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他偏要宠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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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雯引着二人进了正厅。
苏酒悄悄望去,只见厅中摆设的是一水儿的樱桃木雕花家具,中堂里挂着一副巨大的工笔牡丹图,上色很是典雅。
中堂下方的太师椅上,正襟危坐着一位穿木兰色湘绣罗裙的女子。
她看起来不过三十五六,发间拢着把扇形金钗,一双杏核眼不怒自威,腕间戴两个水头极好的红玉镯,涂着鲜红丹蔻的纤纤玉手保养得宜,打扮得很是锦绣光彩。
她左手捧一盏茶,拿雪盖蓝的茶盖,慢条斯理地轻拂着茶面。
秋雯盈盈上前,“夫人,五公子到了。”
萧廷琛恭敬拱手,“孩儿大病初愈,特来给母亲请安。”
第14章 人命官司
李氏抬眸,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萧廷琛,“琛儿这病好了,我也就放心了。只是这身子,看起来还是单薄得紧。秋雯,去库房里拿些人参给公子好好补补。”
秋雯“嗳”了声,很快捧来两只锦盒递给苏酒。
苏酒忙抱住。
李氏瞥了眼她,笑道:“你就是小宛村打算献祭给山神的童女?”
苏酒低垂眼帘,“回夫人话,我——”
“瞧着模样倒是不错,可惜连话都说不利索,算不得伶俐呢。”
李氏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把雪盖蓝茶盏放到桌上。
她的神情严肃了几分,“琛儿,不是母亲说你,你救人虽是好事,但却误伤人命,把那王神婆给害死了。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犯下人命官司,打算如何自处?
“咱们家树大招风,这金陵城里里外外,不知有多少人等着抓咱们家的把柄。你虽是萧家儿郎,可萧家却不能因为你一人,给人落下把柄,让人有机会到御前弹劾你祖父、父亲和叔伯。”
苏酒心中一紧,没料到李氏竟突然对小哥哥发难。
这番话听着义正言辞,可分明是要把小哥哥往死路上逼,逼着他主动去官府自首。
她用余光望向小哥哥,却见他从容不迫,清秀雅致的面庞上,仍旧噙着温柔笑意。
她收回视线。
小哥哥他,莫非还留有后手?
正想着,萧廷琛温声道:“母亲说的是,孩儿这就去提刑司,向提点刑狱公事大人自首认罪。”
李氏眼角一跳,没料到他答应得这般爽快。
没等她说话,外面一名大丫鬟匆匆奔进来,附在她耳畔一阵低语。
李氏唇角弯起,杏眸含着兴味望向萧廷琛,“琛儿倒是不必去了,吴大人已经来了。”
说话之间,外面响起嘈杂声,间杂着沉稳却又急促的脚步声。
李氏起身迎了出去,朝那位提刑官微一福身,抬袖抹了抹眼角,自顾道:“都是小妇人教导无方,以致琛儿犯下人命……不知这案子,可还有回旋的余地?”
吴大人生得白白胖胖,闻言,惊诧不已,“三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官今日过来,乃是因为贵府的公子做了好事,特意前来进行褒奖的。”
李氏听到“做了好事”,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萧廷德。
萧廷德是萧府二公子,也是她的嫡出儿子。
她那张白腻秀美的面庞上很快浮现出笑意,“德儿顽劣,所谓好事,定是无心之举,哪里值得大人特意走一遭?秋雯,还不快唤公子出来。”
吴大人在太师椅上坐了,李氏陪他说着话,不过片刻功夫,萧廷德就被秋雯请了过来。
苏酒望去,只见这位二公子生得瘦瘦高高,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模样很是斯文内敛。
他走出来,朝吴大人拱手作揖:“大人。”
吴大人夸赞道:“公子年纪虽小,却当真是好智谋。小宛村那边的陋俗,官府早就有意取缔,只是怕激起民怒,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法子。公子这一出手,不知救了多少女孩儿的性命,少年英才,少年英才啊!”
第15章 妇女之友
萧廷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这段时间,一直被母亲拘在府里读书,压根儿就没出去过。
他出的什么手,又救的什么女孩儿?
