云身间。
“他果然是凶手!”
“快,把凶手抓起来!”
呼喝声此消彼长,众人将荀舞瑜与裴云重重围堵。
花惜玉前行一步,作痛惋状道:“舞瑜,莫要再维护这凶手了。你过来,我不会怪你!”
荀舞瑜环视众人,一双杏目已若泣血。
她只想到了一个字——走!
“小云,我们走!”她拉住裴云就要冲破人墙。
然而,他们走不了,至少裴云不行。他虽兀自坚持,身体之故却已令他无力启足。
荀舞瑜飞出一掌击退逼近自己与裴云的寇苍奇手下,但更多人涌了上来,很快又将她两人再度围困。
呛啷一声,流霜剑铮铮出鞘。剑芒被荀舞瑜旋舞周身,夜空中霎时流光莹转。寇苍奇手下众人的长刀霍霍,却不敌一柄流霜剑银蛇啸吟。
“这女子手中的剑莫不是流霜剑?!”
“听说陆君诚便是死于流霜剑下!”
“是了,曾听传言,花少侠可是救过这女子的性命!没想到她今日竟恩将仇报!”
众人议论如蚊蝇骚语,荀舞瑜听在耳中,只恨不得一剑斩下说话之人的首级!
她飞速在人墙上破出了豁口,迅疾拧身与裴云向前冲去。两人眼见就要突出重围,寇苍奇凌厉的飞影却也在这时拦截两人眼前。
荀舞瑜紧凝杏眸,足下毫不停歇,同时挺剑直刺,剑尖直指寇苍奇命门。
谁知寇苍奇身躯岿然不动,双目凛然相视,周身像是凝筑起一道无形气墙,纵是如流霜剑般世间利器,也无法将其破除。
荀舞瑜难掩惊异,手中剑飞刺之势也已不可收。她只感目中忽有凌风舞动,紧接着手腕便一轻。待她全力回身,却见自己手中已空空如也。
流霜剑不再被她握于手中,自然是被人夺了去。她未有一刻瞬目,却连那人是如何出手都为看清。这夺剑之人速度之快、招式之莫测令她恐惧顿生,也令在场众人啧啧叹谓。
这人只能是偃月城城主寇苍奇。
几乎是在荀舞瑜愕然回目的同时,寇苍奇苍劲身形已钳住了裴云的双手。眼见裴云安危受制于人,荀舞瑜心如刀绞,却再不敢轻举妄动。
己不动,则敌动,寇苍奇手下于须臾将她制服。
“今夜之事,到此结束。”寇苍奇声如洪钟,命令手下之人指引众人散去。
月色凄冷,长街上所余唯有当事几人与寇苍奇及其所率部众。
慕岚珊目色焦急道:“寇城主,这事当中蹊跷,定是有什么误会!”
花惜玉抢在寇苍奇前道:“慕姑娘,我明白这结果你我都不愿见到,但事到如今证据确凿,却也是不容辩驳的了。”
燕北行却似一直抽身事外,止住仍欲开口的慕岚珊,对她使了个眼色。慕岚珊急望荀舞瑜,目中虽有万千不忿,也只得随燕北行离去。
花惜玉向寇苍奇谦恭行了一礼,行往相反方向,转过街角也形影无踪。
被寇苍奇手下推搡前行时,荀舞瑜鬼使神差瞟过街边小楼,却仿佛见到两点婉婉目色正透过窗棂暗中窥视一切,夜风也似好巧不巧地在此时送来一阵悠悠转转的浮香。
她知道今夜母亲欣赏了一出好戏,却不敢想等待自己与裴云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
偃月城一隅有座无人的藏庙,外壁画窗却实为死墙,透不进一丝光亮。荀舞瑜与裴云两人便被囚在了这不见天日的庙内。
整整一夜,荀舞瑜一遍遍叫着“小云”,裴云却没能再苏醒过来。荀舞瑜讷然失语地拥着他,方才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
睡一下也好,睡一下,醒来时或许便会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荀舞瑜自欺欺人地合上了眼。
……
一日、两日、还是三五日?
在这囚牢之中,裴云自当日昏迷便未曾醒转,荀舞瑜也浑浑噩噩,像是没了时间的概念。直到外间重锁有了动静,她才清醒过七八分。
不是梦。一切,都已切切实实地发生。
森森幽光中夹杂起浓烈的香气,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束妩媚动人的女子身影。女子轻声唤着荀舞瑜的名字,声音越发柔糯却又越发阴冷。
“舞瑜啊舞瑜,真是我的好女儿。”荀凤吟翩然矮身,绛红色的指甲划过荀舞瑜的脸,“我早告诉过你,不要到处乱走,不听话,就是现在的下场。”
她停顿片刻,又道:“你杀了陆郎,我已不怪你,可一次不够,竟还有第二次,为何你总是能坏我的好事?”
