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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唐明皇-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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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义公主府回教坊后,李氏兄弟又悄悄来告诉了她这接二连三的消息。她由深深的失望,陷入了绝望中。

“上言谏劝?”舞姬班头也曾想过。可是,自己区区舞姬,人微言轻不说,首先是君王愿听么?知道王毛仲一事内情的文武百官,大半都噤若寒蝉。君王重治的,哪里是王毛仲,他是借这昔日珍宝的躯体,来堵塞那令他业已厌赚的言路呵……

……

“不!阿妹!我劝你还是和我一同回北平乡下去,厮守着了此余生!这京城,不是我们百姓度日之地。”

绝望中的她,突然想起了十四年前堂姐的话。她想:这倒不失为一条路。今儿,她就来找堂姐旧话重提。

可是,时过境迁,阿姊却不解其意,追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这些,因系宫闱秘事,自不能尽情相告,而且,也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啊。半晌,她长长叹了口气,对阿姊说:“唉!依小妹看,这京城不是我们百姓居住的地方。”

“呀!”这句似曾相识的话,勾起子女店主无限回忆,她宽慰地开导着堂妹,“这话,可是为姐十几年前的糊涂话呵!还是阿妹说得对,今上,是圣明之君!今儿不更明白了吗?他是受命于天,由仙道护佑着的圣人呢,十多年来,我们大唐朝多么兴旺呵!连外邦客人也赞不绝口……阿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闷闷不乐的?快告诉为姐吧!咹?”

“唉!阿姊……”

“说出来吧,不要闷在心头了。明君在上,京师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好阿妹,不要再象为姐当年那样,看不透,没见地,瞎吵着要回北平乡下去。”

金菊以为堂妹的举动,是因为自己遇上了不顺心的事,才只想着法儿来劝解她,安慰她。

“唉,好阿姊,叫小妹怎样才能向你说出我这满心的苦楚呢?”

大娘听着堂姐的话,想着君王的变化,那眼里,泪光盈盈。

金菊却给她拭着泪,“好阿妹,你比姐有见地,有什么事往宽处想,你就慢慢地对阿姐说吧!”

“快,掌教娘子,”就这时,一个女店伙慌慌张张跑进来,对公孙大娘说,“明义公主府来人相请,说公主快……快……”

大娘不等听完,早撩起衣裙,跑出客栈,连道别也未来得及,便坐上香车急急地向芳林门而去。

“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呀了?”店伙匆匆通报,大娘急急而去,使公孙金菊重生疑问,“她怎么在这太平盛世的时节,想回故乡乡下去呢?”

“回奏大家!此女儿本籍蒲州永乐人。”

“蒲州永乐人氏?”

“正是,其父姓杨名玄琰。”

“杨玄琰?”

“官蜀州司户。”

“啊!……”

“三年前已病殁于蜀州。”

“呵!他的女儿现居何处?”

“在其叔父、蜀州司库杨玄珪家中。”

“其女可有名氏?”

“回奏大家!奴婢见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的附图奏疏上业已奏明:此女名唤玉环。”

“杨玉环?”

“正是,杨玉环!”

“哈哈哈哈!杨玉环!杨玉环!哈哈哈哈,好个叮当作响的名氏!”大唐开元神武皇帝李隆基,一听高力士报出图中女子的姓名,忍不住拈着项下青须,笑着赞出声来。

原本已下敕为他宠爱的寿王李清各地择妃一事,在恒山老道士张果入宫相寿王后,皇帝催办得更急了。到秋七月中旬,各地将预择之女画像纷纷送到京师,经高力士过目筛选。今日,共得十人之像,高力士急忙送入兴庆官勤政楼勤政堂中,一一悬于楼壁,请皇帝钦定。皇帝依次望去,却在这蜀州所荐的杨氏女儿之像面前,注目询问起来。

杨玉环之像,悬于第四名次上。

但是,画中女那似笑非笑,似娇非娇,似嗔非嗔,似恼非恼的神情跃然纸上,深深吸引着大唐皇帝。看着这神情,令皇帝产生了一种身近其人的感觉。她,正被大人们强制地安顿在一丛水灵灵的荔枝旁边,让人为她描影。但是,娇惯了的她,却不按大人们的安顿,或者是老大不愿意地服从了大人们的安顿,让人描着、画着……不安宁的她,一会瞩目于肘旁的荔枝,一会却又似乎盼着投入到小兄妹的游戏中去;那有些早熟的、少女妩媚的目光,在闪忽不定中,透着一种野性的顽皮,但却又野得可爱,顽皮得有趣。一听她又有那么一个名氏,皇帝又笑出声来。

高士力明白这便是皇帝中意的人选了。他赶紧集中精神,回忆着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疏本中有关杨氏女儿的奏报,等待皇帝的询问。

果然,皇帝问得更细了:

“这杨玉环今年多大?”