苏酒垂眸,心中已有了计较。
看来这位吴大人,是前来表彰小哥哥的。
只是,被二公子先入为主了。
而李氏也回过味儿了,暗暗掐了把萧廷德,笑道:“德儿一向品行贵重、良善待人,所谓救人,不过是分内之举罢了,当不得大人这番赞赏。”
萧廷德回过神,忙谦虚附和,“大人谬赞,廷德愧不敢当!”
“哈哈哈!”吴大人抚须而笑,“来人啊,把官府嘉奖的匾额抬进来!”
几名小吏,立即抬着块蒙了红布的大匾额进来。
李氏笑得合不拢嘴,“吴大人真是,这样大一块匾额,叫德儿如何好意思收?德儿,还不快谢谢吴大人?”
萧廷德笑容斯文,朝吴大人拱手作揖,“多谢大人!廷德会把这块匾额好好挂在书房,以谢大人褒奖。”
“应当的。”吴大人抚须,语带笑音,“公子揭开红布瞧瞧,可喜欢这块匾额上的题字?”
李氏望了眼立在角落的萧廷琛,含笑落座,“吴大人的亲笔题字,定是极好的,德儿哪有不喜欢的道理?你说是不是,琛儿?”
苏酒同情地望向萧廷琛。
明明是小哥哥做了好事,可到头来,领得奖赏的却是嫡兄。
只因为那人是嫡出,而他是庶出。
萧廷琛依旧噙着温温笑意,“母亲说的是,吴大人的题字,定是极好的,兄长必然十分欢喜。”
萧廷德对这庶弟的识相感到很满意,于是笑着揭开了那块红布。
只见朱红的匾额上,题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妇女之友”。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瞬。
大齐的读书人最重视清白廉洁,与女子的关系是不能放到台面上的。
“妇女之友”这四个字,于读书人而言,乃是羞辱呢。
苏酒看见萧廷德握着红布的指尖,在微微发颤。
而李氏的手中捧着的茶盏,几乎快要拿不稳了。
她忽然有点儿想笑。
吴大人胖脸上的笑容,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既然匾额已经送到,萧公子可要依言,好好儿挂在书房里。”
说罢,起身带着小吏们离开。
萧廷琛仍旧笑意温温,苍松翠竹似的好模样,压根儿瞧不出半分幸灾乐祸。
他朝李氏和萧廷德拱手行礼,“母亲、兄长,廷琛告退。”
李氏正在气头上,恼他得紧,压根儿不想看见他,于是挥手示意他退下,目光却顿在苏酒身上。
她冷声道:“你回去读书吧,这小丫鬟暂且留下,陪我说说话。”
萧廷琛应了声“是”。
他走后,李氏朝苏酒招手,“过来。”
苏酒将眼底的灵光收敛好,低着小脑袋走到李氏跟前,朝她福了福身。
“瞧这孩子怕的,我又不会吃了你,怕成这样做什么?”李氏笑言,从果盘里抓了把糖果塞到她手里,“公子待你可好?”
苏酒乖觉地点点头,声如蚊蚋:“自是极好的。”
李氏似是感喟:“公子体弱,也不知还有多长时间可活。再过个一两年,你怕是不能在他身边伺候了……”
第16章 灵药
“一两年?!”
苏酒惊讶抬头。
李氏很满意她的反应,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蛋,“这模样儿真叫我喜欢,你若好好伺候琛儿,等他离开人世,我让你伺候小姐,可好?”
苏酒知晓在大宅院里,最忌讳风流灵巧,于是打定了主意要在李氏跟前藏巧装拙。
她听见李氏的话,小鹿眼里立即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
李氏见目的已经达到,于是朝秋雯使了个眼色。
秋雯从袖袋里取出一个纸包,亲热地塞到苏酒怀里,“这是夫人从庙里求来的灵药,能让公子添福添寿的。你拿着,记得中午把它洒在公子的饭菜里。另外,可别叫公子知道了,不然这药就不灵了。”
苏酒应了声好,乖巧地朝李氏一福身,转身蹦跳着离开。
李氏望着她开心离去的背影,轻笑道:“真是个傻子。”
“乡下来的姑娘,能有几分眼力见儿?更何况她傻,才方便夫人骗她啊!”秋雯恭敬地给李氏垂起肩来,“说起来,吴大人怎么送了块那样的匾额过来,这不是明摆着打咱们脸吗?”