荀舞瑜看到母亲唇含浅笑,可目色却又冷得骇人,似乎暗藏着千秋万世积攒的仇怨。而她,就是在母亲眼底种下这怨愤的人。
“看着这漂亮的小弟弟死,我实在是不忍。可你毕竟是我女儿,我也不能让你有事。”荀凤吟嫣然一笑,绕着荀舞瑜与裴云两人步步缓行,“别怕,让娘给你指条生路。”
倏忽之隙,她眼中猛露杀意,将一柄匕首抛给荀舞瑜,又轻睨裴云一眼,欠身在荀舞瑜耳边道:“他是杀人的凶手,你杀了他,刚好将功补过。他死了,你便能活。”
荀舞瑜垂目看了看匕首,发现这匕首其实就是裴云的小剑。
她黯然失笑。不愧是自己的母亲,竟想出了这种让她痛不欲生的法子。这大概便是母亲对她的报复。
荀舞瑜盯着小剑,一点点抽剑出鞘。寒芒映上她颊畔,她以极低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杀莲华道长的人,不是小云。”
“不是他,难道会是你么?”荀凤吟笑盈盈后退两步,“我的好女儿,动手吧。”
荀舞瑜转目望望裴云,唇际浮起若有若无的哂笑。她轻轻拂去裴云面上凌乱的发丝,口中喃喃道:“你说对了,小云没有杀人,杀死莲华的人,就是我。”
她提臂起剑,剑尖所对却是自己的心脏:“将功补过,我也只有以死谢罪!”
她话音仍在,剑尖已猛然戳下,与她前胸只余不到半寸距离。
荀凤吟见荀舞瑜此举大是意外,飘逸罗袖即刻飞展,以迅雷之速阻下小剑刺落之势。
岂料荀舞瑜突地旋身而起,也在此际调转了小剑方向,身躯从荀凤吟罗袖下一滑而过,转而疾攻荀凤吟。
“看来你还懂得惜命!”荀凤吟自知中计,勃然大怒下狂舞的罗袖似道道绳索,将荀舞瑜束缚在内。
玲珑小剑不比流霜长剑,荀舞瑜左右劈划,所能游走之地仍是越来越小。
荀凤吟一声冷笑,艳若罂粟的绫罗卷向荀舞瑜手腕。荀舞瑜不及闪避,执剑之手立时被荀凤吟罗袖缠缚,在巨力役使下,小剑尖端刺向昏迷的裴云。
荀舞瑜倾注全身劲力于右手,与母亲内力抗衡。小剑稍有偏转,未伤及裴云心脉,但还是刺入他左肩。
荀凤吟再施强力,荀舞瑜的手臂又被牵扯向后,小剑自裴云血肉拔出,裴云肩头立时血如泉涌。
不知是否是剧痛所致,裴云一瞬启目,幽白面容痛楚遽现。他看着缠斗中的荀舞瑜与荀凤吟母女二人,立即若有所悟,一手奋力擎住荀凤吟罗袖,借力飞身之际也使得荀舞瑜从荀凤吟困缚中挣脱。
荀舞瑜惊喜交集,趁此时机挥动剑身,一举削断荀凤吟轻罗长袖。此时裴云已至荀凤吟身后,荀凤吟返身回袖欲攻裴云,却被他一闪避过。
裴云足下急转,回至荀舞瑜身侧,与她双掌相合,共执小剑刺向荀凤吟。这一击迅而猛烈,不给人任何招架余地。荀凤吟急向后闪退,荀舞瑜与裴云两人却在半途拧转手腕,将剑尖换为剑柄,点上荀凤吟身侧穴道。
见荀凤吟立失攻势,荀舞瑜就此罢手。
“我该多谢您今日救我出牢笼,确实给了我生路。”她克制着感情的波动,背对母亲一句低语,与裴云冲向庙外。
外间夜幕深沉,两侧各有一名倒地不起的守卫,看来是在荀凤吟来时被击晕。除去晕倒的守卫两人,藏庙四周似无人踪。
荀舞瑜匆匆四望,正想着从何脱身逃出偃月城,忽觉手上一沉,原是裴云已耗尽了仅有的体力。从他肩上溢出的血亦染满荀舞瑜的衣袂,荀舞瑜的皮肤触及那血液,宛若自己也有了剜心噬骨之痛。
就在这时,藏庙后侧又响起低密的脚步声。荀舞瑜心焦如火,紧握着小剑贴身墙角,打定主意佛挡杀佛。
脚步声渐渐接近,荀舞瑜在来人转过墙角时也一剑挥出。来人猝不及防,匆忙格挡之时却低喊出“舞瑜”两字。
“岚珊姐?!”荀舞瑜急急收剑,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