“八岁了。”

“弟兄姊妹几人?”

“兄一人,名杨铦;从兄一人,名杨锜;再从兄一人,名杨钊。姊妹四人,玉环为最小者。其大姊已适崔氏,二姊适裴氏,三姊适柳氏。”

“力士!”

“奴婢在!”

“即将杨玉环画像呈进惠妃一观,而后定可否!”

“臣领旨!”

高力士即于御案旁,记下了这道敕书。

“力士!”

从画像上收回目光的李隆基,想起一桩事来,他朝楼窗外看了一眼快要当顶的日头,有些不悦地唤着高力士。

“奴婢在!”

“九龄可曾将殿堂匾额写好?”

“……”力士想回答什么,但陡地闭了嘴,只惶悚地躬身敛袖,站在案边。

“宣上堂来!”

“奴婢领诏!”

高力士吁出一口气来,应着,匆匆下了勤政务本楼。

“哼,又是个‘死不敢奉敕’的硬项脖!……”

为着任命中书令的事,本来高兴异常的皇帝,近日已陷入烦恼之中。

在李林甫寻请宝像回朝之后,皇帝决心巳下:“林甫既为我宗室一脉,且为玄元皇帝圣心赏识,本日公干,莫不称朕旨意,此人,定堪任‘盛世之相’也!”

皇帝已决定:就在自己四十二岁千秋节大酺之时,在含元殿上,向朝野、中外宣告对李林甫的任命。

可是……

“以老臣观之,此人外端方而内实峥嵘,不堪为社稷重臣!”

宋璟,却极谏阻止对李林甫的委任。

正是在宋璟连日数本的谏阻下,皇帝不得不稍稍冷静思忖:不错,林甫虽所奏皆称旨,也有明证为仙帝佑护之人。可是,一朝兴起艰难,一朝衰落易!林甫,在见地上,确也未表露出过中书舍人张九龄那样的才华!一旦委以台省重任,他究竟如何?虽然,皇帝也曾用过卢怀慎那样的“伴食之相”,去省台坐镇“雅俗”,但那时右相是庙廊大器、有“救时之相”美誉的姚元之呵!

按宋璟之荐,委张九龄、刑部尚书李适之为左右相,先让林甫辅助张、李二人,于宰相行中行走……

可是,效法姚崇的张九龄,崇法治国如宋璟的李适之,虽已崭露才华,堪作庙廊大器;然喋喋不休的劝谏,以常人之规矩约束君王举止的种种烦言,又将如姚、宋在朝时那样周而复始,其情又何堪!难道我这天神地祇皆予护佑的一代明君,还要永受臣工们的制约么?

“依奴婢观之,李尚书吏事尚未如张舍人,莫如先让彼于宰相行中行走,尔后圣裁为是!”

在犹豫中,他询问最为宠信的高力士。那内侍省长官,这样娓娓地劝说。

如此,他只得考虑任张九龄为右相,李适之、李林甫佐之。

但是,在正式拟定任命时,皇帝却不动声色地叫高力士传他口敕:“朕闻卿深得右军神韵,特命卿按朕敕令,书此殿额!”

并且,限于今日巳时送呈于勤政务本楼,由皇帝御览裁定。

眼下,已接近午时了!

但是,中书舍人,却并未遵敕送呈。

“尔一臣工,俱知按己之意行事,难道我万乘之君,倒不能圣聪独断!”

如果彼敢抗旨,则当任林甫为右相!

作了决定的皇帝,估计张九龄已快入兴庆宫了,便命近侍:“更衣!”