“莫要忘了,那匾额原是送给萧廷琛的。想来那小宛村的事儿,原本该由吴大人解决,好给自己政绩上添点花儿,可惜却被萧廷琛截了胡。他心中怨恨,又不得不按照规矩对他进行褒奖,所以才故意送了块这样的匾额来膈应人。”
“夫人聪慧,奴婢自愧不如呢!”
“到底是咱们太过性急,否则,今儿丢人的就是那小杂种了。”
……
另一边。
苏酒揣着药包跑回明德院,绕过前院,径直奔进后园子。
春日的晌午,清风和煦。
她跑了一路,不知是因为太热还是因为紧张,后背不觉沁出层细汗,沾湿了薄薄的石竹白春衫。
她跑到一丛竹林里,在一块白石头上坐下喘气。
等到气息终于平静下来,她从怀里掏出药包,向来纯净清澈的小鹿眼,流露出一抹复杂。
这药,
怕不是什么添福添寿的灵药,
而是送人上西天的毒药。
夫人分明是想借她的手毒死小哥哥,再把罪名嫁祸到她头上。
好歹毒的心肠!
她蹲下来,在石头底下刨了个小洞,把毒药藏进去,又寻了块小石头堵住洞口。
做完这一切,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去小厨房做午膳。
后园子里的动静,皆被惊蛰看在眼底,迅速回禀给了萧廷琛。
萧廷琛换了身干净的霜白底绣紫阳花团纹对襟衫子,闭眼盘膝坐在罗汉床上,慢条斯理地把玩着那对本黑色核桃花中花。
春阳透过纱窗,落在他白净清新的侧脸上。
低垂的漆黑睫毛,宛如墨笔细致勾勒而成,遮住了桃花眼中的光影,令人无法看清楚他究竟在想什么。
熟悉的木屐声,从木质房廊上哒哒哒响起。
苏酒穿过长长的房廊,脚踝纤细,石竹白的裙角在春风中飞扬。
她来到槅扇外,若有所思地望了眼门旁那株火红色天仙椒,才抬步踏进门槛。
她将食盒里的两菜一汤端到圆桌上,摆好碗筷,望向窗边闭目养神的少年,“小哥哥,开饭啦!”
少年把两枚花中花放到小佛桌上,从容不迫地在圆桌落座。
他舀了勺莼羹,入口顺滑鲜美。
苏酒期待问道:“好吃吗?”
第17章 危机逼近
萧廷琛放下调羹,却是不答反问:
“我的小天仙椒,还是选择待在瓦盆里吗?”
苏酒微怔。
对上少年的视线,她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你……你是不是知道了那包药?”
她轻声。
少年搅了搅莼羹,朱砂色艳,妖气横生。
他笑得邪肆而讽刺,“她认为我比她儿子优秀,珠玉在前,她儿子又怎能大放异彩?所以,唯有除掉我,萧廷德才能崭露头角。她丧心病狂地嫉妒着,所以她实在很丑陋。我的小酒儿,你也会长大,你也会嫁人。到时候,可莫要学了她。”
苏酒没好气,“谁是你的小酒儿?!”
说完,气鼓鼓地拎着食盒跑了。
木屐踏在游廊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春日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裙角上,她一路跑到草木丛生的后园才停下。
小姑娘坐在白石头上,暗道她不帮夫人害小哥哥,一是因为小哥哥救过她,二是因为,她觉得小哥哥有点可怜。
虽然他是解元郎,虽然他出身锦绣。
虽然她一无所有,虽然她只是个寒门姑娘——
但,
这并不妨碍她同情他。
可同情归同情,她不过一介侍女,又能帮到小哥哥什么呢?