忐忑不安的高力士,一入阁道,便悄声对九龄道:“张大人,眼下,大人能少顺圣人之意,得登台省,为国,得尽其力;为己,得光耀门楣,力士望大人深思而慎行!”

“高将军,”张九龄一手捧着一迭疏本,一手执笏,迈着大步,头也不回地答道,“君为内侍之长,以保宫闱为要任;我系台省佐吏,以兴江山为主旨!道同职异,有内外之别,望君自重,切勿再言!”

“唉!”力土听了,满脸通红;但见张九龄的气度,已知不可再劝,只得叹息一声,苦笑着,将他送入金明门,沿着龙池西南的曲廊,上了勤政务本楼。

“臣,中书舍人张九龄,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于御座之上,头戴白纱帽,身穿滚龙皇袍的李隆基,一见张九龄手捧的那一厚迭疏本,早已沉下脸来,听他叩唱后,几乎用鼻音在说:“平身!”

“臣,谢恩!”

“张卿!”

等张九龄刚一站好,皇帝便冷冷唤了一声。

“臣在!”

“朕所宣之诏,卿可领受?”

“臣已领受!”

“卿可曾将殿额带来?”

“臣未明圣意,尚未写就,故未能带来。”

“哼哼。朕敕书已说得明白,卿尚有何事不明?”

“陛下!可容臣问否?”

“准。”

“陛下可记得十年之前,在集贤殿上,对臣等所宣之口敕否?”

“朕所宣之敕甚多,不知卿所指何敕?”

“当是时也,亦系桂蕊飘香,秋高气爽;陛下召我百官,喟叹甚深而下敕道,‘仙者,凭虚之论;贤者,治理之具!朕今与卿等共创大唐兴盛之世,宜更名集仙殿为集贤殿。’陛下,尚记得否?”

“哈哈哈哈!朕道何敕!难道卿不见玄元皇帝亲显其圣,楼观山前,万目所睹,宝像显影否?此,岂再是凭虚之论么?”

“陛下……”

“张卿!朕得总大宝,非同他君,岂不知贤者乃治理之器,当深重之理乎?然天神地只,保国昌盛,亦非细事!今朕敕卿重书‘集仙殿’,复仙殿之名;而旁有集贤院,朕当仍如此前,深宝贤士,从今而后,仙、贤相助,何愁我大唐不世代鼎盛!”

“陛下……”

“卿,遵敕写好集仙殿额,送来吧!”

皇帝以不容执拗的口吻敕道。张九龄“咚”地声跪在案前,将手中疏本高捧头顶:“为贺陛下千秋万寿之节,臣特献《千秋金镜录》献上,恳请陛下御览之!”

“呵?”听说不是谏本,而是献书,皇帝脸色稍稍好些了,一边命近侍从九龄手中接过来,一边问道,“何谓《千秋金镜录》?”

“臣闻今岁千秋节,群臣多献宝镜。臣细思之:以镜自照则见形容;以人自照见吉凶。故臣乃述前世兴废之源,为书五卷上之,以作镜鉴也!”

“……仍是谏言!”听完九龄的奏报,皇帝又沉下脸来,勉强说了句:“很好。卿且退。”

但张九龄却仰首捧笏道:“臣有罪,不敢。”

“卿有何罪?”

“陛下敕臣书写殿额事,臣万难奉诏!”

“尔!……”皇帝一听,勃然大变其色,一下站起身来,指着九龄狠狠地道:“尔且回台省候旨!”

“唉,糟啦!”皇帝身后的高力士,一听皇帝这道口敕,暗暗大惊。

“臣,领诏!”

那张九龄却既无惧色,亦无悔容,声调平稳地回应着,山呼九叩,辞君下了勤政楼。

“哼!”皇帝气得剑眉直皱,心里咆哮道,“尔不写,朕亲笔御书;看来,这右宰,是应如林甫般贤良驯顺的臣工来担当!”想到这里,他愤然唤道:“力士记朕敕令!”

“奴婢……在!”

“启奏陛下!……”一个宦官,此时却慌慌张张爬上楼堂,跪地急奏,“那公孙大娘,执着双股剑,要闯宫见驾!”

“哼!寻死么?”接二连三的事,已使皇帝大动肝火,又听公孙大娘执剑闯宫,他铁青着脸,骂了一句,命令力士,“尔且将她阻出宫门去!”