更何况,她并不属于这里。
所以,她既不打算待在金盆里,也不打算待在瓦盆里,她只想攒够钱赎身离开。
春风四起,温柔解意。
它们从大地深处盘旋而起,带着冬日地底积聚的暖意,带着生命的鲜嫩气息,扶摇而上九天,嬉戏着零落的纸鸢,嬉戏着北归的候鸟。
青嫩竹林里,女孩儿仰起头,望向遥远的北方。
那是长安城的方向。
湿润的瞳孔,渐渐流露出忧伤。
……
春日的午后,连阳光也惫懒了几分。
荣华院内。
李氏午睡醒来,秋雯边伺候她洗漱,边低声道:“明德院那边还没动静,想来,那丫头没有按照夫人的吩咐办事。”
她把绣帕放在清水中拧了一把,试探道:“莫非,那丫头知道药包不对劲儿?”
李氏在温水中浸过双手,又接过旁边侍女递来的帕子擦干净。
她淡淡道:“乡下的蠢丫头罢了,哪里能分得清灵药和毒药?许是出了什么意外吧。清明在即,老爷要回来祭祖,必须赶在他回来前,解决掉明德院那个小杂种。”
秋雯服侍她净面,笑道:“那蠢丫头靠不住,奴婢找机会让春碧下手。”
“做得干净点儿。”
“夫人放心就是。”
山衔落日,暮霭沉沉。
已是掌灯时分了。
春碧坐在梳妆台前,就着烛火昏惑的光,细细在唇瓣上点了朱红玫瑰口脂。
她理了理绣花襦裙的胸口,对着菱花镜思量片刻,又伸手去那只白瓷小盒里,点了些胭脂,慢慢在眼角处晕染开绯红之色。
她很满意今夜的妆容,喃喃自语道:“秋雯那小贱人,叫我下药毒害五公子,还许我将来去小姐身边伺候。哼,谁稀罕伺候萧凤娴,我早就受够了为奴为婢,今夜,乃是我翻身的日子呢!”
她对着镜子,杏眼中流光溢彩,媚态横生。
第18章 美人髀骨作琵琶(1)
明德院寝屋。
一道素色棉布帘,在角落隔开了一个小小的床位,正是苏酒的。
床头点一盏油灯,照亮了这方寸之间。
她盘膝坐在小床上,穿着从刘妈妈那里领来的月白寝衣,裹着条毯子,正如饥似渴地读书。
油灯的灯芯跳了跳。
宁静的夜里,忽然传来细微的敲窗声。
似是见里面的人没反应,那敲窗声又大了些,伴着小姑娘的叫唤:
“阿酒,阿酒!四小姐的卷毛狗丢了,好像进了咱们明德院,你快出来帮忙找找!”
苏酒合上书卷,应道:“我这就来!”
她顾不得穿罗袜,匆匆套上木屐,一边穿衣裳一边往外跑。
萧廷琛的声音从背后懒懒传来:
“萧惠然丢了狗,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我的狐狸宝宝可莫要忘了,你是谁的小丫鬟。”
苏酒回头望向他。
他靠坐在拔步床内,左腿伸得很直,右腿闲适屈起,素白衣襟微微敞开,漆墨发丝垂落在腰间,侧脸轮廓英俊雅致,腮上一点朱砂痣平添邪气。
双臂更是悠闲地搭在床架子上,全然一副懒得不能再懒的大爷模样。
实在很难把他和白日里的温润君子联系起来。
小姑娘认真道:“我倒是不想出去帮忙找狗子,可我不出去,四小姐若是知道了,定会恼我怠慢她。怎么,我的萧大爷有本事护住我吗?”
萧廷琛挑眉。
苏酒撇了撇嘴,从屋子里跑出去了。
她走后不久,打扮精致妖娆的春碧,迈着款款莲步而来。
杏眼中满是兴奋。
原本她还准备想个万全之策把苏酒弄走,没想到四小姐的狗突然丢了,苏酒得去找狗!
这可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她强抑住忍不住弯起的唇角,袅袅娜娜地走到萧廷琛床边,娇声道:“公子近日和苏酒那丫头厮混在一处,都不理我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