高力士忙着下楼去了。

“哼!前番竟敢对朕钦差扬刀挥剑,今日又如此放肆。真可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

“咚、咚、咚……”

力士缓慢的上楼声,打断了皇帝的思路;他侧头望去,却见高力士手中捧着一物,喘着粗气,走到御座前,一头跪下,吵哑着声音奏报:“明义公主病殁了!”

“呵!”听说自己义女死了,盛怒的皇帝吃惊地叹出声来。

“这是公主,令公孙大娘送来的遗表及……玉盒!”

“遗表……玉盒!”

皇帝乍见那玉盒,心里一阵狂跳;他从高力士手中接过遗表来,只见李蓉蓉那溅着血泪的表章上,写道:“……载舟之水,亦曾覆舟;臣女但愿父皇不忘先贤‘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之名训,礼贤爱民,创鼎盛之世,永垂青史!不然,则臣女当以己魂为荆轲,重献玉盒中之赤箭,于父皇前!……”

看到这里,皇帝对着玉盒,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陛……下!”

见皇帝久不作声,高力士惶恐地在案下呼喊着。

皇帝缓缓收起遗表,对高力士道:“力士,尔且先代朕拟一敕令:任张九龄为中书令,李适之、李林甫同为中书门下三品,仍各兼刑部、吏部尚书之职……”

“奴婢……领旨!”高力士声音仍在发抖,但心中却偷偷吁出一口气。他缓缓立起来。

“制肘呵……制肘呵!”

皇帝把目光从玉盒处移开,朝通向御街的窗口望去,心里烦恼至极地怨诉着。就这时,从窗口处,飞来一阵阵内教坊歌姬们的歌声:

八月呀五日哟天气清,昭成皇后呵生圣人啊!

玄元圣帝显仙影呵,

护佑天下永安宁哟!

盛世开元得仙佑呵,

神武帝业万代春!

……

“哼!”听到这儿,皇帝象和谁赌气似的,哼了一声,命高力士,“为朕排开纸笔!”

“大家,纸笔已经排好!”

皇帝点点头,挽起袍袖,从笔架上抽出一枝大爪御笔来,用他那略略趋柔的隶书体,在黄绫上写成三个大字:

集 仙 殿

李林甫,头戴乌纱,身着紫袍,恭捧着象牙笏,领着他特意召来的谏、言官,立于玉墀上,看着工匠们,取下“集贤殿”匾额,篏上皇帝御笔亲书的匾额:“集仙殿”。

瑟瑟秋风,使桂林环绕的殿廊,显得凉气逼人。

“禀相爷,牵来了!”

一声禀告,从他身后传来。他转过身来,扬着柳叶眉,令,“带于阶下!”

一溜白晃晃的灯光,从麟德殿墙后闪过来,众官远远看见,淡黄的灯绢上,写着“御马厩”三字。

一匹骨瘦如柴的马儿,毛色难分皂白,被灯光照映在集仙殿殿阶下。

李林甫带着惯有的憨朴的微笑,指着那马,对众谦言官道:“这就是今上过去的宝马——照夜白……”

“呵!”

“啧啧……”

是呀,眼下它连凡马也不如了,就因它在今上面前胡叫了一声,便从一品神骥,贬成凡马!诸君呀!今明主在上,群臣顺之不暇,何用多言呢?……如此马,悔之何及!”

秋夜的风刮得更狠了。阶上众人,纷纷缩着项背,掖紧了袍服……

秋来了,冬,也会接踵而至的。

【第二部 完】

第三部

魂销骊宫

第一章

大唐玄宗开元二十三年上巳节前夕,京畿一带的游人仕女,虽也在灞挢两岸、终南山下,春游踏青,但碧桃丹杏,却终因寒意未尽而难绽蓓蕾,更兼细雨霏霏,连日不歇,使马蹄不畅,车轿难行。

但这关中的寒意,却被莽莽秦岭、万仞剑峰重重隔阻。进入蜀地,则别有一番天地。从则天圣后的故土利州,到芙蓉怒放的锦官城,处处百鸟欢鸣,春花争妍。尤其是在天府首富之乡益州平原上,金灿灿的菜花,汇成了一望无垠的金海。每逢晴朗之晨,春雾似从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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